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好好想想,在接下来所剩不多的日子里,怎么让这该死的男人生气,来娱乐自己,满足自己。
暗瞳离去,板脸男人紧跟着离开,至于被摧毁了接近一半的城主府,那是新晋城主天青子该担心操劳的事情。
在其位谋其职,天青子既占了依云的身体,自是要做好保护依云城的觉悟。
至于城主府被毁之事,不管是为了维持自己在玉青颜面前的形象,还是为了保住这个身份,他都要好好妥善地处理。
半夜,顷洛果然醒来了,在见暗瞳一脸好笑地盯着自己看的时候,果断地选择继续闭眼,睡觉。
这样的一幕,太过熟悉。
犹记得,生活在现代的时候,二人经常在一起出任务。
每每到了陌生地方,夜深之时,他都会自告奋勇地说他来守夜,以防有心之人趁虚而入。
最开始的时候,她觉得占了大便宜,有免费保镖保护自己,不用白不用。
于是毫无愧疚,心安理得地接受对方好意。可时间久了,次数多了,脸皮再厚的她也过不了名为良心的那道坎儿。
她说:“今晚你好好休息,我来守夜!”
义正言辞,态度十分端正,语气不容置疑。
他说:“怎么?你是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偷偷亲我,占有我?”
说的委屈,双手抱胸,好似受了莫大委屈,被占了大便宜。
顷洛:……
她觉得和这么一个自恋男人交流相处,得亏她的心够大,承受能力够强,脸皮够厚。
在暗瞳一次次地插科打诨中,每次顷洛的争取都以败北告终。
只要是半夜醒来,她总能看到暗瞳那双饱含淡淡笑意的暗红瞳眸。
那时候,她总会怀疑:他是不用睡觉的吗?
现在仔细想来,这才明白,这家伙根本就不是现代世界的人,自是不用睡觉。平白害她白操心那么久,担心他睡眠不足,冲着无辜的她闹脾气。
当然,她同意的最根本原因:看着他,总会生出莫名的安全感。
只要是他,一切都好!
也许这一生一世,她可能不会爱上他。但唯独一点,她离不开他。后者正如亲哥哥一般,却又比亲哥哥更亲近一些。
有点复杂,有点难以解释。有时候,她自己都分不清这是什么。
既分不清,那就不分!
只要,他在,就好。只要他好,她便觉得开心。
如果需要用自己的幸福去换取他的安全感,她想:她会这么做的。
也许是觉得亏欠太多,也许是良心使然,也许是自己深沉的期待。
她的潜意识中总有一道声音提醒着她:暗瞳没有幸福,你怎么可以抛弃他?自己过幸福的日子呢?
床上的人有点疲乏,想的深沉,不知不觉再次陷入沉睡之中。
床边的人,笑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看不透的悲伤,复杂的情绪一涌上面。
他那暗红双眸再度暗淡了一些,仿若蒙尘的红宝石,等待着人去发现,去擦拭,却终是无人理睬。
他伸手轻轻抚上女人的白发,心中愈发的痛。
顷洛,你可知道我在等你爱我,可……
一直没有等到!
你说,如果我若是在你面前死去,你会不会为我痛哭流涕,夜不能寐,痛苦不堪?
我希望你如此,又不希望如此!
我是一个矛盾的人,一方面希望看到你幸福快乐,另一方面却希望你为我流泪!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远没有你眼中看到的那般高大无私,事事以你为先。
我是一个脆弱的人,只有陪在你身边,才能真正地感受到你的存在!
所以请原谅我,原谅我的矛盾,自私,和脆弱。在接下来有限的日子里,你可否真正地爱我一次?
屏息,轻轻地,慢慢地,低头,双唇轻轻印上洁白柔顺的发丝。
他的小心翼翼,他知道,唯他知道。
门外,一人独立于旁,双手环胸,紧紧看着紧闭的房门。板脸男人面色纠结,双眉紧紧皱在一起,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环住的双手再度放下,又环上胸口,再度放下,再环上胸。一见,就知道这人正在进行着内心天人交战。
至于交战的中心是什么:是否要进去分开那一男一女。
良久,思索有果,男人无奈地轻吐浊气,转身,离开。
他能做的只有守护,至于其他的感情,他要学会克制。
和暗瞳喝过酒之后,他的脑子有点晕,可在想到这个该死的男人正坐在顷洛房间里时,他的大脑竟是奇异地清醒过来。
该死的清醒,!
有时候,他倒是希望自己能够糊涂一世。
如是那般,是不是就不用在意最心爱之人的举动?是不是就不会被对方的一言一行牵扯心扉?是不是就不会总在午夜梦回之时,被自己一次次地杀了对方的显示打击到痛苦?
可惜……
一手轻轻抚上心口,嘴角上扬。
这里有她的存在,这里是她烙下的痕迹,这里只能是她。
这夜,已进入后半夜,顷洛做了一个噩梦。
白茫茫的世界,是看不到尽头的浓浓雾气。
她独自一人徘徊在这个未知的地方,即便周围无人无声,她却不觉得孤单或者害怕,内心充斥着说不清缘由的悲伤。
白色的景,被红色衣袍穿透。暗红的眸,看穿一切真与假。
他信步来到她的面前,低头,吻上她的白发,什么都没说,只是淡笑。
没有以往的漫不经心,没有暗瞳招牌式笑容,更没有她所熟悉的调侃话语。
他的眸是深深的眷念,是浓浓的不舍,是深沉的悲伤。
如此逼真,如此深刻,让她生出一种错觉。
他在诀别!
这个想法一旦涌上心头,便如狂风暴雨般快速袭击着她整个身体以及灵魂。
那人转身,离开。
她不假思索,立马跟上,想要抓住还未走远的人,留住他,一直都留在自己的身边。
她的手穿过暗红衣袍,未曾抓住一丝衣袖。
男人仿若不觉,继续向前走,走向那个充满未知的白色世界。
她的心慌了,脑子一片混沌,心脏抽搐般地痛。
“暗瞳!”她大叫。
男人不答,身影渐渐远去。
“暗瞳!”她再次呼唤。
男人身子顿住,站住,却不愿回头。
“暗瞳……”她的心稍稍安稳了下来,赶忙跑到红袍男人身前。可……
没有暗红色的瞳,没有那张总是上扬着,好似随时要说出调侃话语的唇,更没有她所熟悉的暗瞳式笑容。唯有……
漆黑骨头,没有血肉……
“暗瞳!”她双眼突睁,从梦魇中醒来,被自窗口射入的阳光刺了眼。条件反射性的,一手遮住面前的阳光……
“怎么?这么离不开我,连做梦都都梦到我了?是不是被我摔裂苍穹的容颜震慑住了?是不是觉得自己见到宝贝了?我觉得你真的要感谢上苍,将这么好的我送到你身边……”
还未待男人说完话,女人起身,飞扑进他的怀。
暗瞳惊诧,双手僵持在两侧许久
。终是抬起,轻轻抚慰着女人被汗湿的后背,轻声笑道:“好了,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你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
顷洛不理不睬,紧紧抱住这人,双目湿润,心难以控制的悲伤。
还好,那只是一场梦!
还好,暗瞳还是暗瞳,是有血有肉的暗瞳,他还活着!
还好,一切都来的及。只要是为了暗瞳,即便是付出生命,她也会在所不惜。
可惜……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生命是他赐予的。即便用生命挽回,也无济于事。
早餐很丰盛,有鱼有肉有汤还有甜品。
顷洛指着正在胡吃海喝的天青子,提醒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吗?”
若是被玉青颜发现,以后天青子版本的城主还怎么接近后者,如何帮忙?
“放心,放心!”天青子摆了摆手,放下手中的灵猪大腿肉,一嘴油乎乎的。
满不在乎的态度,配上翩翩公子的样貌,倒是表现出一丝丝纨绔意味。
“放心吧,昨晚上,那个女人受了重伤,逃离开来。想必最近都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了。至于我……好久没有尝试过当人的滋味,我很怀念美食的味道。来来,别客气,坐下一起吃!”
他擦了擦油腻腻的手,这才站起,拉着顷洛,一脸苦口婆心。
“小妮子啊,你太瘦了,对身体不好。修炼之人本就难以怀孕,你若是身体不好,以后怀上的可能性更低……”
顷洛:……
暗瞳轻笑。
弘一低头。
妖年一脸失落,却故作微笑,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假。
月落一脸期待地看着顷洛的小肚子,满脑子都在幻想着:这小孩子是男是女?长得会像小姐,还是暗瞳?
两人都好看,不管长得像谁,好像都不妨碍她对小孩的喜爱。只要是小姐的孩子,她一定会好好照顾。
后面,天青子又说了很多关于孩子的问题。顷洛认为这是老人想念自家孙子的表现,便没有阻止。
除了月落之外,所有人都屏蔽了听觉。
大早上,看着色香味俱全的满汉全席,几人苦涩的嘴中丝毫没有食欲,挑着几道比较清淡的菜,吃了起来。
好在依云城主深得人心,即便完全没有原有形象,大家也会自动脑补。
依云城主定是遇到什么大的变故,这才性情大变。丝毫不会怀疑依云的表皮之下,早已换了灵魂。
对于这样的结果,大家喜闻乐见,自是不会傻到站出来自动澄清。
店主见城主对这新来的几位态度如此之好,也转变了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相当的谄媚。
全程,天青子胡吃海喝,丝毫不知“形象”为何物。诺大的殿堂之内,唯他喝汤的声音最大,吃饭的动作最豪迈。
“喂,你们都吃啊。看着我干什么?别客气,这里的店家说了,以后只要是你们要的菜,吃的饭,住的,都按照最高规格来,全部免费。”
这好像是件好事,可……
感受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顷洛捂脸,嘴中默念:我听不见,看不到,感受不了。
一顿说的上排场巨大的早餐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天青子吃完桌上的最后一块灵兽肉,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满足道:“还是当人好啊,还是当人好啊!”
围观的众人不解!
城主以前不是人吗?何以会说出如此让人费解的话?
城民们尊景城主,爱戴城主,誓将城主放在心头第一位,如今可以说是达到盲目崇拜的地步,就差将城主的画像挂在自家供台上,一日拜上三拜。
即便城主如此毫无形象,如此能吃,也丝毫不减他们内心的崇拜和敬仰。
“月落……”顷洛指了指正瘫坐在椅子上,顺着气的天青子,“你之前说这具身体用不久了,是什么意思?”
月落挠了挠后脑勺,尴尬解释:“小姐,详细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魇将我抓走,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玉青颜吩咐,另一部分是魇想要占有我的身体,回到九天之上,筹谋着什么。”
“魇对我说过这具身体他用不了多久,还说里面的灵魂苏醒什么的……都是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顷洛点头,不再询问。
也许,依云并没有死!
这是一个好消息,晚霜若是知晓,一定会高兴坏了。想到这一点,她抬起脚步,正欲上前好好喝天青子交流一番,好好了解细节之处。
这时,突然闯进五名男人,一把劫持住天青子。
“你别企图逃跑,跟我们走!”其中一壮实高大脸黑的男子抽出长剑,横在被挟持的男人脖颈上。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是威胁。年轻人,火气这么大,对身体不好!”
“呵呵,你这个顶着好人皮的恶魔,还好意思说这话?是觉得我们五兄弟这么好欺骗吗?”说这话的是一稍矮的肥腻男人。
“三哥说的对,你这该死的恶魔。我们早就想杀了你,如今逮到机会,怎么会轻易放过?”另一比较瘦弱的男人开口,眼睛时不时地瞟向被扫光的美食渣渣,一脸肉痛。
“还说什么?现在就杀了他。否则,若是给他机会逃跑了,我们还怎么跟妹妹交代?”说这话的人又是蹦又是跳的,摩拳擦掌。
“先等等,他看上去不对劲,也许是我们弄错了!”
唯一未说话,看上去一副白净书生模样的人终是开口道:“如果杀了这具身体,也不一定能够救得了依云大哥。”
闻言,四人脸色沉了沉,看着天青子的神色,一副恨不得生吞活剥后者的模样。
这五人组合在一起,标志性太强,太过醒目,让人见之不忘。
顷洛甚觉熟悉的很,还未开口询问黑炭。
黑炭很自觉地开始讲解这五人。
“主人,这五个人,你见过的。第一次你被他们暗杀;第二次,你给了他们丹药,去救他们那什么昏睡不醒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