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刹那间,满座大人尽皆震惊,纷纷露出骇然的神色。
尤其是扶罗韩,更是目瞪口呆,一脸的不敢置信:“该死,南阳朝廷还真要跟咱们撕破脸皮啊,现在居然就把张辽派出来了?”
没错。
扶罗韩怎么也不敢相信。
南阳汉庭为了一个小小的轲比能,居然可以不顾与鲜卑步度根之间的颜面。
不管怎样,即便到了现在,双方在表面上,依旧没有真正撕破脸皮,而南阳汉庭的这般做法,在扶罗韩眼里,着实有些不太地道。
阙居更是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该怎么办?张辽都已经率领大军出来了,证明南阳汉庭是一定要保下轲比能的。”
“没错。”
慕容燕同样是心惊肉跳。
他们虽然想要吞并轲比能部,但还暂时不想跟南阳汉庭撕破脸皮。
毕竟,南阳汉庭的实力,是靠着一次又一次的胜仗,逐渐积累起来的,尤其是对方的伏火雷霆弹,更是具有开山裂石的功效。
自己不过七八千落的兵力而已,怎么可能是南阳汉庭的对手:“南阳汉庭明显是在释放一个信号,他们要力保轲比能。”
“单于。”
慕容燕朗声道:“这一仗,咱们不能打,否则会引火烧身的。”
可扶罗韩却是明白步度根的想法,心知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如今雒阳正有四方夷狄在,若是让他们知道,南阳汉庭随便对我等出手”
扶罗韩尾音拉得很长,明显是在试探步度根的意思。
其实,他本人也非常清楚,南阳汉庭既然出手,就一定不会是这么随便,他这么说,明显是想堵别人的嘴,告诉他们,主动权还在自己手里握着。
只可惜.
步度根比扶罗韩思考得更深一层,他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你知道南阳汉庭为什么要打收复云中、朔方的旗号吗?”
“就是为了堵住那帮人的嘴!!!”
尖锐刺耳的声音,顷刻间响彻军帐,满座大人尽皆骇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即便是扶罗韩,也被步度根吓了一大跳。
他实在是搞不清楚,步度根在这个时候,发这么大的火干嘛,平素里的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可是
扶罗韩没有注意到的是。
当步度根发火以后,帐中的鲜卑大人,已经没人再敢废话了,所有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了步度根身上,彷佛在期待他最终的决定。
下一秒。
步度根果然冷静下来,扭头瞥向众人:“诸位大人,你们也清楚,南阳汉庭是要力保轲比能的,而咱们与轲比能之间,只能有一个胜利者。”
“很显然,现在不是说你退出,就能保得住性命的,将来轲比能会在南阳汉庭的扶持下,一点点排除异己,将你我逐个击破,从而令他的实力逐渐状态。”
“所以.”
步度根的目光扫过众人:“咱们有且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成则万事兴,败则万事休,仅此而已。”
“我不想强破大家与我一起,但我想告诉大家一句话,退出就是等死,决战或可有一线生机,你们自己选择吧。”
“不过.”
言至于此,步度根长出口气:“在我而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只有这样,才能将主动权,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中。”
其实,道理大家都懂,只不过需要一个可以让大家信服的人,去平复大家的恐惧而已,很显然,步度根就是这样的人。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再次让满帐的鲜卑大人,默然不语,一个个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陷入了犹豫。
最终,还是阙居点点头,率先言道:“事已至此,没有退路,还不如拼一把,若是胜,则天下局势骤变,若是败,则你我共赴黄泉,如是而已。”
紧跟着,慕容燕似乎下定了决心:“要死一起死,何况,咱们也未必会死,先将轲比能消灭掉,然后大不了逃亡漠北,等明年开春再回来。”
“我还真就不信了,没有狼骑、豹骑、虎骑在,就凭张辽手中的骑兵,还有那几千的白马义从,能将咱们数万精骑,全部消灭?”
“只要开了这个口子,不怕四方夷狄不动歪心思,只要咱们成功一次,效果便达到了,我觉得可以干!”
步度根内心狂喜,终于有人懂他的战术了:“没错,咱们就是要挫一挫南阳汉庭的锐气,好让他们明白,咱们可不是泥捏的。”
“只要这一仗打赢了,就证明南阳绝非战无不胜的,其余有野心的夷狄,也会跟着咱们一起闹事,我还真不信了,他们会这么甘心,成为大汉的附庸?”
“尤其是羌胡人!”
步度根的抢点非常准:“他们对于南阳朝廷,实际上非常不服气,若不是有马腾父子在,可能早就造反了。”
“南阳皇帝因何不敢把刘备调走,那是因为马腾父子,目前在刘备帐下效力,若是让马腾父子离开凉州,你再瞧瞧,他们焉能安得了心?”
“恩,没错。”
阙居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干!”
慕容燕跟着道:“干!”
扶罗韩颔首:“干!”
众人纷纷表示追随,愿意听从步度根的号令。
见此一幕,步度根目光扫过众人,朗声道:“很好,既如此,明日一早,立刻对轲比能部展开强攻,即便他今日回来,恐怕也没时间调集足够的兵马。”
“至于在其附近的公孙瓒,由扶罗韩负责阻拦,待我们战斗打响以后,你只需要阻拦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即可。”
扶罗韩深吸口气,缓缓点头:“好!两个时辰,就两个时辰,即便战至一兵一卒,我也绝对不会让公孙瓒闯过去,除非是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好。”
步度根内心狂喜:“这话听着提气,我也跟你说实话,只要你能阻拦公孙瓒两个时辰,我保证可以把轲比能,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扶罗韩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我肯定办到。”
步度根颔首:“恩,我相信你。”
*****
昼夜兼程的奔袭,终于让轲比能在凌晨,返回了部落。
呜呜呜的号角声响起,震碎了部落宁静祥和的清晨。
族中将士纷纷赶来中军大帐,面见突然从雒阳返回的大人,一个个脸上写满了安心。
毕竟,他们眼不瞎,步度根如此明显的针对,已经让他们处于绝对的神经紧绷状态,丝毫不敢有半点放松警惕。
“单于。”
锁奴在调查完部落的基本情况后,汇报道:“以前跟咱们比较好的一些部落,很多都没有赶过来支援,他们应该是害怕引火烧身。”
“恩。”
听到这般扎心的噩耗,轲比能不仅没有丝毫惊慌,反而显得极其淡定:“这一点,我已经预料到了,我轲比能不怨他们,也从来没有指望过他们。”
“我只想问!”
轲比能双目炯炯地凝视着锁奴:“咱们目前有多少兵马?”
锁奴回答:“大概有一万两千余骑。”
轲比能暗松口气:“虽然不多,但至少还能撑两天,白马义从目前在什么位置?”
太远的张辽、徐晃,他是指望不上的,也不敢指望,但自己当初选择靠近大汉驻军,目的就是寻求大汉的庇佑。
而且,朝廷也已经下令公孙瓒,出关赶来支援,这个时候,白马公孙会是轲比能最好的战友,没有之一。
锁奴早派人开始打探公孙瓒的情况:“单于,公孙瓒目前距离咱们,应该有三十里远,不过这个距离对于白马义从而言,压根不是个难事儿,他们很快可以赶来支援。”
“三十里?”
轲比能唇角微扬起个弧度。
三十里的距离,完全够白马义从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从表面上看,他们似乎跟轲比能没什么关系,但却能在最关键的时候,赶来支援,一切都控制得刚刚好,怪不得乌桓怕公孙瓒怕得要死。
“好。”
轲比能自顾自地点点头:“非常好!”
锁奴淡笑道:“如果公孙瓒支援及时,咱们肯定没有问题,但如果步度根提前有堤防,只怕问题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一定会堤防!”
轲比能极其肯定地道:“而且,极有可能是派扶罗韩堤防,别人他肯定不放心,但扶罗韩此人,虽然悍勇,但绝非公孙瓒对手。”
“哦?”
锁奴好奇:“何以见得?”
轲比能轻声道:“公孙瓒身上有股子傲视一切的锐气,尤其是在跟我等交战之时,那股子锐气更盛,令人震撼。”
“扶罗韩虽然也堪称一员大将,但在我眼里,不过是有勇无谋之辈罢了,但他即便悍勇,也不如白马义从强悍,焉能是公孙对手。”
锁奴听得有些懵。
这些话,自家单于说了,好像没说,但似乎又很有道理。
锁奴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因此也懒得再说。
片刻后。
“报—!”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轲比能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急匆匆入帐,神色慌张:“大人,祸事了,步度根率领六万骑兵,杀奔我军,目前距此已不足十里。”
轲比能很淡定地摆了摆手,示意斥候退下,现在的他非常有信心,能够挡得住步度根的全力进攻,坚持到朝廷赶来驰援。
“诸位!”
轲比能目光扫过众人,朗声道:“决定咱们命运的一战出现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务必要等到朝廷赶来驰援。”
众将士齐声回应:“大人放心,交给我等便是。”
轲比能点点头:“好,回去准备去吧,按照咱们此前制定的方案防守,不得有误!”
众将士:“喏。”
旋即。
各自转身离开。
轲比能长出口气,扭头望向锁奴:“锁奴。”
锁奴上前一步:“单于,您唤某何事?”
轲比能淡笑,吩咐道:“咱们离开居庸关时,带走了一车伏火雷霆弹,那玩意儿很简单,拉线、冒烟、丢出去,就会爆炸。”
“你现在立刻带一部分人,把这玩意儿全部用上,在作战最开始,就必须全部用完,不管怎样,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
“我料定”
轲比能长出口气:“步度根一定会死战,不会给咱们半点喘息的机会。”
锁奴能从轲比能的眼神中,感受到那股杀气:“您放心吧,我现在就去安排。”
轲比能点点头:“很好,快去吧。”
没过多久。
轲比能部落外围,便有大量的骑兵活动,而在其中间,便是他们守护的族人。
族人心知要发生大战,一个个藏在帐篷里不敢出来,全都在祈祷老天保佑。
而与此同时,轲比能也会时常出现在他们中间,面带微笑的跟众人打招呼,就是希望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告诉族人,他时刻与族人同在。
也正是因为如此,轲比能在族人心目中的地位很高,甚至各个小部落,也纷纷依靠轲比能,而组建形成了一个,即便是连步度根,都不得不注意的部落。
“单于!”
“恩。”
“我能上战场吗?”
“可以,等你长大以后,想不上都不行,但是现在,乖乖呆着,听到没有。”
“恩。”
“.”
轲比能摸了摸身旁,一个手持弓箭的小男孩:“我相信你,将来必定会是草原最勇敢的战士,我现在给你个任务,你能办到吗?”
小男孩:“能。”
轲比能笑着道:“好,我最亲爱的勇士,你现在需要保护好自己的母亲,还有族中的老人、幼子,你能做到吗?”
小男孩眼神坚定,站得笔挺:“单于放心,我一定办到。”
轲比能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笑着道:“还不赶紧回去?”
小男孩愈发自信:“好。”
旋即。
他转身离开,帮助族人隐入帐篷。
轲比能绕了两圈左右,最终来到前线。
抬眸望去。
前方烟尘激荡,地面轻微颤抖。
不久后,乌泱泱的兵马如同黑云一般,压迫过来,彷佛一尊饕餮巨兽,要将面前的食物,一口全部吞没。
“不是只有六万人吗?怎么会这么多?”
“我我不不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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