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骥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收取那三人的车票。
因为规则2说了,车辆起步,需要坐稳扶好,不要来回走动。
若是她此时前去收取车票,最后排又没有多余的座位,也没有扶手,根本做不到站稳扶好。
要是一去一回,必然触犯来回走动这条规则。
所以说,起步期间,她绝不能乱动。
不过,什么算起步?
这不好说,当车速没有达到正常行驶的最大值前,应该都算起步吧。
这辆大巴的车速可以快到看不见车外的场景,说它车速是光速都不为过。
而且她印象中,广播好像说了句,上车的乘客必须主动买票。
这样的话,就算她不过去收票,对方也会主动过来才对。
刘子骥猜想的是对的。
通过隧道后,大巴的速度明显变得十分缓慢。
一扭一拐的有很多急弯,几乎是一百八十度掉头,每过一个弯,郭俊都要减速。
正因如此,刘子骥才有幸看到车外面的风景。
过了隧道就跟变了一个世界一样。
公路下方出现一座座破破烂烂的房子。
如果说山神庙那里是冬季,那这里就是秋天。
阴郁的天气里,这些陈旧的房子都呈现出暗黄色。
墙角丛生着草,用黄土坯建成的茅草屋,看上去摇摇欲坠。
她旁边的车窗上有无数蚊虫乱飞,刚将它们甩开,不知又从哪里飞来了一群。
就像车里有什么十分吸引它们的东西一样。
山路是泥马路,坑坑洼洼,不时有巨大的积水坑。
被轮胎碾过,一大片黄泥便糊在了车玻璃上。
还不待干涸,另一泡又将先前的泥水冲走。
天空灰蒙蒙的,开始下起小雨。
一段不属于刘子骥的记忆浮现在她的脑海。
大白天的睁着眼,一场大梦,在她的脑海里开始播放。
需要爬上数百阶石台的学校,校长夫妻俩住在学校里。
楼外生长的却是满园的蒹葭。
一个少女行走在归家的羊肠小道,一个少年站在黄昏的夕阳中目视守护。
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对面的山头,才走上了自己的归家路。
少女悄悄回头,与少年的目光交汇,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
他们的心跳似乎奏起了相同的节奏,彼此之间传递着一种微妙的默契。
不过是畏惧非议和责骂。
初恋,懵懂的感情,那最初的惊鸿一瞥,少年时代就这样过去了。
七年时间里,甚至没有来得及和你说上一句话。
当初沉默寡言的少年,长大后已经能言善道。
可鸡鸣寺北门的樱花,今年九月却未再开放。
刘子骥如梦初醒,一大片樱花从车窗上滑过。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转头对着车尾大声叫道。
“买票!”
那对情侣和后排的那三个男人浑身皆是一颤。
坐在前排的情侣率先站了起来。
在大巴行驶到平缓一点的直道时,向着刘子骥走了过来。
“您好,这是我们的车票!”
刘子骥狐疑的看了二人一眼,如果不是两人恭敬的态度。
她都怀疑对方在耍自己。
男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橡胶板,而女生则是递过来一瓶盐汽水。
笑死,哪有人用这个当车票的。
奇葩的游戏设定。
刘子骥灵机一动,莫非是通关公交车的道具?
管他呢,先收下再说。
规则世界不能用常理揣度。
刘子骥之所以大喊一声,其实是宣告自己的售票员身份。
虽然规则要求上车的每一个人都需要买票,但是如果车上根本没有售票的地方。
也就没有买票这回事了,毕竟这公交还没有自动售票机。
她不主动,谁又知道她现在是售票员呢?
不要想着对抗规则,规则虽然限制了你的行动,但换个角度想,它其实也是唯一能保护你不受侵害的安全守则。
生存的最佳方式并不是对抗规则,而是利用规则。
这对情侣交完道具后并没有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是就近在刘子骥后方的座位坐了下来。
这也就是说,她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车厢里的每一个人都不能来回走动。
不过她想不通的是,情侣一起过来是怕回不去,想坐在一起。
但三个大男人,有一个人把车票都拿过来不就行了吗?
为什么后排的那三人也要一起过来?
真是基情四射!
面对这三人,尤其是想起郭俊之前讲的故事。
刘子骥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车票......”
面对站在跟前的三个男人,刘子骥弱弱的问了一声。
两旁的两个男人将手伸进外套内,然后各自掏出了一根白色羽毛,递到刘子骥身前。
而唯独中间那位耷拉着脑袋的男人没有任何动作。
就在她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起身,从座位上站起。
几乎同一时刻。
一个球形物体滚到了刘子骥脚边。
刘子骥定睛细看,一双呆滞的目光,惊恐万分从脚下看着自己。
那球形物体,竟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刘子骥吓得直跺脚,大声尖叫。
血液蛇形流下,车内灯光惨淡,二人搀扶的男子俨然已经成了一具无头尸体。
这骇人的一幕吓得刘子骥几乎昏厥过去,她挪动脚步,但浑身瘫软,没有力气,手直哆嗦着。
真是连续的惊吓,一个比一个刺激。
同行的男子赶忙将那颗人头拾起,重新架在了无头男尸的肩架上。
那男人又重新“复活”了过来。
刘子骥扶着座椅靠背,撑着发软的身子,赶忙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因为规则中有说给不方便的人让座。
不方便的人无外乎老弱病残孕,如果这都不算,什么才算?
脑残也是残吧!
“谢谢!”
男子很有礼貌的在刘子骥的座位上坐下。
就在刘子骥准备离开,重新回到车厢最前方时,脑残男子缓缓开口道。
“蝇无头可活,人若是无头,如何?”
“这......”
刘子骥很想说,这是什么脑残问题。
人无头可不就凉凉了,你又是个例外,这让她怎么答。
要是我回答人无头,可活,你不信,借着这句话拿我做实验,我岂不是真的凉凉了?
“人无头,必死!”
呃!
男子听闻大叫一声,脑袋再次滚落在地,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