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竹》全本免费阅读
这样的好消息却是让陈俞很是欢喜,只是手头政务还不曾处理完,他想着赵筠元如今腹中有了孩子,自然与往常不同,便让她先回去歇着,等晚些时候得了空,他再去永祥殿探望。
可大约是因为怀了身子,向来理智的赵筠元竟少见的耍了小性子,不管陈俞怎么说都还是不肯离开,硬是要留在宣明殿陪着他。
陈俞没了办法,只是怎么也不让她在帮忙研墨,而是吩咐宫人送来她素日喜欢的茶水点心,让她在一旁坐着打发打发时间就是。
原来陈俞还念着等处理了手头的政务就陪一陪赵筠元,可不曾想他才没批几道折子,再转头看去,就见她已经趴在桌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陈俞见她如同小猫一般蜷缩在一起,不由哑然,只得先放下手边的事,起身将她抱到床塌上去休息。
将她抱起来的一瞬,陈俞才发现赵筠元即便怀了身子,也依旧轻飘飘的,实在没什么重量。
“往后该好好养养身子。”陈俞在心里想着,将人小心翼翼的抱到了床塌上,又细心的将她的被褥整理好。
她睡得极沉,陈俞这些举动做完,她依旧不曾醒来。
等她再醒来时已是午后,也是陈俞念着她再睡着便错过了用午膳的时辰这才将她叫醒,二人一道用了午膳,午后,陈俞便将赵筠元怀了身子的事细细做了安排,先是又拨了好些个宫人到永祥殿伺候,然后又是安排太医,安排厨子之类。
当然,送往永祥殿的赏赐也只会多而不会少。
如此安排一番,满宫上下也便无人不知赵筠元怀了身子之事,赵筠元原本没想过如此高调,不过她腹中孩子既是陈俞的长子,又是皇后所出的嫡子,身份地位自然非同一般,所以如此安排,也无人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样想想,赵筠元便也释怀了。
从前她在这世界孑然一身,即便对陈俞有些情愫,可若是有心斩断还是能就此舍弃,而如今有了腹中孩子,她总觉得不知不觉间她与这个世界的牵绊变得越来越深。
“反正我也再无法联系上系统。”赵筠元轻轻摇头,将那些纷乱的念头强行驱逐,又垂眸看向此时还平坦的小腹,不可否认,她对这个孩子是有期待的。
原书中的一切已然结束,她想着,往后的日子将会越过越好的。
至于那久远的记忆,也许渐渐忘却,也并非是什么坏事。
***
闷热的暑气在入了秋之后还残存,等到了冬日,却只剩下冷意。
上京的冬日其实比起北岐差得太多了。
但正因为赵筠元在北岐的时候受了不少风雪,身子反而愈发怕冷,整个冬日,赵筠元几乎都是窝在永祥殿的床塌上。
陈俞陪着赵筠元的时间比往常还要多了许多,即便是最为忙碌的时候,他也尽可能的抽出时间来陪赵筠元说说话。
有的时候他忙完手头的事情已到了深夜,就只赶得上匆匆过来瞧她一眼便离开,赵筠元睡得沉,若不是听宫人提起,也不会知晓他昨日夜里特意来了这一回。
满宫上下的人都说圣上与皇后的感情很好。
毕竟是在北岐一同苦熬了四年,自然是寻常人比不上的。
这段时间也有不少朝臣趁着赵筠元怀了身子向他提了好几回充盈后宫之事,其中几个家中养了女儿的,也都起了将人送入宫中的心思。
只是陈俞没这心思,便都一一拒绝了。
科考的事情落下帷幕,此次拿下名次的考生或高或低的安排了官职,其中状元徐静舟被题为户部员外郎,官职并不高,但却有升迁的机会。
徐静舟原本也只一心念着要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那日杨青文的话虽说让他心头有些不安,可却也只是有些不安。
他到底顶着状元郎的身份,也算得了圣上看重,便下意识以为那些世家之人不会太过与他为难。
可等真正进了户部,他才发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本就不是一个擅长人情世故之人,恰恰相反,他对于这些东西极为迟钝,若是说起书中典故,说起书法大家,又或者说起陈国形势,那他可以口若悬河,但若是说起与人相处,分析旁人举动的用意,那可就实在有些为难他了。
正因如此,他在户部的日子并不好过,即便弄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能察觉在户部供职的许多个官员似乎都在有意为难他。
甚至刁难得他在陈俞面前也丢了面子,当瞧见陈俞面色都极为难看的一瞬,徐静舟的心不由得发沉,他知道自己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仰仗的是谁,旁人倒也罢了,倘若陈俞也对他失望了,那他想在朝堂之中再有建树,可就真是难事了。
那日之后,徐静舟带着满腹愁绪在酒馆买醉,几杯温酒下肚却恰好碰上了杨青文,借着几分醉意,徐静舟拉着杨青文在那简陋的小木桌上将最近的遭遇尽数说了。
其实即便徐静舟不说,杨青文对他的遭遇也早有了解,毕竟他父亲也是朝中官员,虽不属于户部,可官场关系向来盘根错节,其中牵扯,又怎是依靠这个来划分?
他今日过来,更是因为听说徐静舟在上朝时惹了陈俞不快,想借机暗算他一通。
原本杨青文对这轻易拿到状元之位的徐静舟或许只有些嫉妒的心思,可后边细细一想,这徐静舟身后代表着的可不是只有他自己,更是万千寒门之士。
如今圣上给了徐静舟这个身份,既是对世家的试探也是抵抗,若是让这徐静舟真能在朝堂中站稳脚跟,对于他们这些世家之人来说显然并非好事。
如此细细一想,杨青文更是觉得自己要在其中做些什么。
所以此时的他更多的是在迎合着徐静舟,而那徐静舟酒量显然很差,只是几杯清酒,就将他喝得醉醺醺的,不一会就趴在桌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下,他正看着窗外夜色发愣,就见杨青文推门走了进来,“徐兄,你可算醒了,若是再不醒,我恐怕只能将你带回家中歇息一晚了。”
徐静舟想起白日里的荒唐行径,面色微红,神情也变得拘谨许多,“白日里徐某贪杯,劳烦杨兄照料了。”
杨青文见他还是如此客气,笑道:“我与徐兄也算有缘,上回在酒楼遇见,今日又在酒馆碰上,着一回生二回熟,怎么得也算是朋友了,何必再与我客气?”
杨青文语气大方,倒是让徐静舟更是不好意思,只得点了头道:“杨兄愿意与我做朋友,我自然求之不得……”
杨青文心中颇有几分鄙夷,可神色却还是如常道:“徐兄再怎么说也是新科状元,如今更是在户部任职,我不过是个闲散之人,能与徐兄交好才是我之幸。”
徐静舟闻言不由得低下头去,神情苦涩道:“也不过是空有个名头罢了,什么时候要被革除官职也说不定。”
杨青文顺着他的话叹息道:“白日里听徐兄说起一些官场之中的事,方知徐兄确实很是不容易,朝堂中旁的官员表面看来或许并无利益牵扯,可背地里却自有一层关系,徐兄背后没有可以依仗之人,甚至连圣上都对你有了几分不满,往后想在朝堂中做事,确实是举步维艰。”
“确实如杨兄所言。”徐静舟愁眉苦脸的点了头,半晌,又试探着抬眼看向杨青文,“不知杨兄可有法子能解了我这困局?”
第一回见面时徐静舟还不知这杨青文身份,后边在户部任了官职,也就对朝中大臣大约有了了解,自然也就知晓了这杨青文的父亲身份。
吏部侍郎的身份不算太高,但在朝中也算有些地位,徐静舟心思简单,既然问出这话,俨然是真以为这杨青文将他当作朋友了。
杨青文正想着如何顺水推舟的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说出口,却不想这徐静舟先开口向他讨教,他心中虽然高兴,可却还是故作迟疑,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不瞒徐兄,前几日我倒是听我父亲提及一桩有关圣上的旧事。”
说到这,他凑近了些,又刻意地压低了声音才神神秘秘的继续开口道:“想来徐兄应当也知道,咱们这位圣上曾在北岐为质四年之久,也是一年前方才得以归来,而后继承尊位。”
徐静舟点头,这些在陈国恐怕是无人不知的事,杨青文便又接着道:“那四年间,将军府赵小姐一直陪伴于圣上左右,也正因如此,所以圣上登上尊位之后,理所当然的将赵小姐奉为皇后,如今琴瑟和鸣,也算成就一桩佳话,甚至在皇后娘娘有孕之后,朝臣们多次进言选秀之事都被圣上驳下,如此,更是让众人以为他们二人感情甚笃。”
徐静舟听出杨青文话中深意,不由皱眉道:“难道不是么?”
“自然不是。”杨青文笑道:“徐兄你一心苦读,大约是并不通晓此道,可只要是男子,怎会有只求一人的念头,莫说是像圣上这般位高权重之人,便是寻常男子,也总免不了三妻四妾才算是逍遥快活。”
徐静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