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陆景琛接了个电话,然后回了趟陆家老宅。
自打年初陆老夫人过完生日,身体就一直不太好,一半是长年累月劳心费神落下的病根,另一半则是因为当初陆景琛躺在ICU里生死不知,硬生生被吓出来的病。
陆瀚礼也因此住了下来,只有部队有紧急的事务,才会突然赶回去几天。
陆景琛跟陆瀚礼打了个罩面,低头喊了声“爷爷”。
陆瀚礼默默点了点头,然后问:“听说你近来住在苏城一号?”
“嗯。”陆景琛应得很干脆,似乎并没有想隐瞒。
爷爷的势力,便是他想隐瞒,也隐瞒不过。
陆瀚礼的视线凝了凝,倒也没表现出明显的不悦,只是声音冷肃道:“这两天,小沁往家里打过电话,到处找你。你要是有空,就找个时间见见她。婚礼也就一个多月了,别寒了人家的心。”
“嗯。”还是简短异常的应答。
陆瀚礼又说:“晚上留下来吃饭,你奶奶想你了。她这是心病,需要人陪。”
“好。”陆景琛又点了点头。
晚饭的时候,一家人静默无声,就连一贯叽叽喳喳的陆云暖,在陆瀚礼面前,也乖得跟小学生一样。
匆匆吃完饭就跟着姜美云回了房间。
她们母女原本是回不了陆宅的,好在陆老夫人病了,这才找了借口搬回来陪她。
晚饭过后,陆老夫人回头看了陆景琛一眼,皱着眉头沉哑着嗓音道:“阿琛,去我房间坐坐吧。”
“好。”
陆景琛陪着陆老夫人回房,扶她在床边的躺椅上坐下。
也不过半年时间,陆老夫人苍老了许多,连走两步路都要喘气了,坐在躺椅上也是摇摇欲坠,让人不安。
她抬眸,一双混沌的眼眸在陆景琛脸上上下打量一番,然后笑着指了指他身后的书架:“去把第四排,第二个相册,拿给我看看。”
“好。”
陆景琛走近书架才发现,周围的几个相册上都落满了灰,唯独第四排第二个相册干干净净的,像是经常翻阅似的。
来不及多想,他取下相册,递到陆老夫人手中:“奶奶,这个相册是……”
问题还没问完,陆老夫人已经翻开了第一页。
那是一张七十年代的黑白婚纱照,男人穿着旧式的中山装,眉眼间与陆景琛有诸多相似之处,旁边的女人穿得则是一件深色的高开叉旗袍,衣服的款式虽然艳俗但愈发衬得她本人清丽脱俗。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这是我父亲和母亲?”
陆景琛脱口而出。
“嗯。”陆老夫人点了点头。
陆景琛的眼眸中有掩饰不住的惊愕:“奶奶不是说过,当初母亲做了错事,父亲厌恶母亲,就把母亲的所有照片都烧了么?”
“可心她一个大家闺秀,秦家的独女,从小受着极高的教养,不是有人逼急了她,她能做什么错事?”陆老夫人轻叹着反问。
陆景琛眉头蹙紧,“我虽然不喜欢听闲话,但姜阿姨和小暖总时不时提起,说母亲当初是精神出了问题,拿着水果刀捅伤了爷爷,害得爷爷在ICU里住了三晚,父亲气急了,才下定决心要跟她离婚,还烧了她的所有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