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崔富乐滋滋的笑了一声,等了半晌都鸦雀无声。
他以为是对方没听见又强调一句:“姑娘,我说我包了你一路宿食银子,你听见了吗?”
胡游没忍住笑了一声,过了半晌,听到秦昭的声音:“调马车吧,天色晚了。”
李崔富想要的答案没有得到,也知道对方不打算道谢,于是甩袖哼了一声:“不识时务。”
李柱跟狗腿子一样也跟着趾高气昂的哼了一声:“不识抬举!”
胡游眼神一暗,看着两人上了马车,才对着秦昭道:“其实小姐就留在前面也没关系,无需在意他们。”
“我说了,不过一个位置,不用在意。”秦昭仍旧闭着眼睛,丝毫没有因为李崔富的一番操作影响心情。
秦昭既然都这么说了,胡游也不再纠结,指挥人将马车牵着,挪到了李崔富马车的后面。
“诶,挪到最后面去啊!”李崔富扒着车窗往后看,“我家眷还在后面呢!”
胡游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李员外莫急,他们都在后面跟着呢,绝对不会丢。您可坐好了,车队马上就要启程了,颠着了可不好。”
他刚说完车夫便马鞭一扬,马车滚滚动了起来。
李崔富不设防的一头撞到了车窗的木头上,疼的龇牙咧嘴。
胡游哼了一声,站在原地恭送秦昭的马车离去。
跟在蒋舒身旁的副手乔喜看完了全程,有些不解:“头儿,胡主管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就因为一个女子得罪了上京的富甲,不太值当。”
蒋舒闻言目光一瞪:“你可知道这女子身份?”
乔喜自然猜不出来身份,摇了摇头。
“不知道你还敢胡说?”蒋舒哼了一声,“皮子紧着点,别看见出手阔绰的就走不动道了,再质疑主管决定背后嚼舌根的,别怪我不留情面。”
乔喜被吓了一跳,连忙点头应是。
车队缓缓前行,一直到了天黑遇到驿站,才靠边停下来。
一路舟车劳顿,但李崔富也知道好歹,他光有银子但保不住,只能听从镖队的安排,他们若是要赶路,李崔富虽浑身酸痛,但也不敢叫苦。
好不容易能下车休整,李柱扶着李崔富,这一次终于知道搬凳子。
李柱提议:“这长路漫漫,老爷不如温香软玉在怀,也好消磨消磨时间。”
李崔富摸着下巴,觉得此计可行。
他别的不多,就小妾有七八个,要不是怕几个打起来,他都想将一堆小妾全部放到自己车架。
不患寡而患不均,突然要调动一个小妾,只怕其他得也不服啊。
李崔富思索半晌,站在门口。
李府内眷的马车也慢慢打开,有几个打扮艳丽的女子相继下车,她们身旁仆妇环绕,绫罗绸缎飘逸飞扬,各种香气混杂在一起,让镖师们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老爷。”有一个身穿水蓝色绫罗,背后披着同色斗篷的丰满女子,扭着水蛇腰风情万种的走了过来。
她是李崔富的第三房小妾玉兰,平日里最得他喜欢。
此刻听到她娇软的喊声,李崔富浑身酥软,连忙搂住对方:“瞧着一天奔波的,都瘦了。”
身边有镖师忍不住笑了一声,也有人一脸羡慕的看着马车外款款站着的几位女子,她们身边或跟着娇俏的小姑娘,或领着年幼的小哥儿,此刻都静静的等待着李崔富的吩咐。
又有马车车帘被掀开,一身材修长的男子撑着懒腰出来,望着干站着的一群人哟了一声:“都站着呢?”
李崔富看他没个正行的样子就来气,胡子一吹对着最后一辆马车喊道:“还不出来,打算在里面长霉吗?”
此时从车架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有男子嗓音温和,轻声道:“娘,您喝口水。”
趴在李崔富身上的玉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果然看到李崔富一脸不喜的神情。
又等了片刻,那阵咳嗽终于过去,车帘被指节分明的手指掀开,首先露出了男子真容。
这男子面容如玉,略带秀气,眼含愁绪,下了马车还不忘记对身后的人伸手。
有一只苍白的瘦弱的手腕伸出,上面空荡荡的缀着一只玉镯。
那手腕是脆弱易折的令人心惊的瘦,叫人看了心生怜惜。
而那捂着帕子都挡不住的美,终于在阳光下叫人看见。
在场所有人都被震惊,连呼吸都不敢动作,生怕惊动到美人。
男人的自尊心终于在此刻体现,李崔富满意点头:“不枉我没嫌弃她生病,还带她回乡去。”
玉兰笑了一声,却一句话没说,只淡淡的看着那女子从车辕下缓慢下来,弱柳扶风般撑住了她儿子的手。
李崔富故意轻咳一声,将所有目光吸引过来:“站那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玉兰也是一笑:“姐姐明知道老爷最心疼你,怎么不多爱护自己一些。”
鄢玥又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刺耳的话听得心里冒出几分细密的疼痛。
她没理会一唱一和的两人,反倒拍了拍自己儿子的手,轻声道:“你自己去看书吧,老跟在妇人堆里也不像话。”
被忽略了的李崔富脸色又难看了些,玉兰唇角勾起了几分笑意。
李知礼是李崔富的大儿子,但却与李崔富并不亲近,此时听到鄢玥的话,眼中只有担忧:“娘亲舟车劳顿,身体本就不好,儿子不在旁边看着,不放心。”
鄢玥叹了口气,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大夫说了要静养,其实根本禁不起这一路的折腾,但这李府,向来没有她们母子说话的份。
鄢玥用力的握了握李知礼的手:“连累你了。”
“我与娘亲本就一体,娘亲要多休息才是,不要多想。”李知礼笑了一声,尽力安抚。
一旁吊儿郎当的李知节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看完整场戏后这才道:“娘倒是喜欢拉仇恨,大伙都不爱往我爹身边凑,您倒是眼巴巴的凑上去了,生怕别人不知道我爹最宠爱你。”
玉兰被自己儿子掏了老底,面目都气得狰狞了几分,但又奈何不得。
李崔富连忙哄她:“别气别气,这小兔崽子就是这性子,说话不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