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颜青与秦昭在后方皆是站直了身体,目光凝视着前方战场,这一刻无需多言语,不论伍世鸿是输是赢,都已经得到了他们的赞赏。
四周呼吸声交替,日头逐渐变高,烈日从时间的缝隙中苏醒,灼烧得黄沙滚烫无比。
战马嘶鸣,显然累的不轻。
项祭却明显焦躁起来,他没能直接击溃对手,反倒让伍世鸿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从伍世鸿无法抵挡到此时游刃有余,显然让项祭陷入了自我怀疑。
交战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伍世鸿越发从容不迫,项祭却是频频望向身后。
士兵轻声提醒:“孙谋士,日头高了。”
他们出来是受镇北将军命令的,让他们速去速回,如今大战还未打赢,只怕回去不好交差。
孙良策目光轻叹:“只怕今日交不了差了。”
项祭明显不如伍世鸿武力高,再加上项祭头脑简单,虽有巨力也不会巧用,只怕此时被消耗掉所有体力的人,已经变成了他。
军营门口秦昭已经招呼冷颜青回营了。
冷颜青望着伍世鸿越发神采的面容,问道:“不看完?”
秦昭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只留给冷颜青一个后脑勺:“已经赢了。”
果不其然,没过几息,伍世鸿一剑斩向项祭时,项祭力竭,落马昏迷。
一时人声沸腾,四周看热闹的白崖城士兵吐了一口浊气,大吼道:“将军威武!”
伍世鸿剑光落在项祭脖颈前,手背青筋暴起,眼见要夺他性命,还是孙良策大喊一声:“将军留人。”
伍世鸿动作一顿,望向孙良策。
孙良策倒是也知趣,在马上抱拳道:“项兄乃镇北将军亲信,杀他便同与镇北将军与整个天裕结仇,伍将军可要慎重。”
伍世鸿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心中总有一股恶气未出。
刚才受到的所有侮辱,都化为此刻赢得胜利的欣喜。
他面无表情的收了长剑,嘴角轻讽:“你可以带他回去,但你回去了告诉镇北将军,若我再听到你们因为粮食失踪赖在我军头上,下次就算是镇北将军亲临,本将军也定不轻饶!”
孙良策拿着折扇皱了皱眉,但还是承了伍世鸿的情,他道:“将军之言我定代为转达。”
孙良策招人抬了项祭,又看了一眼冷颜青和秦昭之前待的位置,此时再无人影,他才回头策马,带领人马疾驰离开。
伍世鸿松了口气,手中长剑脱离掉落。
朱临一惊,连忙迎了上去,将他的长剑捡了回来。
“将军。”
伍世鸿摆了摆手:“无碍,只是脱力。”
他还是小瞧了项祭的力道,刚才若不是他强撑,使用计谋让项祭左右晃动没了力气,只怕此时输的便是自己。
好在项祭此人并不聪明,简单的计谋便能让他被牵着鼻子走,倒是他身后那个孙良策,虽看似无用,却不得不防。
朱临扶着他往军营里走,门口的热气顺着风远去,帐篷抵住烈阳,却挡不住此刻的热浪翻涌。
伍世鸿嘴唇干得脱皮,秦昭让人给他送了水,又检查了一番粮草的安置,才笑盈盈的寻了伍世鸿。
“真是多亏伍将军。”
伍世鸿听她这话眼皮便是一抖,后知后觉的明白秦昭为何同意分粮。
但此时与镇北将军已然对上,再纠结此事已经没了作用,再说了,就算此时再让伍世鸿选择一次,他还是会要这批粮食。
于是他不冷不热的扯了扯嘴角:“若下次还有这种背锅之事,倒要请怀盛将军多提示一番。”
秦昭诶了一声:“哪里是背锅之事,分明你情我愿嘛,伍将军得了粮食,自然要承担风险。”
伍世鸿哼了一声,自知秦昭耍嘴皮子的功夫一流,怕自己没被敌人打死反倒被她气死,干脆不再搭理她。
秦昭也不自讨没趣,让人将她带来的药递给朱临,便大摇大摆的回去了。
朱临看着手里的药材包,问道:“将军?这......”
伍世鸿如今看到秦昭送东西就觉得她不怀好意,之前分粮还装模作样了一番,一脸的不同意,只怕心里巴不得他也分一杯羹。
他看到药材包就道:“拿去扔了,越远越好!”
朱临虽心中觉得不好,此刻药材珍贵得很,想买都买不到,秦昭能送他们,想来也是好心。
但他经过伍世鸿救命一事,已经唯他马首是瞻,何况只是药材,就算让他送命他也愿意肝脑涂地!
于是他抱着药材便听话的往外走,准备去丢了。
哪知道刚到帐篷门口,身后伍世鸿的声音又带了几分尴尬传来:“等等。”
朱临回头,看到伍世鸿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药材找人熬了吧。”
说完他似乎有些底气不足,装腔作势道:“这是她欠我的债,本就该还,算她有几分眼色。”
而秦昭回了帐篷,却是心中大定,一是有了余粮,不必有后顾之忧,二是与天裕的矛盾有伍世鸿化解,无需她此刻出面。
如今她要做的事情,是尽快整合兵力,快速有力的制定作战计划,争取早日将黄落城夺回来。
她想着与冷颜青商量一番,将两军放在一块训练,更好的弥补欠缺。
而在军营之外,镇北将军亲信在伍世鸿手中落了面子之事却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得到处都是,此事在天裕闹出这么大动静,四大家族之人自然也是有所了解。
月弯勾弦,寒光映照台阶,萧诩殊斜倚明窗,任由烛火将书页照亮。
听到长随萧故禀报,他漫不经心的翻着书页,眼睛盯着书上,嘴上却道:“你说镇北将军派了人去外军驻扎之地?”
萧故闻言应道:“回公子,此事已在天裕闹得沸沸扬扬,都说外军丝毫不给镇北将军面子,镇北将军派的人好声好气讨要被偷粮食,对方却无理取闹,不但将派去的项副将打得落花流水,甚至还口出狂言,说就算镇北将军亲临也定不会轻饶。”
萧诩殊翻书的手一顿,侧眸望向萧故,烛光下他的目光格外认真:“这话可能证实?”
萧故摇了摇头:“这事发生得突然,除了镇北将军的手下和经历过此事的外军,基本无人知道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