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我娘一番点醒,我跃跃欲试的心思冷静下来。
现在的情况是,萧霸天已经用歹毒的手段将自己的性命与魔宫中所有高手连绑,要对付萧霸天,必须要对付萧霸天连带一干前赴后继、拿命护他的魔宫高手。
——以一敌众,且都是死战,得是多么强大的实力,才能做到?
这样一来,摆在眼前可行的,大概有三个办法,其一,找到毒血的解药,切断魔宫众高手与萧霸天性命共同体的关系;
其二,寻求合作伙伴,让其他人牵制魔宫的一众高手;
其三,设法让萧霸天落单,并且在一定时间内不会引起魔宫众高手的警觉。
第三个方法,我娘两次探入魔宫,都用过。
但魔宫中,萧霸天为保命,所布置的警报机关之多之密,简直超乎寻常人想象。看似最容易实施,实则风险极大。
第二个方法,则需要一定规模的江湖活动,需要私下联络各大派派出可战的高手,但各大派愿不愿意同去犯险,还是两说。
第一个方法,找毒血解药,不确定性最大,变数也最多,真要实施起来,还不知道要到哪一天才能有结果;
再者,萧霸天执掌魔宫已有二十多年,哪怕他的“毒血酒”是从十年前才开始给人喝的,那这十年间,这些中了毒的众多邪道高手,难道就老老实实任凭萧霸天驱策,而没有尝试过解毒么?
可是直到今天,萧霸天在魔宫仍然一呼百应,便说明这些人根本没有能够找到解药。
何况这些人多为作恶多端之徒,行事之恶劣歹毒,有时甚至不在萧霸天之下,倘若真的为了除萧霸天一个,而将他们都“救”了,对于整个江湖而言,是福是祸,且不好说。
如此看来,最稳妥起见的方法,当属第二个,联手江湖各大派,共同对付魔宫。
只是各大派这些年,早已被魔宫欺负怕了,前头为伸张大义,而组织起讨伐魔宫,却最后惨死于萧霸天手下的两任武林盟主,谁都没有忘,贸然去请他们一起出手,很有困难。
二十多年下来,各地方门派每年给魔宫奉上“油敬”,魔宫便喊令部众减少滋事,江湖上的正邪势力以此达成了奇怪的平衡。
也正是因此,一些受过欺辱而无力反抗的门派,好不容易盼来太平,便不愿意再生事端。
我娘听了我的想法,点了点头,只说这些事情我现在知道则已,暂时还不必去费多的考虑,我的当务之事,还在于我的武业。
无垢心法,原是三百余年前建立大梁王朝的武学圣者集合众家之所长所创。
我娘如今修习已有所成,但她仍有遗憾。重塑经脉让她突破桎梏,将绝学修炼至中成,然而要达到下一境界,需要在武学上有盛大的卓识。
这一点,因为我娘某种程度上是属于自学成才,早年练武的时候没有认识,直到后来有所认识,再补武识,心境上便已经沾染了许多尘埃,难为突破了。
我从我娘院子里出来,天上已经挂了半弯的明月,倒影在院中小塘微微荡漾的水波里,绽开碎亮的银光。
我踏着月色,乘着晚风,徐行。
想着我娘说,一代人行一代事,除萧霸天这件事,由她来做,而我正当要做的,是开创出一套独属于我的“无垢神功”。
我自十二岁以后,博览众家心法,天下最上乘武学精识尽汇于我心,这些年下来,我的确感到有一重欲破不破的境界,在我眼前。
为此,我想我的确应该真正离开冯家堡,去看看这偌大的武林,去见见这广袤的天地。
我娘问我何时启程。
我说,天亮就出发。
时不我与,岁月如梭,生命璀璨盛大如武英大长公主,也才来这人世不过四十年,我没有理由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