这一刻,宫凌的坦诚,得到了完全的解释。
智源国师本就做好准备,今日,众目睽睽之下,揭开凤凰印记一事。
何况,她和宫凌都清楚,对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宫凌自然不必对她掩饰智源国师的目的,顺便,还能对她施加压力。
她不是血腥之人?
于丹青很想仰天大笑。她不是血腥之人,就合该配合他们,达成他们的龌龊目的?
谁说,她不是血腥之人?
她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
丝竹之声还在继续,永显帝不叫停,宫廷乐师不得擅自停止,那玉凤凰的鸣叫声也在继续。
永显帝打量着那只玉凤凰,锐利的双眸略微一眯,轻抬手腕,“停!”
乐声戛然而止,锵锵声,随之终止。
众人震惊的看着智源。
永显帝朗笑两声,看着那只玉凤凰,道,“智源国师,可否为朕解惑一二?”
智源淡笑颔首,从容起身,朝永显帝单手立掌,“本座荣幸之至。”
他将玉凤凰托在左手手心,云淡风轻的说道,“本座为我朝太子卜卦时,得窥天机,有一女子,与太子命定相匹,此女身在帝京城,右肩背有九尾凤凰图腾,天定凤命。然,此女若长留贵国,必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生灵涂炭。智源有幸得赐此吉祥之物,若是此女就在附近,听闻乐声,玉凤凰便会随之啼鸣,以示朝贺。”话落,抬起右手轻抚玉凤凰头身,动作轻柔,极尽珍视。
大殿顿时喧嚣沸腾。
“天定凤命?”
“得此女,得天下?”
“帝京女子,怎会与昌盛太子命定相匹?”
“智源国师果真是得道高僧!”
“那女子是谁?”
“……”
于丹青淡漠端坐,与对面的楚云逸对视一眼,便冷眼看着大家唏嘘质疑。
楚云逸抿紧唇片,脸寒如冰。
永显帝目光在众人脸上梭巡一圈,垂目把玩着拇指上的血玉扳指,一盏茶后,朗声问道,“国师可知,此女是谁?”
众人立刻停止议论,灼热的视线紧紧盯住智源。
智源放下玉凤凰,对永显帝单手立掌,道,“本座暂时不知。”
楚云帆玩味似的开口,“暂时不知?言下之意,国师有办法找出此女?”
智源颔首。
宫凌兴奋的道,“国师,如何找出此女?你快找吧,本宫也想早点知道,谁是本宫的皇嫂!”
智源朝她略一点头,“甄别此女,方法有二。一为,此女自报,或查看右肩背有无图腾。二为,本座对在场女子施展迷魂术,参照天机问几个问题,能答出者,即为此女。”
众人再次交头接耳。
“此女何时有这凤凰图腾?”楚云帆好奇道。
智源道,“正好一月。”
陈皇后点头,看向女宾席,道,“诸位夫人小姐,谁的右肩背有此图腾?”
一众女眷面面相觑,无人应声。
太子天人之姿,昌盛朝国力强大,若是嫁与太子,便是昌盛朝最尊贵的女子。
不少闺秀一脸郁恼,暗恨自己没有那图腾。
于丹青垂着眉目,心思飞转。
陈皇后等待许久,仍然无人应声,便道,“既然无人应答,那便查看肩背。”
张淑妃眸子一转,捏着绣帕轻笑,“皇后娘娘,臣妾以为,查看肩背不够准确,唯恐掺假。”
宫凌两次来京,唯独对于丹青格外热情,此女,定是于丹青无疑。
她有极强的预感,智源国师的问题,定然也只有于丹青能答出,且与于丹青的真正身世有关,如此,便能证明,于丹青是被邪物附身……
张淑妃突然热血澎湃,仿佛看见于丹青被至于烈火台上,大火焚身,狼狈求饶,最终,灰飞烟灭。
陈皇后凤目微眯,“妹妹以为,该当如何?”
张淑妃按捺住心中激动,笑笑,对永显帝道,“皇上,不若,就让国师对诸位女眷施展迷魂术吧?答对问题者,再派人检查其肩背。如此一来,定能确保无疑。”
永显帝神色浅淡,若有所思。
良久,他看了眼楚云逸和于丹青,眼神一顿,点头道,“准。”
张淑妃收回视线,娇笑着坐正了身子,一双美目燃着簇簇火光,看向于丹青。
于丹青依旧垂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淑妃看她两眼,感觉无趣,勾了勾唇,看向别处。
智源国师对永显帝道,“多谢圣上成全。”说罢,走到女宾席前面,淡笑道,“诸位夫人小姐,本座现在给大家施展迷魂术,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众人不甘不愿的略一点头。
沈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臭道士,真正让人讨厌。谁愿意被人施术?然而,皇命不可违,她除了服从,还是服从。
智源一挥手,殿外进来几个小道士,端着托盘走进女宾席,请各女眷从托盘里取了一条红绸带挂在脖间。
于丹青挂上绸带的瞬间,便觉头脑有些昏沉,暗道,这红绸应该是沾了迷魂香之类的药物,忙屏息,减少呼吸。
小道士分发完毕,退了出去。
智源站在原地不动,观察着众人神色。
所有女眷都闭着眼,绝大多数女眷已经面色呆滞,于丹青和几位年轻女子满面通红。
智源微微一笑,盘腿坐地,单手立掌,紧闭双眼,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其余人,几乎都把视线都集中在智源和女宾席上。
于丹青憋了一阵气,胸腔都憋疼了,感觉大脑缺氧,已经快要昏迷,心一横,干脆放开了呼吸,全神贯注的默数,一二三四五六七……
男宾席上,楚云逸左手端着酒杯,阔袖垂下,若无其事的品酒,右手穿到阔袖和身体之间,朝于丹青微一弹指。
于丹青眼皮跳了跳,呼吸几近全无。
宫泽昊狭长的眼尾扫过楚云逸,端起面前的酒杯放到唇间,遮住了唇角的弧度。
两盏茶之后,智源深吸一口气,收势,起身,打量一众女眷。众人全都神色呆愣。
他闭了闭眼,轻飘飘的开口,“你知道毛泽东吗?”
楚云逸眯紧双眼看向智源背影,眸中迸出凌厉之光。
毛泽东,他听于丹青提过好几次。
“不—知—道。”女宾席响起整齐划一的迟钝应答。
智源面色一整,皱眉看向于丹青,平复了一下情绪,再次轻声问道,“你知道手机吗?”
楚云哲身体一顿,惊诧的看着于丹青。
“不—知—道。”一众女宾齐声应道。
智源额角冒出几滴汗珠,用力抿了抿嘴,又问,“你知道汽车吗?”
“不—知—道。”一众女宾再次齐声应答。
宫凌和镇南王不约而同皱紧了眉头,不解的看向智源。
智源手心也开始冒汗了,舔了舔嘴唇,问道,“你知道中国吗?”
“不—知—道。”一众女宾仍旧齐声应答。
智源沉吟片刻,又道,“你知道……”
“够啦!”楚云韬突然吊儿郎当的打断他。
智源转身看他,面露不悦,楚云韬不以为然,笑道,“国师,你都问了四个问题了,无一人知道。你问再多,有何何用?还是说,我大永朝的夫人小姐,任你随意揉捏?这迷魂术施展久了,对身体也是大有危害!”
智源朝他立掌行礼,扬起淡笑,“五皇子言重。大永和昌盛素来友好,本座怎会有此邪心。”
楚云韬摇了摇玉扇,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在座的女眷,全是我朝重臣家眷,以及公主和皇子妃,若是她们的身体受了损伤,国师,你担得起这个责吗?”
智源道,“多谢五皇子提醒。不过,本座自有分寸,伤不了诸位娇客丝毫。”
楚云韬点点头,下巴朝女宾席一抬,“那红绸,还要戴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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