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心头之精血,全你我最真挚的情感,最难忘的过去,最不舍的情怀。
在那无数个日日夜夜,她红着眼,带着强大的意志,忍着巨大疼痛,每天放一点心头血,提取很少量的精血。
日复一日,足足十日,她才得以提出一滴足有绿豆般大小的血珠。
那是她的用心,她的希望,她的报复。
玄苍忘记了她,她伤心过,哭过,迷茫过,甚至想着去放弃!
可……想到对方离开之前深沉不舍的爱恋,她内心极度不甘。突生出一种想法,她不愿,决不放弃!
他是她的,只能是她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玄苍是霸道的,独裁的,痴情的,她何尝不是?
她想过报仇,想过让玄苍后悔,为自己出一口气,唯独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失忆的一天。曾经最为亲密无间的两人,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谁也不能断定这究竟是谁对谁错,谁也不能猜测这是否是天意,谁也不能看透两人的未来走势。
没有记忆的她,凭借着本心,想要报仇,一心只想用洛苍箭,却不知为何一定要用它。
如今,真相大白。
洛苍箭不是箭,而是一个用心头精血炼制而成的阵法,一个牢牢捆住对方的心和思想的阵法。
若是解决这阵法,唯有一点:她死,抑或是他死!
可惜,她不会轻易死去,他,亦是如此!
所以,此生此世,只要有他和她,那么他只能爱她。而她,亦是如此!
当时的她,饱含不甘,也有一丝丝的恨意,却都在强烈的爱意之下,被击破,溃不成军。君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即便生生世世,无数轮回,只能是我的。
她将自己的鲜血,自己的意念,自己的执着,深深融进这精血之内,只为彼此能够更深刻地将生命捆绑在一起。
短暂的,说不上是好是坏的记忆浮上心头,顷洛内心惊讶的同时,却是震惊。
难道这就是她一直想着要杀了对方的根本原因?难道她一直以为的恨,只是不甘,不愿,只是因为过去痛苦的执着。
看向面前脸色渐渐苍白的男人,心忽地一痛。
洛苍箭是玄苍所制,能够攻克一切魔体灵体。即便强大如魔皇,也不能与之抗衡,受了伤,他的身体不能进行自我修复。
心脏之上,鲜血横流,带走一丝丝生命的气息。阴差阳错之下,彻底解了久久盘旋在心脏之上的诅咒。
他……受伤了,在刚苏醒没有多久之后,再次受伤了。
与此同时,玄苍自是感受到洛苍箭的与众不同,笑得释然,开怀,苍白着一张脸。
另一手正准备抚上女人银白的发丝,宠溺地说道:“你早就应该用这箭杀了我……”
还未说完后面的话,整个人向前倾倒,趴在了她身上。竟是因失血过多,彻底昏迷了过去。
顷洛呆愣,久久没有反应。最后,洛苍箭倒是有点接受不了。
“女主人啊……”
还被插在男主人身上的洛苍箭,颤颤巍巍地提醒道:“你不要再发呆了,好吗?当初你在炼制我的时候,是真的想要杀了男主人的。现在,箭头之上还有一点点毒液,所以,女主人啊,你能不能先拔我下来,之后再想办法救醒男主人?”
后知后觉的顷洛这才麻木地拔出洛苍箭,看着苍白的脸渐渐爬上青青细长纹路,继而渐渐转黑,正是中毒的征兆。
顷洛骇然,她当初究竟得多恨这个男人,才能做出这么个洛苍箭,下这么重的毒?
即便是在世外域这种遍地都是宝藏的地方,都不一定能够找得到解药。只因为这毒药是她根据现代的方子来的,是以,就算找到了可以替代的解药,也要花上一段时间。
谁能保证他能等得起这段时间呢?
玄苍昏迷,玄苍所下的隔音阵法自是不攻自破。
正在不远处喝茶的无痕和暗瞳自是听到这里的异样,对视一下,纷纷站起,直接推开房门。
入眼一幕正是如此:顷洛正小心翼翼地将玄苍放在床上,而后者的胸口好似被什么利器贯穿一般。
暗瞳皱眉,无痕不解,却也没有及时说话。唯玄翼……
他使劲儿地挤出几行泪,奔到玄苍身边,一手用力地握着后者的手。
“哥哥啊,你这是得多恨自己,即便在昏迷中也要重伤自己啊?”
见过玄苍自残一幕的他,丝毫没有罪魁祸首是顷洛的这个想法。
顷洛:……
自动被撇除到嫌疑人之外的她暗暗松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粒漆黑的,散发着浓重苦味的丹药塞到玄苍的嘴中。
“这是我的秘制丹药,只要吃上,就可以解毒。但是因为魔皇大人受伤过重,目前只能解一半的毒。至于后面的,我会再研究研究,争取早日完全治好魔皇大人。”
她只恢复了一小部分的记忆,以及对玄苍的执念。至于感情,没有!
已经被藏到空间内的洛苍箭:“主人,你明明有完全救好男主人的解药,怎能睁着眼说瞎话,不救男主人呢?”
“老娘以前受的伤,所遭受的痛苦,谁来买单?就算是我曾经最爱的人,也改变不了他差点杀死我的事实!我不仅大人不记小人过,救了他半条命,如今还不杀他,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你已经杀了!”洛苍箭弱弱地发声。
顷洛哪里会管洛苍箭的嘀咕声,正在思考着怎么报复玄苍。
一个不留神,撞到突然停下脚步的暗瞳。
“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不走了?”她问。
“你想起来了?”暗瞳不答反问,“是吗?”
“也不算,就是突然想起是谁杀了我。不,差点杀了我……”
“你呢?你怎么想?”他的语气平平,让人猜不透其中的感情。
“好好报复他!”她一手握拳,竖在胸前,信誓旦旦地说:“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暗瞳苦笑,回眸,不再说话。一直听着二人交谈的无痕,皱了皱眉头,不懂。
他终究不如暗瞳那般了解她,暗瞳只是几句话,便深知顷洛的打算和想法。
她说:好好报复他。
而不是,“我要杀了他。”
难道说,感情上,她真的可以容忍他的伤害,即便曾经差点被杀死,也不在意吗?
难道说,他和她,即便纵跨一个人生,也没有走到一起的可能吗?
难道说,她……终会离开他,远去,站在那人的身边?
强烈的不甘袭上心头,久久散不去。他究竟要该怎么做,才能留住她的心,转移她的目光,得到她的重视?
“哥哥?你在担心什么?”眼见着暗瞳深陷在思绪之中,丝毫没有理睬告别的顷洛,心生疑惑,“难道她记起了什么?”
暗瞳点头。
无痕见之,大喜,“哥哥应该觉得开心才是,若是记起玄苍的恶行,岂不是会恨上后者?”
“希望如此!”他说的无力,转身进了房间。
萧条的背影,孤寂的心情,有人懂,那是无痕,却不是她。
当夜,玄苍便醒了过来。
玄翼一直守护在旁,看着双眼看着屋顶,发呆的哥哥,想骂,却又骂不出口。想了半天,他安慰道:“你应该高兴,她不是真的想杀你!”
“是啊!”他说,一手抚上被刺穿,却又在重新长肉的心脏,酸涩不已。
那一刺,竟是歪打正着地刺灭了诅咒。脑海中,不停地回放着自己去找凌天宫的景象。
他日行千里,在景宣然的有意指导下,顺利地进入凌天宫。
没有打斗,没有争夺,更没有预料中的冷脸相对。后者待他如上宾,谎称喝完茶就会带着他去找母亲的魂魄。
结果呢?
他没有看到母亲的魂珠,却中了别人的陷阱。那个女人竟然再次给他下了诅咒。
他忘记了她,景宣然步步诱导,让他误以为最爱的女人是玉青颜,却不知:爱,不是嘴上说一说就可以的,而是身体上和情感上的享受。
前世,玉青颜利用这个方法害了他,也害了顷洛。
这一世,她故技重施,竟是又想用这一招,借他的手,杀了顷洛。
手穿顷洛胸口之时,他的大脑有一刹那的空白,便是那女人的杰作。她借着诅咒,控制他杀了她。
那个女人成功了,正如前世一般。
殊不知,这一世,暗瞳一直守护在顷洛身边,这才挽救了她的性命。
想到暗瞳白了的发,玄苍心生愧疚。该白发的是他,而不是暗瞳。他能欠任何人的人情,唯独不能是他。
若是暗瞳,他又怎能如何下得了手?
自小到大,他一直都清楚,暗瞳喜欢着顷洛,却是选择视而不见。后者甚是自觉,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自己的小心思。
他装作不知,后来有一段时间,暗瞳疏离了顷洛,是他喜闻乐见的。
直到暗瞳选择利用生命之力,穿梭于万千世界,只为寻找到顷洛。他才知道对方的心思未曾改变,之所以疏离,只是为了不让顷洛为难。
这样的暗瞳,让他害怕,也让他愧疚。
如今,再一次地,暗瞳利用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之力,救了顷洛,他要怎么做?
闭上眼,他不再说话,好似沉睡一般。下一秒,意念闪动,床上空无一人。
见状,玄翼没有大惊小怪,而是撇撇嘴,很是不屑地看了一眼空掉的床铺。
“跟弟弟我说个话都不愿意,真不知道你带着这张臭脸去找顷洛姐姐有什么好的……”
微风徐徐,灵泉水甚是清晰灵动,一道道浑厚的兽吼声自林内传出,那是法师训练众灵兽魔兽们传出的声音。
既然已经来到世外域,那么就要增强自身力量。
在法师的热情怂恿下,顷洛激烈的言辞打击下,众兽兽们终于认清现实:不强大,那么这辈子只能跟个缩头乌龟一样,憋屈在这个地方,不可能看到明日的太阳。
本着对美好世界的憧憬,众兽兽们发奋图强,一鼓作气,不眠不歇地开始冲刺晋升。
灵泉水内,白色的发丝丝漂浮在水面之上,氤氲着浓浓雾气。
貌美女人闭着眼,看似享受,实则也很享受地躺在泉水里,一动不动。
这里的空气很好,远不是魔域的魔气能够比拟的。
突生一种想要去圣域的念头,自此之后,这念头再也消散不了。
“对了,暗瞳不是说要带我回来拿走属于我的一切吗?”
没有人回答。
天青子被放出去飘荡了,黑炭去浇花了,至于白虎麒麟小青龙,则是闭关晋升去了。诺大的空间之内,突然安静了不少,她竟生出一丝不适应之感。
抬头看看蓝天白云,感受着金色阳光,她长叹一口气。
“不知道那该死的家伙有没有吃到苦头?”
躲在附近大石之后的玄苍嘴角上扬,只出现一瞬,便又消失了踪迹。
她看上去很好,很开心,很轻松。如此,他便也放心了。
之后的数月,顷洛一直在魂戒空间中度过,自是不知晓外界的情况。
这几日,圣域派来的祭司来了,魔域众人欢呼不已。表面上看甚是开心,至于大家心中的真实想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一如以往,楚天赐率先领着众魔兵魔将们热情地欢迎这位年轻的女祭司,在一番你来我往的各种虚假问候之后,这才将女祭祀引入魔宫。
初见女祭司玉青颜,楚天赐心生不喜。
女人一身白衣,额头上点着莲花形状的纹饰,大大水润的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众人匍匐在下,一副高高在上姿态。
当然,人家是女祭司,本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小看他们这样的臣子自是正常。唯一让楚天赐不喜的是那仿若顷洛的妆容。
尤其是额头上的莲花纹路,他总觉得怪异的很。
“祭祀大人,里面请!”他故作恭敬状态。
“好!”女人笑得好似真诚,实则却是虚情假意。尤其是那双总好似在算计着什么的双眸,让人不敢直视。
魔兵魔将们却是开心不已,若是圣域中人都是这样的货色,一定会惹的民众不满。长此已久,圣域之内定会慌乱一片。
届时,只要趁虚而入,魔域攻占圣域的成功率会大大提升。
越是如此想着,众魔兵魔将们越是觉得开心,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当然除了一个黑脸不悦的血玫瑰,妖年公主。
见此情此景,祭司倒是见怪不怪,不理不睬,高傲地昂着头,从她身前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