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过一次教训,生怕自己会错意,不想再像上次那样吓坏姜新染了。
姜新染如坐针毡,动来动去,和顾若比谁先沉不住气。
最终还是姜新染先沉不住气了,她故意把遥控器弄掉在地上,然后弯腰去捡,后背正对着顾若,抬得高高的。
顾若快把自己的膝盖攥破,没有动。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傢伙。
姜新染腹诽,认命地捡起遥控器,随手搁在茶几上,又作势头晕,往后仰到。
顾若眼疾手快地接住,时机正好,姜新染侧着,恰巧坐进顾若怀里,攀着她的肩头。
两人的眼睛不到十公分的距离,顾若屏住呼吸。
姜新染太好看,水润含情的一双黑眸,眼巴巴瞅着她,瞅得她心悸又彷徨,俏丽秀气的鼻头,只要顾若稍微凑近一点,就能亲昵地蹭一蹭,粉色的、水润的双唇微微打开,更是蛊惑顾若去亲一亲。
然而在顾若有所动作之前——
姜新染双手捧着她的脸,拇指贴在她嘴角,抬起下巴吻了上去。
电视里正在播放让人尴尬的小品,但这时谁也顾不上看电视了。
顾若环着她的腰,托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姜新染被亲得喘不过气来,指尖抚摸着顾若的下颚角,声音轻细,又喑哑,带着一点等不及的哭腔:「若若,我想要你。」
顾若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呼出一口气,沉而粗,然后气息就急了。
两人抱在一起,一边接吻,一边跌跌撞撞地沖开了卧室的门。
后脑勺被顾若手掌护着,撞在枕头上。
姜新染两只手腕都被顾若压在头顶,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在自己上方的顾若,漆黑如墨的瞳孔,深处压着的火苗,一双薄唇红得让人牙根痒痒。
那上挑的眼尾,勾着姜新染的心尖。
她动了动膝盖,顾若会意,低下头来亲她。
从嘴唇到耳根,蹭开她的领子,咬在她颈窝里。
开始动作温柔,然后顾若在牙齿磕在姜新染耳廓上,用气音问了一句:「想好了么?」
姜新染眼角发红,沾了一点泪,视线朦胧地看着天花板,细声细气地说:「不后悔。」
顾若便失了控。
……
这一年的最后一夜,顾若实现了自己想了六年的愿望。
这六年里,不间断地做梦,迷离的梦境,姜新染总是踩着轻盈的步子向她走来,顾若渴望地拥住她,心里干燥,燎原。
每每醒来,只有无尽的深夜与失望,穿着湿透的单衣,枯坐到天边泛白。
顾若真怕此时此刻也是一场梦,醒来之后什么都没有了。
但她又不相信这是一场梦,她想了姜新染六年,梦了姜新染六年,从没感受过如此真实的梦,也没有哪个梦,进行到了这一步。
这是她用想像无法弥补的领域,所以总是在前一秒梦停,人想像不出自己没经历过的事。
于是顾若更害怕这是一场梦,害怕自己醒来。
卧室的门没有关,客厅里,电视上的晚会仍在进行中,那个尴尬的小品早就表演结束了,现在的节目应该是一曲舞蹈,音乐是婉约的水乡风情,让人想像到烟雨濛濛的水上,一只摇摇曳曳的小舟。
脖颈向后仰到极致,头顶都撞在坚硬的木头上。
姜新染觉得自己此刻就陷在那小舟上,被暖融湿润的春雨包围着,要不为什么头顶的景色迷濛又缥缈?又为什么视线一直摇晃不停?
只是春天的雨总是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是润物细无声的温柔,下一秒就成了雨打芭蕉,气势汹汹地席捲而来,落在身上,都有点疼了。
断了线的雨珠落在水面,钻进水里,以圆点为中心,泛起阵阵涟漪。
姜新染紧紧地皱着眉,咬住嘴唇,心里也泛起涟漪。
第五十六章 愿望(下)
那婉转流连的水乡曲调后来一直萦绕在姜新染的耳畔。
江波烟雨, 轻细无声,丝丝入扣地浸润进她的心骨里。
转眼间风大雨急,雨点拍在水面上。
波上轻舟更是摇曳, 姜新染被浪一阵一阵推着往前,陌生的经历让她害怕,她总觉得自己要坠下船去,然后被水淹没。
手指抓紧了顾若的胳膊,指节用力得泛白,睫毛不受控制, 轻微地打颤, 眼角沾了烟雨, 染上了桃花般的胭脂色。
除了害怕外, 心尖馋着,又有隐秘的期待,希望风更大、雨更急,把她和顾若困成一座孤岛,谁也别来救援。
她并着膝盖, 想蜷缩起来,又被顾若抱着, 打开。
她就像个娃娃,被顾若爱如珍宝地捧在怀里。
翻来覆去地弄。
时间变成了一个没有概念的东西,也没有意义, 甚至像被冻结了,一直停在这一刻。
顾若像一个永动机, 永远不知疲倦。
她的眼眸又黑又亮, 炯炯有神, 看起来快乐极了。
那么热切而忠诚, 让姜新染心都快融化了。
顾若吻着姜新染的额角,带着虔诚。
姜新染所有的愤愤全都咽下肚里,捨不得开口了。
算了,大过年的。
难得顾若高兴一回。
就由着她尽兴吧。
……
然而这代价,姜新染始终还是低估了。
姜新染咬着唇,眼前的画面一直像梦一样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