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英明!”
“‘改吏为官’新制今日刚一颁行,效果可谓立竿见影!”
“所有吏员工作热情高涨,对待民夫态度极好!”
“老臣手下负责的大同府内所有个工程,进展速度几乎翻倍!哈哈哈!”
吴淳夫见到朱由校来北城楼,当即迎了上来。
乐呵呵地讲述着今天工程上发生的可喜变化。
郭允厚在一旁,嘴角忍不住直抽抽。
效果能不好吗?
这都是老夫腰包里掏的银子啊!
为这老夫特么一年得多掏上两百万两呀!
还天天得跟陛下签欠条,想想都是泪......
朱由校这个黑心老板自然不知道郭允厚此刻的想法。
若是知道,他也只会躲起来乐呵呵的数利息钱。
“如此甚好!跟朕汇报一下现在各项工程都进展如何了?”
“是,陛下。”
“水利乃是大工程,目前民夫已经陆陆续续配备八成,相信再过两天就可以人手齐备全力开工了;”
“部分劳力稍弱的民夫,负责上山搜罗各类藤条,回来供妇女们编筐等做各种手工。”
“只是娃子们读书这方面,就比较麻烦了。”
“娃子太多,就是有山西提学相助,能够教书的先生还是太少。”
这时郭允厚也上前拱手。
“还有一个急需解决的事情,请陛下定夺。”
“就是城外安置区的灾民已接近五万之数,如今又施行了以工代赈之法,灾民手中开始有了些余量。”
“过些时日粮多了,他们也会想着自己埋锅做饭,改善生活。”
“一直待在临时帐篷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有些灾民提出可否在南门和北门外不远处,自己建房定居?”
“臣觉得只要聚居地点选择妥当,此事可行。请陛下定夺!”
朱由校望了望北门外数百米的地方。
那里就是北门的安置区,密密麻麻的帐篷排在一起,老人和小孩都在外面,有坐着休息的,有追逐玩耍的。
他想了想道:“此事容后再议,我们先去安置区看看吧。”
他主要有个顾虑。
这些人都是从附近各州府过来的。
等灾荒过去了,粮食开始充盈起来,他们还是要回到原籍的。
“是,陛下!”
两位尚书跟着朱由检下了北城楼,向北门安置区走去。
柳月本为医令,虽被封为了月嫔,但她是跟随朱由校出来赈灾的,灾民中有不少生病的,她自然也想出一份力。
朱由校拗她不过,只得同意让她也跟着出来了。
一行人走到安置区,他让魏忠贤示意,值守的锦衣卫不要声张行礼。
安置区,由于人员走多过多,地面尘土松软,覆盖着一个大大小小的浅坑。
这是大旱之年,已经多久没下过雨了,泥泞是不可能存在的。
有人走过,动作稍大,便会扬起一些尘埃,在阳光下犹如水中的蜉蝣在飘动。
坐在帐篷前的小娃们,就在这样的漂浮尘埃中,咿呀呀呀地追逐,走动,爬行。
或许他们在逃难的路途上,早已习惯了这尘土飞扬的环境。
不远处还有一些新来的灾民在排队进行登记,等待着新工作的分配。
周围虽然嘈杂,但近处却有一道稚嫩声音传入了朱由校的耳中。
“这位姐姐好漂亮!”
他循声望去,见到最近的一个帐篷前,有个年约十岁的小女孩。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向柳月,旁边地上还坐着两个比她还要小许多的男娃娃和女娃娃。
“好俊的女娃!”
柳月走了过去,朱由校也跟了过去。
“姐姐好!大哥哥好!”
朱由校蹲下身子为她抹去脸上的污泥。
“你叫什么名字?”
女娃嫩声嫩气:“娘叫俺鹿儿。”
“鹿儿,你怎么不去读书呢?读书有粮发的哦。”
“娘要去干活赚粮食,鹿儿要是去读书了,弟弟妹妹就没人照看了。”
“那你爹呢?”
“爹不在了...娘说,他去守边死了。”
朱由检闻言不由心里一酸。
柳月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捂着嘴,眼泪噗噗直往下掉。
她想起了老家的娘亲和弟妹。
身后的郭允厚和吴淳夫都不由低叹一声。
经历过多少灾年,这种情况他们见过听过太多了,有时只能感叹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鹿儿眨巴着眼睛,突然又问道。
“大哥哥,什么是守边?”
朱由校不由一愣,他不知道怎么跟这十岁的娃解释这个词。
想了一下说道:“就是坏人要来抢你家的东西,你爹去打坏人,保护鹿儿和弟弟妹妹。”
鹿儿恨恨的说了声:“坏人真坏!”
看着她一个小女孩,带着两个跑还不利索的娃娃。
朱由校有些惭愧。
怎么就没有考虑到这个单亲多幼子家庭的问题呢.....
他回头冲着郭允厚二人吩咐。
“统计一下灾民中这种单亲多幼子的家庭,回头增加一个补贴方案。”
二人立即应道:“臣遵旨!”
就在这时不远处,正在排队的登记队伍中突然吵闹起来。
鹿儿忽然着急大叫起来。
“是娘!是娘的声音!”
说着她就要拉着弟弟妹妹往那边跑。
两个弟妹不知道什么情况,突然就紧张大哭起来。
朱由校不由眉头一皱。
“照顾好他们!”
向身后的魏忠贤吩咐了一声后,他便快速朝吵闹的地方赶去。
其他人立即跟上。
“鹿儿别担心,大哥哥会帮助你娘的。”柳月温柔的安慰了一下,这才跟过去。
朱由校很快来到队伍前头,只见到一个妇女正在和两个吏员争执着。
妇女哀求着:“官爷,民妇求求您了!就让我去参加挖河开渠吧!”
“我家还有三个孩子要养呀!编筐才换一斤粮,三个孩子都在长身体的年纪。一斤粮不够呀!”
“求求官爷了!就让我去吧!”
负责分组工作的张成安,颇为同情地跟一旁李若智道:“你看,她家情况确实挺困难的!我觉得可以让她去干水利试试。”
这块虽然不是李若智负责的,但他还是要管。
“不行!”
“张成安,当官就要当官的样!怎么随便破坏规矩!”
“妇女岂可与民夫一起干活!”
“可是咱当官不就是要为百姓着想吗?她家确实困难呀!把笔给我!”张成安依旧坚持。
李若智更怒,直接把笔折了,踩在脚下。
“这于礼不合!你可知道?咱们好不容易升为从九品官,你可不要连累我!”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大喝从人群外传来。
“谁说于礼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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