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僵在那里,如坠冰窟。
怀上了?这贱女人竟然怀上罗家明的孩子?
牡丹觉得自己的脑子生平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
她今日得罪何三娘,若是何三娘母凭子贵,日后就算她能进罗家的大门,肯定也会被她打压!
牡丹凶狠地盯着何三娘的肚子,毫不犹豫地朝她撞过去。
何三娘早就防着她,见状哪里不知道牡丹的想法,先前就被她气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新仇旧恨涌上来,伸手就朝牡丹的头发抓过去。
一个花魁,一个风流寡妇,打起架来,自然是做不到动刀动枪,只能扯头发、挠脸。
眼看两个女人竟然打起来,罗家明急得不行。
对他来说,这手心手背虽然都是肉,但何三娘肚子里有孩子,自然更宝贝些。
于是他上前护着何三娘,因为过于心急,哪知竟然失手将牡丹推开,牡丹差点就摔在地上。
牡丹简直气疯了。
她为了这男人,数年如一日地喝苦药汁,就为了给他生个儿子,结果他居然变心!
要是他变心的对象是个大家闺秀,或清白的少女也就罢了,可他变心的对象却是一个寡妇,一个名声不好的风流寡妇。
牡丹顿时怒从心来,愤怒之下,她突然爆发出无穷的力量,将护着小寡妇的罗家明撞开。
罗家明哪里想到,看起来那般美艳纤细的女人会突然爆发如此可怕的力量,整个人都被推着飞出去,正面撞上何三娘用来腌咸菜的大石板。
那大石板的边缘菱角分明,其中尖锐的部位撞上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罗家明:“嗷!!!!!!!”
一道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响起。
不仅正在打架中的牡丹和何三娘惊住,就连隔壁正在偷听的街坊邻居也吓住了。
怎么了?怎么了?难道出人命了?
只有在场作为男人的阿明懂得罗家明的痛。
他惊恐地看着蜷缩在地上,捂住男人某个脆弱部位的罗家明,同样凄厉地叫道:“二爷!!!!”
**
“家明啊啊啊!”
罗老太太看到被抬回来的儿子,撕心裂肺地哭着,她颤抖的手死死地抓住大夫:“你再说一遍,你说家明他究竟怎么了?”
大夫擦擦头上的汗,吞吞吐吐对罗老太太说:“或许只是在下医术不高,老太太可以去寻医术更高深的老大夫来看看。”
“马上去找!”罗老太太声音凄厉,“将榴花镇的大夫全给我找过来!”
罗家明在床上惨叫着,他想打滚,却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下人紧紧地抓住胳膊。
大夫说了,他越动怕是伤得越重。
罗家几乎将榴花镇的大夫都请过来了,然而一个又一个大夫摇头离开罗府,表示无能为力。
罗家明的叫痛声也越来越微弱,看着出气
多、入气少。
三丫、四丫的年纪还小,春花拘着不让她们过去,毕竟二爷他伤的太不是地方了,两个小姑娘还小,要尽孝也不是、不尽也不是,实在是为难死人了。
一只三花猫蹲在窗边,瞅着屋子里的情景。
“真有那么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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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三丫抱着猫,将脸埋在猫猫柔软的毛发里,遮掩她上翘的唇角、以及孩子没有的锐利眼神。
系统简直是说不出话来。
良久,它结结巴巴地问:“宿主,这就是你说的残废?”
一点油皮都没掉,也算残废?
江河猫随口道:“心理残废也是残废嘛!”
主要是罗家明真残废了,徐氏那恋爱脑肯定会让闺女去照顾他,他可不想罗家明拖累几个小姑娘,那就让他换个残废的地方吧。
系统总觉得很不爽,要知道,它可是一直期待宿主出手,让罗家明断手断脚的,甚至罗家明连根没切掉,只是被撞坏了,一滴血都没流呢。
什么时候,宿主竟然对一个渣男如此心慈手软了?
江河猫忍不住笑了,教育系统,“统啊,你不是男人,你不懂的!你信我,我更懂男人的心理。罗家明肯定宁可断手断脚,也不想断那里,男人嘛,尤其是封建社会的男人,他现在还没个儿子呢,宁可失去一条胳膊,也不愿意失去那么一块肉。”
“我就这么说吧,如果我卸载你核心里的性别意识……”
系统惊骇地睁大豆豆眼:“不成!那我就不男不女了。”
没有性别的统怎么追求人家系统妹子?系统妹子肯定会嫌弃它是人妖……不,统妖的。
宿主举的这个例子太过简单明了,系统很有代入感,总算明白罗家明的打击。
它发现自己还有得学,果然做人不是那么简单的。
听着罗家明的惨叫声,系统心旷神怡,觉得悦耳极了。
罗家的几个女孩儿都是好孩子,却因为性别之故,被渣爹无视,得不到父爱也就罢了,看到他亲娘罗老太太虐待自己的女儿也不管。
她们是不缺吃不缺喝,但罗老太太舍不得花钱请人教几个姑娘读书识字明理,还把她们当丫鬟干活,有气就撒在她们身上,将她们当成出气筒,压根儿就不当成孙女来看待。
在系统看来,罗老太太对几个孙女简直就是虐待。
同样觉得亲爹的惨叫声悦耳的还有三丫。
她对亲爹的倒霉喜闻乐见,春花捂住她的耳朵,以为她不懂,但是未来当过护士的她,对人体实在是太懂
了。
她本来以为她爹会瘸腿什么的,原来这是成了公公啊?简直让人神清气爽,这样一来,罗天赐肯定没机会出生,她的姐姐、妹妹就不会被他敲骨吸髓,年纪轻轻的就死了。
大夫虽然无能为力,不过还是开了药。
等一碗药灌下,罗家明终于昏睡过去,罗老太太也收拾好心情,严厉地审问被人打得半死的阿明。
阿明不敢隐瞒,仔仔细细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阿明虽然长得壮,实际年龄刚满十八,在事情发生时,他匆忙地为动弹不得的罗家明套上长大褂,背着他往医馆跑。
对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小厮而言,他已经做得够好了。
然而罗老太太不这么想,如果不是新时代了,下人不能随便打杀,她真恨不得将阿明活活打死。
罗家已经断子绝孙了啊,没有指望了。
一时间,罗老太太万念俱灰,她摆摆手让人将阿明押到柴房关着。
晚上,罗家明疼醒过来,人也清醒了,知道自己变成太监,三十岁的大男人哭嚎着,涕泪交加。
“娘,我是不是好不了了?”
罗老太太的心都要碎了,她一把抱住儿子:“当然不是!中医没办法,不代表西医不行,娘听说西医很神奇,给人开膛破肚人都能活着,你这只是小伤。”
“真的?”
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罗家明死死抓住母亲的手,双眼迸射希望。
罗老太太自然点头,肯定地说:“等你爹回来,就让他带你去平锦城,那里有大医院。”
等罗老太太亲自喂儿子喝下安神药和止疼药后,她捂着头走出门,精神有些恍惚。
半晌,她放开手,凶狠地说:“去,把徐氏给我叫过来,叫她来伺候她男人!”儿子都这样了,那徐氏竟然不出现。
黄妈提醒道:“老夫人,夫人她不在呢。”
闻言,罗老太太这才想起徐氏回娘家了。
昨日一大早,徐氏就带着大丫和二丫回娘家乡下老房子祭拜。
徐氏的亲娘早死,亲爹在她嫁人的第三年也去世,现在徐家的老房子里住着的是过继来的远房堂弟一家子,她每年回去祭拜时,会在徐家老房子住上几天。
过继来的弟弟是个老实懦弱的,他的媳妇倒是精明,对这个高嫁的大姐笑得十分谄媚,见丈夫像个木头人似的,忍不住掐了好几把。
“你说说话啊,好好招待大姐。”
弟弟如梦初醒,木讷地挠头:“大姐,你们肚子饿了吗?”
话音才落,又被他媳妇狂掐。
连大丫都为这个舅舅感觉到尴尬。
二妹也很呆,但起码她表面功夫还是做得不错。
想到这里,大丫又有些自豪,她的三妹妹很聪明,早早地发现二丫的问题,她们特意为二丫训练,现在二丫接人待物基本上已经挑不出毛病。
现在罗家的下人也没人敢说二小姐蠢笨了,因
为二小姐有一手刺绣的好手艺,一副小小的绣画,就能卖上一个银元。
这能是笨蛋吗?这分明是女财神!
徐氏祭拜完爹娘,哭了一场后,回到弟弟家休息。
她爹娘只有她一个女儿,一直想生个儿子,从小到大,她时常听到她娘因为生不出儿子唉声叹气,就连死时都是带着愧疚的,说对不起徐家的列祖列宗。
她娘死后,她爹也没再娶妻。
堂弟家中因为生了太多的儿子,生活困顿,她爹就过继最小的孩子,给了远房的堂大伯家一大笔钱,并明言日后这孩子与大伯家无关。
弟弟长大后,她爹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唯恐他被亲生父母拿
捏住,特意给他娶了个厉害媳妇。
徐氏很满意弟弟和媳妇感情好,还生了两个儿子继承徐家香火。
她是个恋爱脑,讲究有情饮水饱,弟弟一家子和和睦睦的,让她忍不住幻想如果她生下儿子,跟丈夫会不会也这么恩爱。
**
罗老太爷是在第二天早上赶回来的。
他沉着脸去看儿子。
“平锦城肯定要去,不过那两个贱女人也不能放过。”罗老太爷差点将满口牙咬碎,“她们害得我罗家断子绝孙,我就让她们一辈子不得舒坦。”
罗家明迟疑了一下,没说何三娘怀上他的孩子。
如果罗家有下一代了,爹娘还会不遗余力的救他的命根子吗?毕竟罗家已经有下一代,他有没有用也无所谓了。
除去这个理由外,其实罗家明心里也恨那两个女人,为何要打起来,连累到他?
他也不是不说,只是想拖一拖,就当惩罚,谁叫她们将他害成这样。
不得不说,罗家明本质就是个自私自利的。
罗家明问道:“爹,你不会想杀人吧?”
“怎么,你舍不得她们?”罗老太爷恨铁不成钢,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儿子?怪不得被女人玩弄于股掌间。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她们罪不及死。”罗家明还是舍不得她们的,他还抱着身体冶好后再纳她们进门的念头。
罗家老两口闻言,互视一眼。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哪不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决定还是将这两个女人打发离开榴花镇,一个风尘女子,一个风流寡妇,都不是什么好的。
**
得知罗家明伤了男人的命根子后,何三娘就知道事情糟糕了。
她刚二十出头,长得花容月貌,即使罗家再有钱,她也不想嫁一个不能人事的男人。
这种男人,放在以前就是宫里的太监,一个公公。
其实有一点,牡丹是说对了的,何三娘的丈夫虽不是死于马上风,但也是死于没节制的房事中。
何三娘爱钱,但更爱男欢女爱之事。
与其进一个太监的门,陪他守活寡,不如找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嫁了。
至于钱?罗家明给她的那些钱并不少,若是省着
点,也够她花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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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三娘是个果断的,马上去找人卖房子。
因为房子卖得急,只卖了一半的价格,虽然很不满,但她也知道没时间再磨蹭。
将房子卖掉后,何三娘悄悄离开榴花镇,她是个聪明的,生怕有人知道自己身上有钱,便将一半的钱财藏在亡夫的坟墓里。
即便如此,何三娘还怕不安全,特意将自己伪装成穷苦人家,跟着商队后面离开。
离开榴花镇时,她听到有陌生人在打听自己,她面上装作没听到,一颗心却提起来。这肯定不是罗家派来的人,罗家人都以为她怀孕了,语气不可能这么凶神恶煞。
或许是帮她卖房子的人,知道她卖了房,想来黑吃黑。
何三娘吓得抱住怀里又脏又臭的包裹。
幸好她准备周全,身上露出皮肤的地方全染成褐色,看着就像一个备受生活苦楚的老女人。
牡丹比何三娘更慌张,当她的理智回来后,终于意识到发生什么事。
得知罗家明废了时,她就知道罗家不会放过她的。
她心里也十分难受。
她跟着罗家明已经有五年,五年啊,人生能有几个五年?罗家明曾经发誓要纳她进罗家门,曾与她花前月下,说要一辈子对她好……
五年的时间,就算是颗石头,都要被捂热了,更何况是人。
牡丹虽然爱财,但对罗家明也不是没感情的,她也不想罗家明变成这样,要不是罗家明背叛她,和一个寡妇厮混,她也不会……
就在牡丹又恨又气,还要担心罗家找上门时,没想到是方得权先找上来。
方得权面色沉凝,他做梦都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这么荒谬,他本意是让牡丹认清罗家明的花心本性,从而放弃罗家明,选择自己。
哪知道罗家明竟然被废了。
“牡丹小姐,我打听过了,罗家明伤得很严重,榴花镇所有大夫都没有办法。”方得权一脸含蓄地说,心里闪过几分快意。
榴花镇几乎所有男人羡慕,恨不得取而代之,左拥右抱艳福不断的罗家明成了一个太监。
一个对美人只能看不能动的太监,还有资格跟他抢花魁吗?
牡丹听得心颤,眼泪流下来,喃喃道:“都是我的错……”
如果她不那么冲动地上门抓奸,而是让人去对付何三娘,就不会和罗家明正面冲突。
方得权暗暗皱眉,面带忧色地道:“听说罗老太爷明早会回到榴花镇,他和罗二爷不同,是个心狠手辣的,你最好赶紧找个地方躲。罗家如今算是断子绝孙,罗老太爷不会善罢甘休。”
他现在还得罪不起罗家,他那局长妹夫也不会为了自己跟罗家对上。
“断子绝孙?”牡丹只觉心火烧起,她咬牙切齿道,“何三娘不是怀孕
了?罗家怎么可能断子绝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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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得权心里很矛盾,一方面为牡丹对罗家明的情意动容,果然牡丹与何三娘这种无情无义的风流寡妇不同,即使罗家明变成太监,牡丹对他依旧深情意重,并不想放弃。
另一方面,他又为牡丹记挂着罗家明不舒服。
“何三娘跑了。”方得权淡淡地说,“她怀孕的事应该是假的,目的是想进罗家的大门。”
他半点都不提自己在其中搅风搅雨的事,反正何三娘已经跑了,死无对证。
说实话,何三娘要是不跑,他还头疼怎么处理她。
罗家是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他一个局里的小官儿还得罪不起罗家,他可不信何三娘是什么坚贞之辈,能忍住不将供出来。
方得权暗暗松口气,他都准备杀人灭口了,但何三娘死了麻烦更大,罗家肯定会以为其中有什么阴谋,认为何三娘是与罗家有仇的人派来特意废掉罗家明的,到时事情肯定会闹得更大。
牡丹气得浑身发抖。
这世上怎么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为了荣华富贵,居然去欺骗罗家明?就算自己想进罗家,她也没使过这般下作的手段。
何三娘若是出现在面前,她能生撕了她!
牡丹气恨地问:“何三娘逃去哪了?我绝不放过她!”
“不清楚,局里的人手不够,最近乡下又有人打群架,没能及时封路,被何三娘跑了。”方得权装出一脸忧色,“现在罗家正在气头上,你最好不要出现,等他们都冷静下来,你再跟罗家好好谈谈吧。”
牡丹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方得权说得对,罗老太爷可不是风流又无能的罗家明,他不会对自己怜香惜玉,她得先找个地方躲躲,避开这一劫再说。
方得权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事情一步步地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推进,他心里自然是喜悦的,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说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很隐秘,罗家人绝对不会找上来。”
“哪里?”牡丹下意识地问。
方得权看她急切的模样,心中得意,国色天香的牡丹花终是落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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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老太爷是个行事果决的,翌日就准备带儿子去平锦城。
他让人在马车里垫了好几层被子,将罗家明放到被子上,虽然时间紧急,他还是花钱请局长派些人送他去平锦城。
另外,他还请了十来个好手。
这年头外面不安全,路上的山匪恶徒猖獗,如果他和儿子都没了,罗家只剩下老弱妇孺,只能任人宰割。
榴花镇通往外面的路都是崎岖的山路,罗家明以前出镇都是骑马,现在才发现坐马车多么痛苦。
他那处本就受了伤,路况又不好,骨头仿佛都要颠碎。
这天气热,太阳直照在马车顶,堆了厚厚几层被子的车内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汗水流到他受伤的地方时,又痛又痒,他不敢抓也不敢挠,简直是痛不欲生。
晚上,下人帮他擦身时,简直吓了一跳。
原本就红肿不堪的地方被汗水腌得发白,跟一团死肉似的,罗家明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哭着喊痛,罗老太爷看得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
他曾经不止一次和儿子说,让他不要被青楼女子迷了心窍,那些女人能有什么好的?也不知他怎么回事,就是要跟父母对着干,越让他避开的女人,他就越发上赶着。
现在好了,终于遭报应了。
罗老太爷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若是儿子的命根子真的救不回来怎么办呢?
他这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长子夭折,次子不成器,临老还要为他操心。
中途路过一间破庙休息的时候,罗老爷虔诚地将蛛网缠身的菩萨擦洗干净,用两根蜡烛充当香烛,他满是绝望地拜了几拜。
“菩萨,如果您在天有灵,请保佑罗家不要断子绝孙,日后罗家一定建桥修路,多做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