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小妹,你听,我说。城外没人,官兵不开门,就没人,能抢得了。你别管我,了,赶紧逃,逃回家……乡……”男子声音越来越低。
“不!哥!”女子低叫一声,绝望的抽噎,“哥!你别死啊!我才八岁,怎么能管住这么多钱啊,回家乡不成啊,叔伯他们肯定又会来抢啊,你不能死啊!我不会骑马啊,我怎么逃啊,哥……”
城门内,橘红色的灯笼下,两名带刀侍卫皆是一脸震惊,眼中泛着难以抑制的兴奋的贪婪绿光,女子后面再说了什么,他们已经再听不进去。
二人匆匆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心照不宣的思量,深吸一口气,同时点了下头。
城门以缓慢的速度,悄无声息的挪开一条缝,缝隙渐大,大到能容一人侧身通过时,从里头鱼贯挤出两名身披铠甲头戴铁盔的年轻男子,两人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
四周黑茫茫一片,只有门前这一小方天地笼罩在些许橘红微光中。
只见,地上躺了一名男子,约莫十三四岁,双眸紧闭,了无生气。男子身上趴伏着一名身量小小的女子,女子双肩颤抖不已,正闷声低泣,呜呜咽咽的说着什么,看上去无助至极。两人皆是锦衣华服,女子发髻上的金玉珠花折射出华美的光芒,一看就是上品。
两名侍卫再次对视,蹑手蹑脚朝地上那对兄妹靠近,走了两步,来到他们身边。两人同时出手,一人伸向那男子口鼻,一人伸向那女子口鼻。
二人动作又快又狠,眼见就要捂住兄妹俩的口鼻,突然,一股清淡若无的异香扑入鼻息,两人吸了吸鼻子,怔愣间,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便朝地上栽去。
他们身后,一身城门侍卫装扮的苍穹及时出手,一手揽住一名侍卫的腰,动作轻缓的把他们平放到地上,然后拍了拍地上男子,低声道,“起来。把这两人脱光,让他们相拥躺在地上。动作轻点。”
那男子应声睁眼,和女子同时看向地上那俩侍卫,苦着脸问苍穹,“一定要这样?”
苍穹冷眼看着他,从腰间取出一个荷包,露出里头两颗金灿灿的豆子,“你问它?”合上荷包,右手搭在腰间长剑上,“还是它?”
男子身子往后一缩,迭声道,“干。我干!”
女子约莫八九岁,见状,咽了咽口水,忙背过身去。
男子凑近两名侍卫跟前,轻手轻脚的将他们扒光,累得满头大汗,总算是将他俩搬成面对面紧紧相拥的姿势。
抹了把汗,仰头冲苍穹道,“金豆可以给我了吧?”
苍穹点点头,将荷包放进他怀里,抽手时快速在他俩身上点了两下,道,“一刻钟之后,你们自会行动自如。”
那二人试了试,不能言,也不能动,只能用愤怒的眼神表达他们的不满。
这个男人在巷子里找到他俩时,只说让他们在城门演上说上那些话,再帮他打打下手,就能得到两颗金豆子,却没说,完事后还要让他们当一刻钟的木头桩子啊!眼下这种情形,他俩在这呆上一刻钟,能不能活命还是两说!他们虽是乞丐,却也惜命胜金啊。
苍穹提着他俩转了个向,冷声道,“两刻钟也不会有事。”
话落,走进夜色里,从道边一棵大树下领着同样一身侍卫装扮的于丹青神色自若的走进城门。
更深夜重,正是犯困之时,城楼内静默无声,于丹青和苍穹堂而皇之进门,关门,进城。走出一段距离后,途径一面湖,就地脱下铠甲头盔,苍穹抬手一抛,两套沉重的行头全被扔进湖中,转眼便沉入湖底。
“靠!”
“草!”
约莫一个时辰后,两道浑厚的愤怒男声同时在城门外响起,惊醒了整座睡梦中的城楼,在沉寂的夜色里悠远传扬。
听着这熟悉的怒吼声,城楼里的侍卫心生不妙,纷纷提着灯笼来到城门外。
极淡的月色下,两个赤条条男人正匆忙的往身上套亵裤,慌乱而狼狈。
“你们在干什么?”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放声大笑。
那两人羞愤的看看对方,看看早前那对兄妹呆的地方,再扫扫众人,一时无言。
无论什么原因,他们出现在城门之外,就是大罪。
其中一人眼皮一闪,怒道,“我们哪知道!昨夜好好的在城内值守,忽然闻到一股异香,没等反应过来,就没了知觉。醒来,就成这样了!”
另一人忙附和,“就是!我们是受害者!定是有贼人潜入了城楼。”
“你们在城门内,即便闻到异香,也该睡在门内。怎会在门外?”
“你们的意思是,城楼中有内鬼?把你们迷晕了,送到门外的?”
“今夜风平浪静,我可没听到什么响动!”
“去!不过就是风流快活了一把,大大方方承认了就是,找啥借口?”
“就是,我们保证,不跟两位嫂夫人提说半句!”
“赶紧收拾收拾进来,城楼要开了!”
“或者,你们再战一局?”
“哈哈!”
众人一哄而散,提着灯笼兴奋的进了城门,留下那两名侍卫蹲在地上慌忙穿衣服。
少顷,一名侍卫小声道,“算了,就这样吧。你看,那对兄妹已经走了,我们肯定中了他们的圈套。她要救她哥就让她救,权当日行一善。要是事情闹大了,他们跳出来指证我们,丢了饭碗不说,还得进去蹲几年,不值当。”
另一人磨了磨牙,“那俩死兔崽子,别让老子逮着!”
“嗯,他们总得出城。这几日,我们先假装相好,等风头过了再说。”那侍卫无奈的说。
另一人叹了口气,“操!”
五日后。
莫澜一袭黑袍,站在城楼二楼了望塔上,望着城外最后一个搜查侍卫走入城门,暗自叹了一声。
“大人,城门要关了,您看?”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
莫澜回头,果然是小余,连续六日,都是这个小兵来提醒他,要关城门了,他该下楼了。
点点头,转身往楼下走,“这几日城门关后,可有异常?”
小余边在他身后走,边仔细想,没多会儿,突然笑了笑,“没有,一切如常。”
莫澜皱眉,回头看他,“你笑什么?”
小余道,“嗨!没事儿!突然想到一桩趣事了。”
自那日城门外撞破之后,那俩的热乎劲儿,简直堪比新婚夫妇。
莫澜看他两眼,转回头道,“明日起,我就不来了。”
小余颔首,“好,那小的帮您留意着?”
“不用。多谢。”莫澜道。
小余笑着道,“大人客气了,能为您效劳,是小的的福气。”
莫澜走后,城门合上。
小余回到二楼,不多时,一只不起眼的信鸽从二楼飞出。
永乾宫。
福万全伺候永显帝用完晚膳,弓身道,“皇上,城门来报,并无北境王妃踪影,北境王的人已经放弃盘查。”
永显帝起身,背着手往殿外走,淡淡道,“朕早说过,老三过于纵着她,早晚会尝到苦头。这样的小心思小手段,他玩不过她的。”
福万全颔首,“这北境王妃,也不知是已经入京,还是在途中出了什么事,或者,根本就好好的呆在北境。”叹了一下,试探着问,“皇上,可用派人去北境王府一探虚实?”
永显帝道,“不必。是虚是实,很快便知。明通殿等地,继续盯紧。”脚步一顿,又道,“还有景辰殿。”
福万全颔首应是,想了想,道,“如今,关于北境王、北境王妃、四皇子的传言越发热闹离谱,连二皇子也被卷了进去。您看?”
永显帝略一点头,“自有人出手,朕观战即可。”
福万全皱眉看了眼他宽阔的后背,颔首应是,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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