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徐氏后人

徐邦瑞并不是一个热情好客的帝国公爵,虽然在南京城里,这里也是勋贵繁多,但是论资格和辈分。没有哪一家能与他相比,这种傲视群雄的地位,自从信国公家失爵以后,即便放到整个帝国也是一样的,这就难免会显得有些孤独。

但是对于北京定国公的后嗣,徐邦瑞却表现的与众不同。再也不是那种高高在上,冷冰冰的待客态度。兴匆匆的拉着徐麒游逛了大院,这里面或许是因为亲情,但更多的,应该是徐邦瑞在南京生活的太孤独,也只有像徐麒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才有资格陪他唠唠家常,解解闷。

“那里便是东阁了,家里面传言是四小姐幼年的住处。”远远的指向水池的另一边,在听了徐邦瑞的言语后。徐麒才看见竹林遮罩里,那隐隐约约浮现的一处精幢阁楼。

白墙黑瓦,重檐飞翘。整间房屋在奇石怪岩的衬托里,如翡翠之晶莹;仙阙之依依。屋舍内外炜炜煌煌,澔澔涆涆,陈设之中流离烂漫,彤彩艳丽。至前方水池,又是清流沵沵,青青碧绿。而至水中的屋檐倒映恰似黄龙蜿蟮,皓壁连连。

好一个江南小屋,就像是婉约的江南女子那般。有含苞待放之美,又蕴含初发芙蓉的味道。怪不得徐家大名鼎鼎的四小姐会把自己的卧室选在这里。留给后世那些书生文人,能在史书上写下“衣缨缥青而花草香溢,椒房柔闺而淑兰尔雅。居东阁之精装珍巧;甄章才之夺奁梳鬓。”这样唯美的句子。

走至屋门正中,徐麒抬头看,门上写着“静妙堂”这三个字的牌匾刮痕累累,偶感这是岁月留下的遗迹。不免说道:“听闻高祖走了以后,四小姐就一直深居此处。”

背起手与他同行的徐邦瑞先是微微一怔,而后又笑道:“是啊,高祖在这里住过一段日子。只可惜最后也病死在北京,四小姐又是高祖的心头肉,住这里倒也不奇怪。”

又在屋外漫谈了几句,作为主人的徐邦瑞才引着徐麒进到远近闻名的“静妙堂”里。

目睹屋内的桌椅书架,迎面向徐麒扑来一股浓浓的古风气息。至于“静妙堂”这个称谓,大概也是为了纪念高祖的四个女儿:长女仁孝皇后徐妙心、次女代王妃徐妙清、三女安王妃徐妙云、季女小郡主徐妙锦。

而人们口中的四小姐,自然就是玲珑可爱的徐妙锦了。徐麒游览了一遍屋子,尚且发现书架上的书籍很是特别。除去各类史书,还有各家杂说,怪谈。当他随意的拿起一本想要翻看,却尴尬的发现里面的文字都是平假字与繁体字混搭,根本读不懂书里面的内容。也只有书封能告诉他,这本书的名字叫《宇治大纳言物语》。

“这里的摆设,也都是当年高祖和四小姐居住时候的模样。自三世祖以来,未曾挪动过半分。也包括了书架里的这些书。”徐邦瑞看出了徐麒的惊奇,一五一十的解释。

这就说得通了,徐麒放回那本在他看来有些怪异的书籍。除此之外,徐麒还看到很多兵书,想都不用想,必定是高祖生前留下的。

两人来到堂屋中间的那副圆桌坐下后,徐邦瑞似有焦虑的又说道:“虽说你我两家自成祖皇帝就分开,但还是一个祖宗养出来的。如今有百年未曾相见,你身上虽然带着神弓,但难免……”

还是有些小心谨慎,徐麒马上就反应过来,眼前的魏国公究竟在顾虑什么。毕竟历经严嵩,高拱,张居正三代以后,以往不可一世的南京勋贵们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毕竟被这些权臣收拾的功勋之后也不在少数,他们如今已是杯弓蛇影,自然要小心使得万年船。

“这个老爷就不必多虑了,”说着,徐麒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半幅玉佩,“若是老爷对四小姐的事情有所耳闻,应该知道这件东西的来历。”

接过徐麒手里的玉佩,徐邦瑞双手捧住,第一眼就看见上面雕刻的麒麟尾巴。这玉佩做工精细,虽然玉石材料算不上有多好,但是徐邦瑞还是能一眼就鉴定出它的真伪。

“这……这是……”徐邦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颤颤巍巍,几乎压抑了自己许久不曾有过的冲动,“这玉佩是高祖亲手雕刻的,也算得上我徐家的传家宝,为何如今只剩下了半幅?”

左右翻看,确实只有半幅。根据家里人的描述,高祖的这一块玉佩,背面刻瑞兽麒麟一只,又有铭文:“中山王徐达亲制”这几个大字。而如今图像并不完整,徐麒拿来的这块,仅仅是麒麟的下半身,铭文也只有“徐达亲制”这四个字。

徐麒看老爷神情激动,又出言劝慰道:“不必慌张,此玉佩一直在北京用作传家之物。只是到了我这代,家里有两个男丁。爷爷不想以后见亲人都没个信物,因此才一做两半,另一半还在胞弟的手里。”

“原来如此……”徐邦瑞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下去,如此倒也好理解。本来这块玉佩就是高祖徐达传给四小姐徐妙锦的,作为徐妙锦的贴身之物,几乎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

至于后来为什么会去了北京,还得从迁都一事开始说起。徐妙锦从安南战场归来后,他的军事指挥能力得到了成祖皇帝的认可。之后迁都北京,在长长的,需要跟随迁徙的勋贵名单里,徐妙锦的名字就位列首位。而到了北京,成祖皇帝又让他充当神机营的第一届提督,在诺大的北京城里,一个小小的姑娘家难免会有孤独。

如此情况之下,跟随成祖皇帝一起到北京的定国公徐景昌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毕竟再怎么说,定国公也是徐妙锦的侄子,定国公府也算是四小姐的家,把这枚玉佩交给定国公的后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错不了……错不了……”徐邦瑞连呼两声后,紧紧的拽住玉佩问:“那你的胞弟一定是叫徐麟了?”

“胞弟的名字正是徐麟,”说到此处,徐麒肯定的点点头,又补充道:“弟弟现在正在京师神机营里面任职,自张首辅死了后,他们偶尔还要负责北京的防务。被这些事情缠着脱不开身,所以就只有我一个人来了。”

“见外了!你真的见外了!”徐邦瑞突然放下玉佩,拉着徐麒的手热情说道:“我们本是一家,哪里还分什么彼此?看你样子也是年轻,若是不嫌弃,以后我称呼你为弟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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