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答案,顷洛并没有多么的失望。
远处,不断嬉笑打闹着的两个软糯小娃儿外加一颗兽魂珠,蓝天白云,林绿花香,构画出一幅动人的画面。
岁月静好,人生安好。
“以后,我们也会过上这样的日子的。”玄苍温柔似水的声音,说的顷洛猝不及防,还未等她继续说什么。
“等我的身体和魂魄完整了,我们也可以造几个小娃儿……”他顿了顿,“绝对比白虎和麒麟好看。”
顷洛脸红,不知该怎么接,能不能装作未听到?
“我要去见冰冰。”降温。
冰山区域,冰人一如既往的沉默。
即便在见到顷洛之后,也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或者说即便有表情,顷洛也看不出来。
他舞着大斧,左一下,右一下,寒风簌簌,气势凌厉,没有丝毫的停滞。顷洛只想大声叫好,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啪啪啪”
“好。”她鼓着掌,心道:若是有一盘瓜子,那就更好了。
冰人手中的大斧停顿了一秒,顷洛敏锐地发现:莫不是着冰人害羞了?
有趣有趣真有趣。
“冰冰啊,之前谢谢你陪我打架啊。”问完,不等冰人回答,她便准备去见小美人蛇,殊不知她以为会沉默到底的冰人竟然开了口。
只听他道:“应该的,主人。”
声音很嫩,听上去像是个少年的声音。
如果不看真人的话,定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个青春阳光的大男孩,此时正一手挠着头,害羞地跟心爱的女孩儿表白。
大冰人和阳光暖男……
好“不和谐”的搭配,想想那极不和谐的画面和违和感,顷洛很没义气的笑了。
顷洛顿住脚步,转过身,笑容灿烂地好似十八k钻石,“冰冰啊,你今年多大啊?”
冰人更加羞涩,转过身,蹲到一角的冰山之处,一手在地上画着什么。顷洛好奇,伸长了脖子,想一探究竟。
好家伙,这么大个冰人,正蹲在一角画圈圈。如果嘴上再说些“我诅咒你”之类的话,那就更加有喜感了。
顷洛是个善良的主人,没有欺负冰冰的爱好。
她忍着笑,来到了沙漠区域。
漫天黄沙,干燥,乏味,让人难以忍受。
“姐姐,你来了。”小美第一时间左右甩着她的蛇身,飞扑进顷洛的怀抱。
她仰着头,呆萌地看着一脸懵逼的主人,好奇道:“主人,你怎么了?见到小美,你不开心么?”
“咳咳。“顷洛用力咳出溅进喉咙的黄沙,“以后你将身上的黄沙洗干净了之后,再扑过来。”
“好的,姐姐。”
“对了,姐姐,你看我的皮肤是不是比以前的更光滑更漂亮了呢?还有我的睫毛是不是更长了?对了对了,姐姐,我最近修炼的可勤奋了。你等着我,很快我就可以修炼出人形,陪伴在你的身边了。还有还有……”
风声夹杂着小美人蛇的喋喋不休声,炒的顷洛脑袋嗡嗡作响。
顷洛想说:我想静静。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出沙漠区域的,也不知道小美人蛇究竟说了多少,内容是什么。
大脑昏沉沉的,沉甸甸的她只有一种感觉:再不走,老娘就要忍不住揍小美人蛇了。
直到进了枫林,顷洛才得以安静下来,好好休息。
红色的日,红色的叶,红色的世界。
这里如往常一样,却因少了个无痕而显得寂寥了不少。
“来,无痕,我们喝酒。“顷洛随口而出,却是无人应答。
顷洛这才反应过来:无痕已经不在这里了,他回到了现实中。
这里不再有他,这样也好。
玄苍又气又醋,想张口却是闭上。看着闭上眼休息的顷洛,他的眉目柔和了不少。
睡吧,我的妻子。
微风飒飒,卷起红叶飞进空中,又落下。这里没有日升月落,没有冬暖夏凉,只有秋日的瑟。顷洛闭着眼,做着美梦。
梦中的世界,红色一片,残阳如血,身着白衣的少年出声问道:“你喜欢穿红衣的人么?”
少年的脸很模糊,顷洛努力睁大眼,想看清对方容貌,却是无果。她想说不是,可最终出口的却是“还好。“
少年低下头,继续低声问着,”像哥哥那样的么?”
顷洛蹙眉,不解少年是何意。
哥哥?哥哥是谁?什么样的哥哥?
少年不等她的回答,又兀自说着什么,她听不清楚。
画面再变,又是红色的世界,两个身穿红衣的男人面露痛苦之色,飞向她的方向。他们嘴中大喊着什么,她听不清。
心口很痛,她摸上去,只觉手掌上黏糊糊的,很难受。她低眸一看,只见一片血色。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洛洛,别走,即便是付出生命,我也会找到你的。”这是暗瞳的声音。
冥冥之中,她好像看到暗瞳亲自撕裂自己的魂魄,跳进虚空隧道,痛苦地大叫着。
她想:也许是为了她。
“啊”她猛然睁开眼,惊叫出声。一手抹上心口之处,没有梦境中的粘腻之感,她松了一口气。
“洛洛,做噩梦了?”
“是,我梦到了自己被刺中心脏,死了。“
玄苍沉默,久久不语。
引魂木内,玄苍捂着心口的位置,面露难色,若是可以重来,他可不可以代替她接受一切磨难?
顷洛倒是没有发现玄苍的异常,站起身来,甩了甩头,把它当成一个梦。只不过……
“暗瞳……暗瞳……”她轻声呢喃着这个名字。
玄苍闻之,身躯僵硬,心脏疼痛的而更加厉害。他环抱着胸口,身体蜷缩了起来。顷洛并没有去见黄莺,想着黄莺对自己的成见,最近这段时间还是不见的好。
她又想:即便不见,作为临时主人,还是问一下她的情况如何吧。
“黑炭,黄莺怎么样了?”
“她受了重伤,前几日醒来过一次。说了一句话,就昏迷了过去。”
“说了什么?”
“我要离开这里。”
“黑炭,你若是离开这里,去哪儿啊?我管你吃喝拉撒睡,你好好的当个管家不好吗?”
“主人,那是黄莺说的,不是我说的。”黑炭赶紧替自己辩解,深怕主人误会,一怒之下,将它驱逐出魂戒空间。
“即便重伤自己,也不愿意待在我的身边么?”
初次感受到被想要亲近的人排斥,心情真算不上美妙啊。想到黄莺面对她时的不悦,顷洛苦笑一声。
“罢了,该走的终会走,强留下来也不是个事儿。”
内心有点苦,她说不清是怎样的感觉,只觉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该做什么呢?她无法,轻叹道:“等她醒过来,恢复好了,我便放她走吧。“这是她的承诺,她要践行。
今夜的海域宫很安静,空气很清新。顷洛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海藻香味,看着周围满是珍珠贝壳的装饰物,心情大好。
这里的床是一个很大的贝壳,顷洛摸了摸,按了按,很软,很有肉感。躺上去,整个身心都舒畅了下来。
熄了灯,打个哈欠,好好睡一觉才是正事。
一根细又长的软管戳破纸窗,吐露出一层又一层白烟。窗户被轻轻推开,一华服女子轻脚走进来,看着鼓成一团的被窝,面露轻蔑之色。
“今日之后,我就不信找不到那个小贱人的孩子。”女人的面色阴婺,很难想像这就是白天里乐善好施的温柔女子。
她得意洋洋地用力掀开软被,下一秒却是目瞪口呆。
人呢?
“怎么,王妃,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是在找我吗?”
门边,顷洛面露微笑,看着惊愕无比的女子,笑道:“我还真不知道王妃竟然有夜袭客人的习惯呢?”
“少废话。”被人戳破了计划,王妃甚是恼怒,也不再找什么其他的借口,直接出招。
只可惜,十招不到,她便以脸朝下,四肢跪地的方式宣告败北,恼羞成怒,“你可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知道啊。”
“呵呵,那你应该知道这里不是你一个人类能够撒野的地方。”
“难道你不是人?”
这话让人心酸了,王妃竟是无法回答。
“别跟我绕弯子了,将那个小畜生……我的儿子的下落告诉我。”
“呵呵,你猜啊。”若是到现在顷洛还不知道王妃的真面目的话,算是白活了。她甚至猜测着:也许面前的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陆宝宝的亲人。
也许是敌人也说不定。
顷洛的敷衍态度再次激怒王妃。
失去了耐心的王妃,直接叫来侍卫们,人人手拿长矛,对着顷洛,“我劝你识相点,将王子的下落告诉我,否则的话,我一定让你后悔来到这里。”
顷洛咂咂嘴,面无表情,只是一个闪身,经过王妃面前,走向门外。
王妃是个不靠谱的,王上处于重病期间,那么她只能勉为其难地去找那传说中的少主了。
“站住。”自从成为王妃之后,女人从未被如此轻视过。一把夺过是为手中的长矛,刺向顷洛。
“咔嚓。”长矛应声折断,王妃整个人倒飞出去。
侍卫们慌乱开来,赶紧去接王妃,皆是被一道无形气势弹开。苦逼的王妃就这样在这众人跟面前跌了个四脚朝天。
“废……废……”物,从未受此大辱的王妃感觉自己快疯了,挣扎着爬起身来,可在接触到少女冰冷的眼神时,打了一个冷颤,再也说不出话来。
顷洛笑了,笑得阴沉,“我现在不杀你,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触碰到我的底线,我相信就算着海域宫没了你这个王妃,也不会有多大变化。”
如此显而易见的威胁的话,让王妃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欲反驳,自己很有用,是王上心尖上的人。
可话到喉咙处,却是吐不出来。她怎么会忘记真正掌控海域宫的是那个男人,北海之巅少主。
她双腿开始打颤,跌坐在地。来时气势汹汹,此时却如待宰的羔羊一般,一副深受其辱的模样。看到这样的一幕,侍卫们皆是震撼。
他们震撼了,愤怒了。
高高在上的善良王妃被一个人类女子如此欺负,实在是欺人太甚。有几个护卫想上前替王妃讨回公道,可在感受到少女强大的气势之后,便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很爱戴王妃,可是他们更爱自己。
所以,让王妃一个人承受痛苦就够了。再说王妃也是人类,他们鲛人族没必要为了一个人类去对付另一个人类,甚至为此付出性命。
鲛人侍卫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逗笑了顷洛。
看看,趋利避害,是世间所有生物的本能,不管是人还是鲛人。
门外,无痕微笑着,眼角在扫过王妃和一众侍卫之后,发出轻笑声。
轻蔑,鄙视之情溢于言表。
王妃低下了头,更觉丢脸。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他是来陪顷洛出来玩的,那么就让少女自行发挥,发光发热吧。
顷洛嘴角上扬,眼角看向西北角。
那里是少主所居住的地方,也许是为了区别开自己和王族的关系,作为前王上的孩子,他从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在站稳脚跟之后,他自称少主。
无人知晓他真实的姓名,也无人知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只知道这是一个浑身沾满戾气,狠厉的男人。然,让人比较意外的是,便是这样的男人却独独钟情于一人类女子。
当陆白裳再次见到少主的时候,她掩饰住内心的悲伤,微笑看着面前一身蓝袍的中年男子。
“少主,今天辛苦了。我给你倒杯茶可好?”
男人低眸看了一眼白裙女子,点头,嗯了一声。
他静静地喝茶,她静静地倒茶。两人之间并没有说任何话,气氛很不和谐。良久,她终是开了口,“之前你答应我的事情……”
她小心翼翼的态度惹怒了男人,男人站起身来,气冲冲地走向门外,“我说过,等你什么时候真正忘记他的时候,我就会放了他。”
陆白裳愣怔,无法接话,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负气离去。
心中早已有了爱人,又怎么会再爱上另一个男人?
她想:如果自己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让少主放弃自己,放了傲离?
思念的种子在心底发酵,成长,她觉得心伤。
原本以为的永不相见,都成了笑话。她知少主的执念,但她不能接受。
晶莹的泪珠洒落在地,她一手擦过,企图掩饰自己的悲伤。她想:明天去看看傲离吧,算是死别前的诀别。
无数的日日夜夜中,她思念着一个人。一个风神俊朗,顶天立地的男人。
她和他相识于误会,不打不相识,相爱于万千险阻。曾经,他为了她,脱离风家,拒绝了高高在上的家主之位。
她病了,他彻夜不眠,用心照顾。
她累了,他便背着他,走遍万水千山。
她笑了,他说:你真美,常笑最好。
后来的他,为了她的笑容,做尽所有他能想到的有趣的事情。
她以为,此生足矣,幸福非凡。她想:我爱他,甚于生命。
一切的美好终于在见到曾经救过的男人而终止,男人是北海之巅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