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享尽的福贵的人,对死亡的恐惧便越甚,更别提活剐这种令人生不如死的刑罚了。
孔闻翔知道,在这么多人的佐证下,他想要脱罪的机会恐怕十分迷茫。
所以,在被带回大堂里后,招的比温元秋还要痛快。
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共八十万石,按照福建各府的受灾情况,漳州府分到了十七万石。
赈灾粮是布政使司衙门派人送过来的,可真正送到施邦曜手上的,不过区区一万石粮!
另外的十六万石,全都被孔闻翔以极低的价格,给买了过来。
十六万石,市价在三十万两左右,他仅花了三万两银子,便得手了!
刁难李朝钦等人,甚至不惜动手也要将他和熊文灿等人赶走,为的就是要掩盖他们的罪行。
十六万石粮,以李朝钦他们赶来时的粮价计算,至少能卖到六十多万两银子!
若是李朝钦等人没来,这粮价肯定还会继续往上涨,五两每石、六两每石,甚至涨到十两银子一石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或许百姓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可还有土地,还有宅院.........
甚至,还有妻女!
在孔闻翔的眼里,这十六万石赈灾粮,就是近百万两银子的买卖!
之所让许心素过来把粮弄走,一是为了抹去罪证,另一点则是为了把粮送到北方售卖。
今年大明受到旱灾的不止是漳州,还有陕西!
漳州这里被朝廷盯上,粮食无法继续出售,便往陕西卖,待许心素将粮食运到北直隶,自有人前去接应,将之转运到陕西再坐地起价!
孙康旺从外面回来时,见孔闻翔在招供,便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
可等孔闻翔讲完后,他却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孔闻翔的口供有不实之处!”
朱由校皱眉:“何处不实?”
孙康旺道:“陛下,臣之前想不通樊家和吴家和这赈灾粮案有什么关系。”
“可就在臣让人去他们家中搜查,并顺带着向城中百姓询问之时,终于找到了答案!”
“这赈灾粮,根本不像是孔闻翔所说,用三万两银子从布政使司买来的!”
“而是吴辛向吴大人讨来的!”
说完,他伸手指向一旁的福建布政使吴国仕。
“吴大人,不知本督说的可对?”
吴国仕瞬间便慌了神:“陛下,冤枉啊!”
“臣虽姓吴,可和这吴辛没有半点儿关系,又怎会给他粮食!”
“不止如此,就连孔闻翔买粮之下,臣也是不知情的,都是手下的人擅自做主。”
“臣失职,请陛下降罪!”
“好一个失职!”孙康旺鄙夷的看着他。
“吴大人,你爹叫吴有平,而吴辛的爹,叫吴有静!”
“本督查到,吴有平和吴有静,乃是兄弟!”
“只不过,吴有平是吴家嫡子,而吴有静是私生子!”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爹,也就是你的祖父,吴添喜!”
“吴有静在八岁那年,便被其母带着来到了漳州落户,成年后,更是在每年的八月前往建宁府小住半月,为的,是给吴添喜过寿!”
“虽然吴有静已经死了近十年,可只要是做过的事情,都会留下痕迹!”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沓发黄的信笺。
“这是本督在吴家找到的书信,你还有何话说?”
“吴辛,你和吴国仕的关系,本督可有说错?!”
吴国仕傻了!
他没想到,自己从福州赶来,竟是自投罗网!
而吴辛更是被孙康旺手里的证据,吓的一屁股瘫倒在地,连句话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二人默认,孙康旺朝朱由校躬身一礼,又伸手指向樊时文。
“樊家主!”
“你家书房地砖下面埋了什么,你应该清楚。”
“你身后的人,还要本督说出来吗?”
樊时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结结巴巴的说道。
“陛、陛下,学、学生认罪!”
“学生堂兄乃是福建提学官樊时英。”
“赈灾粮之事,学生也有份参与其中,求陛下开恩,放过学生家人..........”
朱由校都要被气乐了。
尼玛!
这些人,为了点儿银子,真是沆瀣一气,毫无低线!
“针北望!”
“臣在!”
“立刻带人赶往福州,布政使司上上下下全部缉拿审讯!八十万石赈灾粮,每一粒粮食的去处,朕都要知道!”
“是!”
针北望躬身一礼,后退几步后转身离去。
随后,朱由校又看向孙康旺。
“温、刘、孔、樊、吴、周!”
“此六家目无法纪,行谋逆之事!”
“按律,查抄家产,夷三族!”
他话音刚落,还不等孙康旺应声,巡抚朱一冯便跪了下来。
“陛下,不可啊!”
“温刘等人也就罢了,孔家......”
朱由校怒目而视:“孔家又如何?”
就在这时,孔闻翔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可是圣人血脉,孔氏后人,你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