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山谷内花香弥漫,夏季蛙声此起彼伏,让人的心彻底静了下来。
慕家修建的宅院并非和盛京城中那样豪华,温馨雅致,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栅栏内外全栽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
檀姑和秦肃守在院外,慕栖隐和姜氏将赫连川引进堂屋,神情严肃地朝他行一礼,还未弯下腰,赫连川就扶起了他们。
“祖母,您坐。”慕时雨扶着姜氏在首位坐下,顺手为她把脉,掩下眼底的担忧,道:“祖母,不必忧心这些事情,有我们。”
姜氏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愿意随着慕时雨来到这里的赫连川,拉过慕时雨的手,问道:
“阿狐是不是出事了?栖隐不让我回去看看,心里总有不安。”
慕时雨微微蹙眉,阿狐最后说出的那两句话,证明荀雾早已知晓他们要去。
仔细想了想,只把阿狐被仙疆族人杀死的消息告诉了姜氏。
姜氏老泪纵横,望向青山的方向久久不语,自身大限将至,却没来得及见一见阿狐,也未能解决赫连景的事情。
“娘,回房间休息吧。”慕栖隐看出慕时雨还隐瞒了其他事情,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意,起身扶着姜氏往外走,叹道:
“人各有命,逝者已逝,我们还活着的时候,就要珍惜眼前,多想些开心的事情。”
慕时雨走出堂屋,望着满天繁星的夜空,心里似乎始终有些压抑惆怅,阵阵微风拂过带来赫连川身上的清香,眉心渐渐舒展。
赫连川眼神无时无刻都锁定着慕时雨,总觉得现在的她比月色还清冷几分。
距离姜氏住的地方很近,他克制想抱她的冲动,问道:
“你喜欢这样的地方?”
“喜欢,但一个地方看久了都会看腻。”
慕时雨转过身来,打量着他面具的款式,面具两边好似凤凰尾羽遮住鬓角。
如绸缎般顺滑,长及大腿的墨发好似有灵魂一般,恰到好处地在眉骨两侧自然垂落,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美貌,反倒多了一丝神秘感。
“不管去哪,都带上我。”赫连川上前一步面对面站在她身前。
赫连川比慕时雨高很多,修长挺拔的身材挡住了月光,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嘴角微扬,道:
“好。”
慕时雨一脸神秘地摊开手,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赫连川。
赫连川微微一怔,将白皙修长的手指放在慕时雨手中。
因内伤未愈感到沉重的身体,被她牵着走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云端上,酥麻的感觉从尾椎蔓延至心间。
月色高悬,洒落一地银辉。
慕时雨牵着赫连川,踏过石板路,来到了一个被花包围,处处都透露着精致的院落,在月色下美得好似话本里形容的秘密花园。
她没有从姜氏那里拿钥匙,直接牵着他用轻功飞进院子里,石桌和石板整齐铺成的地上都散落着紫藤花瓣。
赫连川隐约猜到了什么,慕时雨牵着他的手微微收力,坦诚道:
“父亲很早就有让我们在这里躲避战乱的想法,这里是他为我准备的房子,距离他们住的房子仅隔着小池塘,说是要给我和夫君留一些隐私。”
赫连川语气有些莫名:“慕将军害怕我失败?”
“错,父亲既然选择你,自然相信你不会失败。”
慕时雨拉着赫连川走向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
花簇围绕着台阶两旁,她尽量避免踩到它们,站在二楼走廊内,见他有些疑惑,直言道:
“自古以来,每个皇帝都疑心甚重,不止是父亲,就连我也担心你会觉得慕家功高震主。”
人心难测,帝王心更难测。
左右慕家已经交出兵权,她不避讳在他面前说这些。
赫连川沉默了一会儿,垂眸凝视着慕时雨白皙细腻的手,低声道:
“你说的对,我是疑心重。但我没想过以其他办法处置慕家,顶多让慕将军交出兵权。慕家和其他武将世家不一样。”
慕栖隐和慕时雨十年前救了他。
他怎么可能忘记……
“知道了。”慕时雨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推开二楼卧室的房门,并没有灰尘,窗户微开,房间里都是淡淡的花香。
房间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慕时雨眼前一亮,放开了赫连川的手,点燃油灯,打开衣柜,崭新的被褥整齐放在里面。
随时可以入住。
慕时雨转身看向赫连川,眉眼含笑道:“祖母那边没有多的房间,今晚我们肯定住这里,不过这里目前只有一张床。”
赫连川面色镇定,耳朵微红,心跳的速度略快,取下了面具放在桌子上,不敢看与慕时雨对视:
“还没吃饭,还没沐浴。”
其实下午在驿站休息时,两人已经沐浴洗漱过。
他不知道了,怎么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句话。说出来后意识到不对劲,解释道:
“我饿了。”
并不怎么饿……
“哦。”慕时雨关上柜门,收敛眼里的笑意,淡定地道:“那我们去吃饭吧,晚上你在这儿睡,我去和祖母睡。”
说着,就往外面走。
赫连川眸色渐浓,在慕时雨路过他身边时,轻轻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臂,带有一丝控诉,轻声道:
“慕时雨,你故意的。”
另一只手运转微抬。
房门“哐”地一声关上,油灯昏黄的光摇曳着,像是受到惊吓。
慕时雨心猛地跳了一下,感觉被赫连川抓住的手臂又一阵阵电流蔓延至她体内,扩散到四肢。
房间并不大,床就在不远处。
赫连川忽然松开她的手,朝衣柜走去,拿出被褥放在床上,有些熟练地铺展开来,毕竟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活了十七年。
慕时雨止不住嘴角的笑意,勉强止住了也会从眼底跑出来,在衣柜里拿出两件睡袍。
当然都是她的。
赫连川铺好床铺,坐在床上,双手搭在床沿,静静地望着她。
昏暗的房间内,慕时雨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她感觉好像成了砧板上的一块肉,被人虎视眈眈。
天气很热,慕时雨在驿站换了一身清凉的浅绿色纱裙,同色系带束着纤柔不盈一握的腰肢,多余的带子自然垂落,走动间似乎在勾着人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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