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和兵匪入城之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朱由校总算是亲眼得见了。
漳州城城门大开,无人看守。
虽是白天,却是一副家家大门紧闭的场面。
或许是因为害怕,队伍所过之处,连哭丧的声音都没听到一声。
倒是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哒哒声,惊动了两侧民房里的百姓,一阵锅碗瓢勺掉在地上的声音,以及慌乱之间碰倒家具的声音从两旁的门缝中传来。
街面上,惨死的尸体暴露在外,冬日里虽无蝇蚊,却有野狗!
野狗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孙康旺,咧嘴龇牙,狗鼻子上沾着鲜血,看着让人不觉寒毛直竖!
“咻!”
一支弓箭从队伍中射出,野狗左肩被射中,立刻惨叫着远逃,惊起了不远处的一大片乌鸦。
施邦曜和孙康旺并排而行,在前方引路。
朱由校始终阴沉着脸,看着周围的一切,一言不发。
许心素,该死!
城内的一众世家,都该死!
这一切,都和他们脱不开干系!
知府衙门的大门紧闭着,施邦曜上前敲了几下。
“谁在里面,快开门!”
听出是他的声音,几个幸存下来的衙役哆哆嗦嗦的打开了大门。
可那门后,场景更是触目惊心!
一排排尸体,摆在大堂之中!
“大人,您还活着?”
“太好了!”
“快去后院地窑通知夫人!”
看到施邦曜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那些衙役们立刻便哽咽起来。
施邦曜听到自己老婆还活着,同样变的激动起来,连身后的朱由校等人都顾不上了,直接甩开腿朝着后院跑去。
可他这一跑,那几个衙役看着门口的一群人却是愣住了。
朱由校没穿龙袍,他们肯定是认不出来的。
但朱一冯和吴国仕他们却是见过的!
毕竟一个是福建巡抚,一个是福建布政使,每年到福建来那么一两次。
几人连忙行礼:“小的见过巡抚大人,见过布政使大人!”
吴国仕却怒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陛下就在眼前,还不快快行礼!”
几人哪里知道谁是皇帝,只能慌乱的跪下磕头。
朱由校皱眉,瞪了吴国仕一眼,径直向大堂内走去。
大堂里摆着的尸体,从服饰上看,有李朝钦带来的那些东厂番子,也有福建当地的锦衣卫人员,还有知府衙门里的衙役。
这些尸体,已经将整个大堂摆满,甚至连个落脚的地方都难找!
“锦衣卫何在!”
坐在大堂之上,朱由校才说出了进城之后的第一句话。
“臣在!”孙康旺立刻躬身上前。
“给你一个时辰,再给你五十名神机营士兵,率领锦衣卫将温、刘、孔、樊、吴、周,这六家家主抓来见朕!”
“全部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
孙康旺抱拳一礼,随后便点了人马前去抓捕了。
待他走后,朱由校看向李朝钦,指着堂内的那些尸体冷声道。
“现在,当着他们的面,给朕说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面?”
李朝钦一愣,随后便躬身说道。
“明白,末将这就去准备。”
“只是不知皇爷想吃什么口味的?他们这里的鲜虾面味道不赖”
话音落下,全场一片寂静。
似乎是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他向左右看了看,才发现所有人都正盯着他。
他顿时就慌了,跪在台阶上结结巴巴的说道。
“皇、皇爷,末将”
“末将是不是又听错什么了?”
若是换了其他时候,朱由校怕是想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可是看到他那耳朵上的伤,只能摆手道。
“带下去!交给医娘们处治,熊文灿,你来说!”
针北望上前,把李朝钦给拉了出去,直到走出大堂,这货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
“兄、兄弟,刚刚皇爷跟我说啥了?”
针北望:
大堂里,熊文灿看着李朝钦的背影,那是一阵的咬牙切齿。
“陛下!”
“此事李千户当负主要责任!”
说着,他便把从香山澳见到郑芝龙之后的事情,全都讲了出来。
特别是在漳州所经历的事情。
李朝钦擅自作主,封了周家粮行,险些命丧周家别院。
这一行为打断了他和郑芝龙,以及施邦曜三人的计划。
施邦曜不得不带兵过去施救,在追击周家家丁的时候还差点被打了埋伏。
再之后,便是世家鼓动百姓闹事,用人命来给锦衣卫泼脏水。
虽然,锦衣卫在民间的名声本就不好,可这却让锦衣卫在之后的几天里,处处都受尽了百姓的白眼。
莫说是查赈灾粮的事情了,就连刚会走路的娃娃在街上看到他们都绕着走,关于黄元秋等几家粮商的事情更是一点都问不出来。
来硬的,又怕这几大世家直接造反。
直接走,又怕他们销毁罪证。
先后派出几队信使前去镇海卫调兵,却都被人在半路给截杀了。
可以说自从百姓闹事之后起,他们在漳州城就已经举步维艰,只能等着郑芝龙的手下赶过来支援。
但谁曾想,那刘香确实派出了信使,也平安的出了海,可他带回来的,却是许心素!
那一夜,许心素带着五百铜山所的士兵,以及数百海盗,在世家的内应下,冲进了城中,配合着世家们的家丁,对锦衣卫驻地和知府衙门来了一场夜袭!
即使他们早有提防,可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熊文灿他们寡不敌众,最终落入敌手。
之所以为没有将他们当场杀掉的原因,熊文灿曾无意从许心素和刘香二人的对话中听到过。
则是因为刘香要以郑芝龙为质,胁迫郑芝虎等人乖乖就范。
而熊文灿、李朝钦和施邦曜他们,却是许心素惦记上了他们的家产。
用他的话说,魏忠贤的干儿子,家产肯定不是一个小数目,若这一票能成,得到的钱财足够他移居倭国,快活半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