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摸着自己的熊猫眼欲哭无泪,扯着秦昭衣袖满脸委屈。
秦昭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显,李显这才发觉自己僭越了,连忙松手。
而其他人看到秦昭动作,都互相撑起彼此站了起来,他们以为秦昭要处罚他们,毕竟攻击将领在军中是大忌,因此一群人心中虽有些郁结,却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秦昭轻轻掸了掸衣裳下摆,缓步走到比武台上,这次却是笑脸:“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你们不用收取五十州,但也要保我大庆盛世太平,阻拦敌寇于边关,护卫百姓乐业安居。既然入了军营,那你们的战场应在边关,我希望看到的大庆士兵,都有横刀战场,建立功勋的气势。虽然我不满意你们先前的颓废,但后面还算有点血性,今日热血敢抵强敌,来日便有决心守卫城门!”
“再接再厉!”
秦昭一席话说得底下人皆是一愣,他们本还彼此搀扶,可又在无意间站直了身躯。
涌动的热血奔腾不息,所有人都似乎被这滚烫的言语鼓舞,一时目光中难掩激昂首之色。
连带着李显都被感染,跟着众人热血难凉。
“好!”
“谨遵将军之命!”
异口同声的话语响彻云霄,秦昭负着双手,满意的点了点头。
秦昭在长盛军营干得事情以涟漪般扩散,没过两天所有士兵都听说了这个事情,连皇宫内的明德帝,都听到了传言。
他在乾清宫批着奏折,下方还坐着丞相韩徵与御史大夫谢敬,
明德帝淡淡一笑:“听说云阳为了收复长盛军煞费苦心,如今连宫内都在传颂她的事迹,可见其用心。”
韩徵颔首一笑:“郡主本就身手不凡,收复长盛军是迟早的事情。”
明德帝也跟着点头:“是啊,朕若不是知道她的能力,又何须召她回京。”
他有些怅然,批注的手腕慢了下来,李德福连忙接过御笔,轻放在砚台上。
明德帝起身,身上穿着宫内常服,是以白色为底,走黄线勾出龙尾,复又以黑线加工出的长袍,这长袍针线繁杂却又不显雍容,显现了几分明德帝年轻时的伟岸身姿。
谢敬与韩徵见他起身,也跟着站了起来。
明德帝背着手往御花园走,谢敬与韩徵便也在后面跟着。
此时日头正烈,乾清宫还有冰降温,出了门倒只能忍受曝晒。
御花园的花有侍花太监看顾,如今还开得灿烂繁盛,明德帝抬步过去,便闻到一阵花香。
他挥退宫女,身边只跟了两位内阁大臣和李德福,随后才问道:“如今可有何变化?”
韩徵知道明德帝说的是朝内局势,于是躬身回道:“回陛下,近日边关异动,黄落城战事尚不可知,再加上几位皇子在浑水中收复势力,弄得朝中大臣人心惶惶,只怕是不妥啊!”
明德帝闻言哼了一声:“朕倒是小看他们了。”
谢敬不好置喙皇子,再加上平日里性格本就严谨,此刻更不好多说话。
倒是明德帝主动提到:“谢封可还在暗中追查刑部?”
谢敬道:“回避下,封儿近日在追查刑部郎中,似乎有所眉目。”
“哦?”明德帝来了兴趣,转头看向谢敬。
谢敬却有些犹豫,小心道:“虽有所进展,却只能谨慎行事,怕打草惊蛇。”
明德帝点了点头:“说的是,大理寺有谢封,日后朕无需多忧。”
他复又回头,望着繁花沉吟几息,才道:“如今云阳已经走到该去的位置,棋盘这么大,剩下的也该走一走了。”
韩徵与谢封对视一眼,皆是道:“陛下所言极是。”
秦昭刚收复完长盛军,没过两日就有边关加急传信,说是黄落城被攻破了。
传信之人骑在马上满身伤痕,一路上嘴里念念有词:“边关加急,黄落城陷落。”
他是到宫门口咽气的,还没来得及将消息传给明德帝,便由于重伤不治,心肺力竭而死。
一时上京百官人心惶惶,连百姓都议论纷纷,不敢相信。
明德帝龙颜大怒,紧急召集内阁大臣,入宫商谈。
而正值百官在殿中左右交谈之时,突闻一声嗤笑传出。
“凌国公已亲至边疆,黄落城怎还会败得如此之快?”
百官闻声辩去,见一身材高大老者盘玩着手中清透的玉石,他那满脸络腮胡的粗犷黑脸正面向礼部侍郎王讳,嘴角挂着几分嘲弄,虽语气含笑,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成国公今日竟也来了。”
“难得凌国公出征失利,成国公怎会放过此等机会?必是要来落井下石一番。”
众人见是成国公任兆合,眼神中皆无意外之情,毕竟自明德帝登基以来,成国公年岁渐去,家中也无小辈得用,而凌国公正值壮年又屡立战功,因此成国公仅存的权势也被凌国公随之侵蚀,成国公或是为保留颜面,已是多年不上朝了。
不过他身为先帝重臣,明德帝也不曾起过责罚之意,反而似关切的随意说道:“成国公今日上朝看得出可还是老当益壮的。”
“托皇上鸿福,老朽听闻边疆战况,自当上朝替陛下分忧一二。”
任兆合正要开口再做嘲讽,明德帝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他不给这久不上朝的老臣多言废话的机会,高高的坐在龙椅上看向百官问道:“黄落城陷落,可知老二如何?”
冕旒在他眼前轻晃,遮住了他的眼神。他的话语听不出喜怒,也没有几分担忧,好似只是随意一问。
可底下所有官员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
“回皇上,传信之人还未来得及说完,便咽气了。”工部尚书魏梁斗胆站了出来,小心回道。
他旁边的兵部尚书许燕回也站了出来,手中拿着笏板,垂头拜道:“皇上不必忧心,二皇子身边有凌国公护佑,定会平安无事。”
明德帝想到凌笃,又觉得此事蹊跷,这老二虽无几分经验,但他身边跟着的是久经战场的凌笃,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打了败仗?
他心中疑问颇深,却一分未曾表露,只寒声问道:
“可是查清楚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