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薛生凑近步平安,用胳膊肘撞了撞他,轻声问道:“你之前有跟我说这句话吗?”
步平安摊开手掌在刘薛生肩上拍了拍,顺势擦了擦手心的汗水,贱笑道:“三十秒以前也算之前。”
刘薛生默默的翘起一个大拇指,“老大睿智。”
步平安没好气道:“油嘴滑舌的文科生。”
看到珠儿等人正忙于安排新人,刘薛生凑近步平安,对他比了比电话手势。
步平安了然,拿出一本册子,直接丢给了刘薛生,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些术法是老道的,师傅不让外传,我就…根据自已的心得体会,重新精进了一下,你拿去学学看。”
刘薛生对步平安挑了挑眉,打趣道:“精进这词用的好啊。”
步平安摇头叹道:“马屁拍的这么惹人嫌,难怪干啥啥不行,破产第一名,还文科生呢,你说你对的起中华上下五千年璀璨的文化吗?”
刘薛生苦着脸,可怜巴巴的说道:“老大!不带这么揭人伤疤的…”
两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
然后勾肩搭背,狼狈为奸。
最后掏出一张图纸指指点点,比比划划…
没过一会儿,杨天歌也加入了进去。
退出人群的珠儿不动声色的凑到了黎民身边,礼貌道:“师傅的住处我已经安排好了。”
黎民平静的点点头。
珠儿干笑道:“师傅算的真准啊。”
黎民平淡道:“福祸相依,人生常态。”
珠儿懵懂无知道:“师傅…是什么意思?”
黎民笑道:“我的意思灾祸正在来我们家的路上。”
珠儿笑了。
不是嘲笑这话的真伪,而是因为听到了师傅说“来我们家的路上”。
师傅既然和我是一家,那还怕什么?
黄丰县刘县令已经失踪将近十天,一起失踪的还有家族已经被覆灭的翁家家主翁杰。
身为一地主官,十天半个月看不到其实也正常,若不是上面来人,下面没人敢管,也没人敢问。再说之前也是有粉楼坊里待一个月再工作的记录啊,这也是为何刘县令被步平安他们除掉之后这么久还是风平浪静 。
刘县令吟诗作对的功夫自然是好的,这点可以从挂在谢家和付家的大厅里的诗文上可见一斑。只不过会读书人不一定就是有道德的人,但没道德的一定是很会赚钱的人,这个优点可以从两篇诗文的价格上管中窥豹。
刘县令在任这些年,除了对粉楼做过卓越的贡献,对地方教化和地方建设属实是没怎么用心,风流人物,自然要风流快活。
办案断案的权利交给了付家那个有感知境界的读书郎,缉拿追捕的权利交给了谢家那个和内界只有一步之遥的老三,而师爷的位置自然是和他穿一条裤子的翁杰来坐。
平民百姓没读过什么书,更没什么眼界,自然不懂刘县令这手平衡术用的到底有多高明,事实上偌大的一县百姓能叫出刘县令的全名真名也真没几个。
知道叫什么不能当钱用不是?其实也不能怪平民百姓没心没肺,这自古以来啊,贪官污吏上到哪都能和世家贵人亲近,可这清官只有做久了才能得人心。
话说回来,刘县令和翁杰刚开始失踪的几天里,他们还真没在意,甚至还乐见其成,巴你不得。
所以当金老在小镇里搅弄暗流时,他们甚至趁机偷偷收集翁家与敌国勾结的证据,两族合兵一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覆灭翁家,来一个先斩后奏。
消化掉翁家之后,自然还是要找找人的。
能不能找到是一回事,要不要去找是另一回事。
找不到其实最好,那样吃进去的就更踏实了,不管以后谁来做一把交椅,他们的权益都不会被动摇。
找到了也是好的,大不了膝盖一软,脑袋一磕,咱既有“从龙救驾”的苦劳,还有翁家通敌的铁证,你能怎么的吧?
这些个弯弯绕绕不比上山修行的功法容易,这一琢一磨间都是那黑白交错的棋局啊。
步平安这片地带,谢老三其实早就来找过,只是山路崎岖,层层叠叠,不像有什么人烟,加上本来心态上就没多少认真,自然就一晃而过了。
这次是探听到有一伙人拉着长长的马车一路向山林这边走,车上还是各种能吃能换钱的物资。
谢老三当场就一激灵。
这一激灵当然不是感觉找到了什么线索,这一激灵只是感觉可以发一笔横财了。
山里溪水旁,灰衣捕快趴在地上仔细查看着印记,像只狸猫一样向四周爬了一段距离,之后站起身飞快的跑到一个黑衣捕快跟前。
恭敬道:“三爷!往南,过溪水,有车轱辘。”
被称为三爷的男子,是谢家的老三,谢三思,这名字明显可以看出是三思之后才想出来的。
谢三思摸了摸腰间的挎刀,笑道:“走!爷带你们赚钱去。”
他们一行十八人,昂头挺胸的走向黄泥州。
不多时,就来到“养鸡谷”三个大字之下。
谢三思抬着头,玩味的看着三个字,笑道:“兄弟们!我有两个信息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听哪个?”
有人回应好消息。
有人回应坏消息。
谢三思抬了抬手,场面立刻安静了下来。
谢三思桀骜道:“坏消息是我们可能发不了大财了,好消息是我们以后吃鸡可以免费了。”
众人哈哈笑着,直呼三爷睿智。
谢三思对一个向来看不顺眼的寒门武吏一指,喝道:“你!去溶洞里查看一下。”
那人也不说话,把挎刀我握在手里,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待他走远。
谢三思“呸”的一声吐出一口痰,冷笑道:“没教养的东西,路过我身边也不知道行个礼,活该一辈子受苦受累。”
旁边的捕快笑道:“农家子弟有幸学了一招半式,就一天天眼高手低自以为是的,装的又努力又负责,说起话来还自命清高,其实这种人最蠢的很,努力跳一辈子,也只能够到三爷的脚背。”
谢三思不悦道:“大家都是同僚,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那小吏显然是三爷心腹,看他表情虽然不悦,可眼神全是玩味,心里不怕,可神态却装做虚心请教的姿态。
只听谢三思接着说道:“以后莫要在人家背后说这种伤人的大实话了。”
果然…
小吏认真道:“好的大人,那我以后在人家面前说。”
两人相视一笑,真可谓是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