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心素很清楚,朝廷命官被自己关进了囚车里,魏忠贤的干儿子更是被削去了一只耳朵,这种局面想再挽回已是不可能。
索性便带着手下们率先向孙康旺等人杀了过来。
对面的孙康旺见状,却嘿嘿一笑,直接转身钻回了林子里。
随之而来的,却是李定国和他的神机营兄弟们。
三百支燧发枪从树干后面伸了出来,直指许心素和刘香等人。
看到这些枪口,许心素不由的一阵脊背发凉,寻常卫所,哪里能出动如此多的火器兵来!
这些人的身份,已然揭晓!
“神机营!”
“撤!”
他直接调转马头,连运粮的队伍都顾不上了,调头便跑。
“放!”
李定国看着他那仓皇逃跑的背影,当即便是一声大喝。
“砰砰砰砰”
话音落下,三百支燧发枪同时开火,其中至少有二十杆枪,是瞄着许心素的!
他刚跑出去不到十余米的距离,胯下的战马便在一阵嘶鸣声中倒地不起,而许心素本人也被惯性抛飞了出去。
而他身旁的刘香,同样受到了重点关照,刹那间身上便多了两个血窟窿!
那些铜山所的士兵和刘香手下的海盗们,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东倒西歪的躺了一地。
枪声刚停,孙康旺便带着锦衣卫冲出了山林。
“锦衣卫办案!”
“所有人立刻放下兵器,否则格杀勿论!”
山道的南侧,便是滚滚的芗江,三百辆粮车,如一字长龙般停在山道上,让本就不怎么宽敞的小路更加闭塞。
许心素和刘香的那些手下,想要逃,却被这些粮车给阻碍了道路,你推我挤的根本跑不出去。
“噗通!”
不知是哪个倒霉蛋,直接就被同伴给挤进了江里,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便被江水给冲走了。
“咣当”
“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有人见状不妙,转眼就丢下了手里兵器,高举双手跪在了地上。
许心素的战马被乱枪打死,他本人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右肩的骨头中多了一枚弹丸,脑袋也被摔的血流如注,刚要站起来继续跑,左边的小腿便传来了咔吧一声脆响,迎面骨都从皮肉中顶了出来。
“啊”
他不由的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再次摔回到地面上。
孙康旺随手砍翻两个试图反抗的兵丁,大步向前,一把将刘香从马背上给揪了下来。
针北望和杨沛聪等人也跟了上来,七手八脚的按住许心素,片刻间的功夫,这二人就被绑成了粽子一般。
老大都被抓了,剩下那部分还想逃跑或是顽抗的兵丁和海盗,顿时就乖乖的认怂,和之前的那些同伴一样,丢掉兵器跪在了地上。
直到这时,朱由校才在鮥瞳和李定国等人的护卫下,走出了山林。
“陛、陛下?”
还被关在囚车里的李朝钦看到他的身影,一双眼睛瞪的像铜铃似的。
熊文灿、施邦曜和郑芝龙闻言,也向这边看了过来。
朱由校的目光只是在四人身上扫了一眼,便径直朝着郑芝龙走去。
四个人中,只有他和自己年龄相仿,绝对不会认错。
鮥瞳见状连忙带人上前,将四辆囚车一一打开。
囚车里,郑芝龙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能在这最后关头把自己救下来的,竟然是从未谋面的当今皇帝!
“草民郑芝龙,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一走出囚车,他便冲朱由校行了个大礼。
朱由校笑了笑,从腰间摘下一把匕首递了过去。
“南海伯此刻应该先清理门户要紧!”
郑芝龙感到有些意外,但稍一愣神后,还是把匕首接了过去。
“谢陛下!”
话音落下,他便拿着匕首,大步朝不远处的刘香走去。
南海十八芝!
便是十八股海商头目结拜之后形成的海商集团,而他郑芝龙,便是十八芝的盟主。
他手下的直系有郑芝虎、郑芝豹、郑芝凤、郑芝莞四个兄弟。
除去他们之外,便是刘香、杨天生、洪升、施大瑄等各路海商。
说是海商,他们平日里也没少做海盗的买卖。
那些和他们不是一个阵营的商船只要被十八芝遇上,多少都会扒下一层皮来。
轻则拿出一笔保护费,买个人身平安。
重则人财两空,连船都会成为十八芝的战利品。
而这刘香,往日也算是郑芝龙的得力帮手,从南澳来漳州,一路都在左右跟着。
可郑芝龙万万没想到,这刘香竟然会在紧要关头,投了许心素!
背叛,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责!
刘香正被人按在地上反复摩擦着,半边脸都快看不出人样了。
看到郑芝龙过来,他先前那副嚣张的样子瞬间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谄媚。
“盟主救我!”
“我之前都是被许心素那狗贼逼迫的!”
“他派人绑了我那刚过门的小妾”
郑芝龙冷笑着,蹲下身子,拔出匕首猛的挥下。
“噗嗤!”
刘香话音未落,那匕首就已经刺入了他的脖颈,他又眼顿时瞪的像铜铃似的,想再说什么,嘴巴张开却只能喷出血沫来。
郑芝龙抽出匕首,在刘香身上将血迹擦拭干净,再也没多看他一眼。
回头来到朱由校身前,双手恭恭敬敬的将匕首递回。
“草民郑芝龙,谢陛下!”
朱由校一脸玩味的看着他:“还称草民?”
郑芝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旁边的鮥瞳从怀中掏出一卷圣旨来。
“奉天承运皇帝,诰曰。”
“海商郑芝龙心系百姓,大灾之时,迁民于海外垦田,活民无数,功在千秋!”
“着封南海伯、加南海水师提督、镇海将军、太子太保,开府台湾,仪同三司!”
“钦此!”
读到这里,鮥瞳又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最后又来了一句。
“天启七年,十二月初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