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理枝’的制作本就接近尾声,温冉用了三天时间收尾。
戒指不是常见的白金颜色,比k金偏亮,比玫瑰金偏暗。
近两克拉的椭圆形钻石四爪镶在正中,戒臂像是树藤缠绕,上面有纯手工的木制纹理,随意点缀两颗碎钻,庄重中带着俏皮。
连理枝,连理枝…
想必是用来求爱的戒指。
真让人艳羡。
温冉完成‘连理枝’后,立马联系翟程敬,汇告之后随口问和sjp的合作怎么样了。
翟程敬没有透露详细,只让温冉别担心。
他没有肯定的回复,温冉就知道事情不顺。
温冉抽空去了趟医院,得到医生许可后进病房看白伟良。
他的头上已经没有仪器,只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有好转,安静得像睡着了一样。
但温冉没法欺骗自己他只是睡着。
探视结束,温冉调整心绪回家,把sjp的资料拿出来仔仔细细的研究。
颜望舒说过,不要管中窥豹。
而且大方向翟程敬肯定不会错过,温冉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翻看,思索,找寻能见缝插针的契机。
资料里有条一语概括的八卦新闻,sjp负责人宠爱妻子无度。
温冉思索片刻,放下资料,开始在网上查找相关新闻。
关于sjp负责人与妻子恩爱有佳的新闻,正规采访和八卦花边娱闻都有不少提及。
温冉在想,能不能让这位夫人吹吹枕边风?
这成功几率,大吗?
温冉又想起颜望舒说过。
——很多胆怯都来自于先去预知结果。
——去做,不吃亏。
温冉查到sjp负责人妻子叫jennifer(珍妮弗),两日后会参加珠宝展。
温冉当天很早起床,穿了平日里不会穿的名牌小套装,配了丝巾,还配了一件一点不防寒的高定外套。
她早早来到珠宝展,把所有的货略略过了一遍,终于等来sjp负责人的妻子,珍妮弗。
珍妮佛大概四十来岁,身上的衣服与温冉是同一品牌。
她先是在绿宝石区间闲逛,没多久就感兴趣的坐下。
温冉故作不经意的走过去,坐下。
她把外套放下,这动作引起珍妮弗注意,珍妮弗在看到温冉衣服与自己是同一品牌时,目光稍微在温冉身上停留。
温冉没看珍妮弗,视线扫了一圈,纤细的指尖指了一下位置,用英文对接待小姐道:“麻烦帮我拿这颗哥伦比亚木佐。”
琳琅满目的绿宝石,并未标注任何,但温冉可以分辨具体名称,引得珍妮弗再次侧目。
接待小姐帮温冉把指定的宝石拿出来。
温冉仔细看,用英文喃喃自语:“约7.3克拉,老矿的颜色,浓郁,近乎玻璃体,切割也不错。”
她右手拿起宝石,左手手背朝上,把宝石放到指背之间,左右徐徐摇晃:“荧光感也很好…”
果然,珍妮弗上勾。
她友好热情攀谈:“这位女士,你真专业。”
温冉笑着点头:“谢谢你的夸赞。”
道谢后,她依然平静的看着手上的宝石。
珍妮弗主动:“如果不打扰,你能帮我看看这两颗宝石吗?”
温冉热情应声:“当然可以。”
珍妮弗正在一颗祖母绿切工的祖母绿和一颗祖母绿切工的沙弗莱之间犹豫。
温冉仔细察看后,给出专业建议:“两颗宝石品质都是上层的,但是色彩倾向不同。祖母绿颜色会发冷一些,会偏蓝一些,沙弗莱会偏暖一些。我觉得祖母绿的荧光感沙弗莱代替不了,但是沙弗莱有自己的活力感、独特感。夫人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
珍妮弗点点头,豪气的两颗宝石都要了。
然后看着温冉:“如果不打扰,能再帮我看看其他宝石吗?”
温冉点头:“当然。”
两人走到蓝宝石区域。
温冉指了一下位置,接待小姐拿出一颗蓝宝石。
温冉示意珍妮弗伸手,她把蓝宝石放在珍妮佛指背上,轻轻握着她手腕:“这颗应该是产自马达加斯加的浓郁矢车菊,它的晶体状态和克什米尔产的蓝宝石很像,它的体色很亮,不会有明显的暗域和亮域的对比……”
温冉顿了一下,又让接待小姐拿出另一颗蓝宝石,放在珍妮弗指背上:“你看,这颗是标准的精品皇家蓝色,它整体很庄严,但是矢车菊整体是温柔的,像绸子光泽的那种蓝色,光线照射进去有种被柔和掉的感觉,所以在皮肤上是很明亮的色彩……”
陪珍妮弗挑选完宝石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所有的流程都办妥后,珍妮弗对着温冉开玩笑:“亲爱的,你不会是这场珠宝展的工作人员吧?我可是第一次一次性买了这么多宝石。”
温冉笑,对她伸手,自我介绍:“珍妮弗,你好,我是bnile珠宝设计师,辛西娅。”
珍妮弗对温冉稍稍惊讶,然后和她握手:“wow!”
温冉还未开口,珍妮弗抢先一步:“但我可能帮不了你。”
温冉瞬间感觉一盆冷水下来,她做了那么多准备,但正事还一句没说。
她有分寸,只能僵硬的笑:“没关系,今天认识你很开心,我只是想表达bnile对sjp有很大的诚意。”
珍妮弗点头:“我也一样,认识你很开心。”
她礼仪的抱了温冉:“今天谢谢你,亲爱的。”
温冉送走珍妮弗,整个人精气神都夸下来。
回程的路上,温冉算了下时差给颜望舒发消息。
温冉:【在干嘛?】
颜望舒很快回复消息。
lune:【在家,你呢?】
温冉重重的打字:【你说的不对。】
lune:【什么不对?】
温冉:【去做,不吃亏。】
颜望舒收到这条消息想了一会儿,才理解。
lune:【你吃什么亏了?】
温冉认真表达心里的感觉:【也不是吃亏,就是满怀期待的心,破碎了。】
温冉:【难受。[大哭][大哭][大哭]】
颜望舒看着那三个哭泣的表情,大概猜出她此刻很挫败。
颜望舒站在落地玻璃前,窗外是小区绿化,这个时间段,稀稀拉拉有人出来散步,遛狗。
他独守空房,她的小女朋友还来撒娇。
他还很受用。
然后,他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打算安抚。
跟他这边的夜色不同,温冉那边是白日,但是天气不好,能看见车窗有雨水滑落。
她今天穿得正式摩登,画了精致的妆容,可那张脸还是清雅稚嫩的。
她唇微微抿着,眼尾耸拉,无精打采。
颜望舒觉得她娇娇的,催人哄。
于是他哄:“宝贝儿,别难受。”
‘宝贝儿’这个称呼让温冉眼睫扑闪两下。
他们吵架后,还是第一次听他这样叫。
温冉微微坐直了一些,改口:“不难受了。”
颜望舒笑,开始正经安慰她:“风过就有痕,别看现在,看以后。”
这话太空,温冉似懂非懂的点头:“嗯。”
好几天后,温冉才切身明白颜望舒的话。
bnile和sjp重新达成合作协议,合作时间缩短为五年。
翟程敬还好奇的给温冉打电话,问她是不是去找了sjp负责人的夫人做说客。
温冉这时才知道,那天,她做的,真的留下痕迹。
事情解决,温冉跟颜望舒分享好消息。
她躺在床上,跟颜望舒视频。
颜望舒听出她的重点:“是要感谢我?”
温冉:“嗯。”
他挑眉:“怎么感谢?”
“你想怎样都可以。”
“好。”他欣然接受,笑得像个狐狸,“你得好好记得这话。”
温冉感觉到一点危险。
同时居然也期待他能对她做点什么,要求点什么。
于是点头:“我会记着的。”
颜望舒问:“什么时候回来?”
温冉张了张嘴,刚才的高兴之色全然散去:“我老师,还没醒。”
没醒?
颜望舒蹙眉,倒是不知道白伟良如此严重。
他不问了,也不催了:“我姐预产期到了,我走不开,等过了这段时间,去看你。”
温冉是真的想他,点头:“嗯。”
不知道为什么,温冉突然就心绪很低落。
大概是所有棘手的事情都解决,但是白伟良依旧没有醒来,这才是最急人、焦心、无助的事。
颜望舒感觉到她的情绪:“宝贝儿。”
温冉抬眸:“嗯?”
“白先生吉人自有天相。”
温冉点头:“嗯。”
接下来,温冉就常住医院陪着白伟良,他跟着护工学习照顾白伟良,也听医生的话多跟他说话。
2019年的结尾已经来临。
这天,温冉在医院照顾白伟良,突然接到翟程敬的电话,说‘连理枝’的客人要取戒指,让她回家一趟。
这位客户中旬并没有询问戒指,此刻突然要取,温冉难免多想。
她匆忙赶回家,天色降下来,小雨绵绵。
原来定制‘连理枝’的重要客户,是陆则言,陆先生。
温冉之前没见过他本人,但从翟芯颐那儿听过他以及他家不少八卦。
温冉取出戒指交给陆则言,稍稍紧张:“陆先生,白先生今日不在,您可以检查一下,有任何问题我可以帮您转达……”
“不用了。”他看上去有些急色,只打开戒指盒了了看了一眼就放进衣服包里,绅士颔首,“请帮我问候白先生。”
温冉礼貌回应:“好的。”
随即,陆则言离开。
事情比温冉想象中顺利很多。
温冉几日没回来,打算回房间收拾一点衣物再去医院。
她想起手机快要没电,拿出来充电,看见新闻页面。
‘bnile’,‘白伟良’几个字钻入视线,温冉立马点开。
新闻上说,白伟良近日摔倒,昏迷不醒,情况严重,因此sjp方正在考虑是否取消与bnile的合作计划…
后面的,温冉都没看,立马给翟程敬打电话。
电话没拨出去,她切断了,因为想着翟程敬现在应该无暇接电话。
温冉只好给翟芯颐打电话。
翟芯颐还在公司,闭上办公室门,小声道:“白爷爷的事情被泄露了,我哥推测是黄总,他这是釜底抽薪,也不惧两败俱伤。我哥几个小时前开始公关,没有封住消息,现在和公关部几个信任的人在开会,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清楚。”
温冉理了一下思绪:“好,那有消息,你立马通知我。”
“好。”翟芯颐定定道,“我今晚就在这儿等着了。”
温冉帮不上忙,收拾东西后,依然去了医院。
颜望舒得到消息打来电话,安抚温冉别急。
温冉语气还算淡定,自我打气:“嗯,肯定能解决,肯定有办法。”
网上对此事讨论得沸沸扬扬,很多人关注、推测bnile明日股价会不会跌停板。
温冉是后半夜才睡的。
早晨,她醒来,第一时间就是看新闻。
果然有最新新闻。
就在几分钟前,白伟良自主官方账号发布声明,表示自己无事,网上所说都是谣言,至于他这段时间没露面,是因为要为自己的两个爱徒定制订婚珠宝。
行内众所周知,白伟良的两个爱徒,一个是mr.翟,一个是从未露面的辛西娅。
而辛西娅的身份这次被曝光,是温氏集团温玉之女。
于是,八卦舆论纷纷淹没商业舆论。
联姻?
温冉整个大脑空白,手都在颤抖。
一阵来电铃声拉回温冉思绪,是翟程敬打来的。
温冉接起来,努力压抑情绪,质问:“师兄,这就是你的公关手段吗?”
翟程敬一时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开口:“冉冉,这是权宜之计,股市开盘,不能崩。关于我和你之间,你知道的,我从不会逼你。”
温冉可以让自己去理解翟程敬的苦衷、难处,也可以让自己去理解事态紧迫,但是她自己就变得有苦难言。
他都没有提前跟她说一声。
温冉捏紧手指:“师兄,给我两天时间。”
翟程敬立马反应过来:“你要回国,找他?”
“对。”
“冉冉…”
温冉大声且强硬:“师兄!”
翟程敬默了声:“好。”
温冉挂断电话,安排好医院的事情,回家拿护照,定了最近一班飞机。
去机场的路上,温冉接到颜望舒拨来的电话。
她心跳倏然加速,有种紧迫感。
她知道,颜望舒只是纵着她,但他是自傲且强势的人。
发生这样的事,他肯定气坏了,恼坏了。
温冉顺了两口气,接起电话:“喂。”
他声音低沉,声调平稳:“我问一句。”
尽管这样,温冉还是感觉得到颜望舒极力克制隐忍的情绪。
温冉:“嗯。”
颜望舒语速极缓,狠狠咬字:“在我和你的家人之间,你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家人,所以这次,也是,是吗?”
温冉下意识摇头。
家人最重要,是温冉一直认定的。
可她现在莫名说不出这个答案。
这个答案,好像不对了,但是错在哪儿,她此刻无法分析。
她感觉很乱,她感觉无从说起。
她只能捡最重要的点。
因为急,她有些吞吐:“我、我定机票了,颜望舒,我马上回来,好不好?”
那边默了几秒,沉气道:“乘机信息发给我,我去机场接你。”
「明天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