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点一小点的金光越来越多,很快汇聚到血流之中,渐渐成为血流的一部分,带着独特的金色光点,向着前方,一步一步,快速前进。
金光还在继续,很快便从微弱到类似启明星的亮度,转化成一小片,一小片,继而变成一大片,金光大绽,刺眼。
她猛地睁开眼。
“主人?”黑炭发现顷洛的异常,尝试唤道:“主人,你怎么了?突破的怎么样了?”
顷洛摇了摇头,无奈之下,出了空间。
“暗瞳,我失败了……”
“没事,失败是很正常的。越向上,难度越大,以后总会突破的。我们等的起……”
“不,我们进去吧。”她打断暗瞳的安慰。
“我不需要做好万全准备之后,再去行动。如果说这等待的时间不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而是数百年光景的话,我们还要继续等待吗?”
暗瞳无以言对,想要劝阻,终是被顷洛坚定的目光打败。
“罢了罢了,只要是你想要做的,喜欢做的,我都会支持你,并且会一直支持你。”
“谢谢你!”她抱上对方,深深吐一口浊气。
一如以往,他总是毫无底线地纵容着她,总是将她的意愿放在第一位。她看的清楚,内心甚是感动。
当她成为杀手的第一天,以为自此以后,便是独自一人,从未想象过自己的会有这么一个将生命置之度外,将她放在第一位的好友。
他爱她,她知道。
她不爱他,他好像也知道。
她不想戳穿现在这美好和谐的一幕,就让这一幕永远继续下去,暂时忘掉所有阻碍吧。
的确,暗瞳是她最放不下的人。如果说只要嫁给他,便能全了他的梦想,那么,她会义无反顾。
他的付出,他的坚持,他的等待,值得她的回报。
月落第一时间内,将使者出现的事情告诉了顷洛。
“小姐,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可恶,不仅顶着小姐你的样貌,而且还露出无数只有花楼女子才能表现出来的表情,看的让人浑身起了不少鸡皮疙瘩,真是吓死人了。”
她一边说着,双手一边不停地来回摩擦着双臂,好似见到了什么让人恶心的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顷洛觉得好笑,一手重重敲在月落头上。
“你这个傻丫头,不就是一个长相和我一样的人吗?你在意那么多干什么?不过是个路人,只要你知道那不是小姐我不就行了?”
“可……小姐……”月落瘪了瘪嘴,很是不满,那女人用的是小姐的脸啊……
“走吧!”她转眸,深深看向森林深处,“我们该进去了……”
血泪森林之内,没有绿色,只有一片如血的红,让人见之,难免生出一丝难受。初入森林深处,顷洛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主人,不好了,你之前买的那个红色玉佩要飞出去了……”
黑炭话音刚落,但见一道鲜红色亮光闪现在眼前,顷洛定睛一看,果真是自己在魔域买的那枚红色玉佩。
红光闪烁,刺眼,突然快如闪电般闪动,擦着顷洛脖颈而去,带出鲜红液体。顿时,头脑中响起乱七八糟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难道只有我死了,你才会甘心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
乱七八糟的声音不停地回响着,最后所有声音突然消失。出现一副画面,继而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荒凉一片的大地之上,紫衣女子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走着,每走一步,滴下一滴鲜血。她好像在哭泣,好像在找着什么,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
仔细一听,只听女人说:“玄苍,你在哪里?你出来啊……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在真的……”
“只要你告诉我,不是你干的,你从来没有背叛过我,我就会相信你。只要你说一句,我会毫无底线地相信你,一定会!”
“只要你出来,解释一句,不!哪怕只说一个字,我也会信的……”
“你在哪里?出来啊!我受伤了,流血了,快死了……”
女人看上去很凄惨,很悲伤,是那个前世身为皇女的她。心口不可抑制地疼痛不已,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继续坚持,唯有顺从本心。
她不能丢了他,否则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要找到他,问清理由。他本不是绝情之人,是她最看重的爱人,又何苦伤害他?
他曾说:“天南海北,海枯石烂,天荒地老,只要有她的地方,就会有他。”
如今,她在这里,在这个没有人烟,只有寂寞的地方。
而他,又会在哪里?
她不知道……
所以,求求你,出来吧,我们好好谈一谈。告诉我你的不容易,告诉我你的难受和艰难我会理解你,原谅你……
所以,求求你,别躲着我,我知道现在的你一定很难受很痛苦。但是没关系,只要你出来了,我就可以替你分担。
你所有的不痛快,我都可以替你擦去;你所有的隐忍,我会引导你释放出来;你所有的悲伤,让我温暖你的心,溶解他们。
出来吧……
走了很长一段路,不见一人,她慌了,呼吸难受,难以控制的悲凉再度加重了几分。她的血流了一路,滋润了一路的干涸,孕育出新的生命,那是绿色,众人眼中生命的颜色。
绿草三五成群地钻出地面,露出崭新的嫩芽,给这个单调的世界增添了美丽的颜色。女人的生命力在急速流失,身体内的血液渐渐减少。
头晕。
头好晕。
头非常晕。
终是抗不过劳累,女人失去了意识,向前倒去。昏迷之前,幽深绿色的瞳眸是她最后的记忆。
她想:这会是谁呢?
之前,她见过这样的场景,那时候精神力涣散,却没有见到绿色瞳眸的主人,脑海中闪现出口不能言的绿眼尸魔印痕,却不曾想这次看到的是一头黑色鬃狼。
它口吐人言:“女主人,你终于来了!”
它背着她,飞奔起来,跨过一方焦土,穿过一颗颗快速成长的小树,最后停在一座小茅草屋之前。
黑衣男子站立其前,面色冷峻,周身释放着让人不可靠近的气息,让人望而止步。
“男主人,我把女主人带来了,你看看她吧。为了找你,她吃了太多的苦……”
“我不记得她。”男人的声音嘶哑,不含一丝感情,似是在诉说着最直白的真实,让人听之,不免心寒。
“男主人,你躲在这里,不就是为了弄清自己不对劲之处吗?为何现在女主人来了,你却要躲避,不见她?你不知道,你这样一番举动会严重伤害女主人吗?”
听闻,男人迈出步伐,似是要向黑色鬃狼走去。可刚没走几步,便又退了回去,转过身,不再看黑色鬃狼。
“带她回去!”音色更低了几分,声音更冷了几分,与之不协调的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
顷洛冷眼看着这样的一幕,内心异常气愤。
原来玄苍那个混蛋竟曾经这么对待过她,实在是可恶,难怪自己之前会想杀了他。早知如此,就不给毒药的解药给他,直接毒死他算了。
黑色鬃狼无奈,只得驮着昏睡过去的女人往回走。
远处,背过身子的男人猛然回眸,眼神深深地看向渐渐消散在视线范围之内的一狼一人,双眼竟是微红,晶莹的泪水落地。顷洛清楚地听到“啪嗒”声。
他哭了……
他竟然哭了……
她以为这个男人是个没有心的,想不到竟然哭了。
究竟为什么?
既然舍不得,为何宁愿独自悲伤,也不愿意接受?
为何宁愿独自落泪,也不愿意靠近她?
她不懂,想问,却终究只能跟个过客一般,眼睁睁地看着历史车轮咕噜噜向前行。她的心痛了,想要上前,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玄苍?
玄苍!
这个名字越来越清晰,直到她彻底记住,再也忘记不了。
她以为,这辈子,不,永生永世都不会和这个男人牵扯上。殊不知,她的以为只是一厢情愿,谁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她的想法?
男人转身,她立马跟上。
茅草屋之内,乱糟糟一片,似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搏斗,除了四面墙之外,再无其他。哦,还有一个沾满血的锁链,以及一把锋利的短匕。
她只觉这是洛苍箭最本来的样子,原来洛苍箭不是箭,而是剑,她究竟为何会将他改造成现在的箭?
头脑又是一阵眩晕,意识渐渐抽离开来,借着最后一丝清明,她好像看到了男人用洛苍剑刺上心口。
那一刹那,一道黑色的阵法显现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女人愤怒的声音。
“你是我的,即便你伤害自己,以此提醒自己,也不可能根除我对你下的诅咒。”
陷入漆黑一片的漩涡,她只觉自己在不停地转啊转,耳边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有点熟悉,好像最近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弘一?”
一向只会板脸的男人一脸焦急之色,见女人转醒,笑了出来。顷洛觉得弘一亲王生病了,而且还很严重。
一会儿担忧,一会儿悲伤,一会儿开心的样子,和他的人设不符。一股属于女人的直觉涌上心头……
弘一不会喜欢上了她吧?
不行!
她快速挣脱男人的怀抱,义正言辞道:“还请注意我的身份,我是要成为暗王妃的人!”
这番拒绝,想必男人能够听懂。
果然……
男人闻言,顿了顿,退离数步,只是一瞬,便又恢复成最初的面瘫脸。他扭头,不再看女人,指着另一边正打的热火朝天的人。
“有人冒充你,你曾经的部下被骗了,现在正在绞杀我们。”
顷洛一听,心觉不好,转头去看。
暗瞳,妖年,楚天赐以及月落正陷入一场苦战,不仅如此,就连她和弘一周围都围满了密密麻麻一圈人。
那些人皆是面目狰狞,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模样。
“他们这是将我当成了冒充皇女的人了?”
眼看一群人身后,一个长相和她酷似的女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再加上庄衣衣这曾经的贴身侍女,顷洛不难想象,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才是你们真正的主子!”
即便知晓说这话的成效不大,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态度得摆正,万一有人脑子比较清明,看破事情的真相呢?
可惜……
还真没有清醒的人。
顷洛开始反思,这么一群没有脑子的人究竟是怎么入了她的法眼,成为她的属下的?
她前世的眼光是不是太低了点?
她不知道的是,前世的她,根本就没有眼光,抱着得过且过,天下人都是好人,只要认真开导,总会走上强者之路的想法。
“我劝你们束手就擒,别再打了。你们不是我们的对手!”
说话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道剑气打退,撞到一棵大树。
“我最后说一次,我才是你们的主子,那个是假冒的。”眼见周围的人欲不要命地上前,顷洛觉得这么一群人,不要也罢。
在这一刻,她开始反思,跟着暗瞳来这里,究竟是对还是错?
一个很容易被欺骗,被策反的人,真的能够起到作用吗?
对此结果,她持反对意见。
“她不是!”庄衣衣一脸怜悯地继续说:“你就放弃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只要你跟着我回去,以后都不会遇到危险的。”
再看庄衣衣,顷洛甚是反感。
如果前世的她知道庄衣衣是这么一副嘴脸,不知还会不会花那么大代价,给她转身的机会。
人一改变,想要变回以前的自己,何其艰难。
至此,她对庄衣衣彻底失望。
以前的,都忘记吧!
她是庄衣衣,再也不是曾经最可爱的贴身小侍女。
“你看,你的好心好像被误会了呢……”
使者见状,见缝插针,“我觉得还是武力解决的好,只要你将她的助力全部退了,将她废了,那么,一切都是你说的算,还用在乎对方拒绝你的接近和好意吗?”
“废了殿下?”庄衣衣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语气中是浓浓的疑惑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