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异样,小怜与小武马上围到了宋简茹身侧,一脸紧惕的看向候四,要不是认识他,怕是已经把它丢出去了。
宋简茹眨了眨眼,“候叔,你的意思是……”
候四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怪异。”
她望向候四来的方向,好像透过重重街道,看到了马扎巷子里那两盏气死灯(古时点的一种灯笼,很不容易被风刮灭,所以叫气死风灯。用的纸很厚,中间点蜡烛,样子像灯笼,风吹不灭的那种灯。)想起那前些天认亲时的情景,那一刻,宋简茹也感觉到了本尊灵魂的存在,难道……本尊还没有轮回,还没有去投胎,不会吧,从她穿越到现在,整整六年了,她还在人间游荡?
那她要不要把身体让给本尊呢,毕竟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小鬼,她下意识低头,看向身体,要怎么样才能还给本尊呢?
突然,又有人跑向简记,冬娘激动极了,“小丫,小丫……”她是玲娘的贴身侍女,就是她陪玲娘一起外出。
宋简茹被冬娘的声音叫醒,看来跌跌撞撞跑回来的小丫头,她浑身破烂,像从某个魔窟逃出来一样。
“三娘,三娘,快……快救救四娘……”
“玲娘在那里?”冬娘一把扶住要跌倒的小丫头。
“在……在马……马扎……”
“马扎巷?”宋简茹惊恐的接口。
“是……”小丫头一口气没喘上来晕倒在冬娘的怀里。
宋简茹撒腿就往马扎巷跑。
“二娘……二娘……”
众人惊乎。
守在简记的周围的暗卫,个个大吃一惊,“头,怎么办?”
“小八,赶紧去告诉左爷。”
“是,头。”黑暗中,声落人去。
简记另一侧,“老大怎么办,公子让我们守在简记,防止那条毒蛇,现在怎么办?”
“小二,你带两人留下守着简记,其们跟我去护茹姑娘。”
“得令。”
随着宋简茹离开,简记突然变得极度安静,深夜静静悄悄,恢复了它本来的样子。
隔铺阁楼,潘氏伸手推开了窗子,坐在她怀中的猫唰一下蹿了出去,喵一声,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清晰,守在简记周围的暗卫,个个毛孔竖起,当他们发现确实就是一只猫后,暗暗松口气,有人声音极低,“公子为何不杀了这个毒妇?”
有人低回:“毒妇不简单,公子说只要不动到我们,让我们不必管,自有人去整她。”
“可是现在,她盯上茹姑娘,要杀了她吗?”
另一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要请示老大,让老大请示公子。”
“杀个女人要这么复杂吗?”
另一人说:“连乐安郡王赵熙都没有动手杀了她,我们又何必急呢?”
“乐安郡王?”他不解的问,“跟他有关系?”
“这妇人曾是驸马爷的青梅,四年前,被乐安郡王送到过大理寺一次,结果却毫发无损的出来了,你想想,一个是公主,一个是掌实权的乐安郡王,他们都没有杀得了她,这其中的浑水又岂是我等能明白的,不急,再等等。”
“哦。”
汴京城外,马蹄阵阵,它们奔向暗黑的远方,在夜色中清晰可辨,让人图生畏意。
夜色人静,大相寺安寂的坐在半山腰,门口、院落,偶有气死灯还亮着,远远望过去,像一只一只莹火虫散发出暗淡幽蓝的光芒。
刚睡没多久的住持被小沙弥叫醒,“大师傅,师公叫你。”
“说什么事了吗?”住持一边穿袈裟一边问。
小沙弥摇头,担着气死灯,转身出了门,住持连忙跟上,不一会儿,二人便到了方悟大师的禅房。
“师傅——”住持连忙跪礼。
“净空。”
“师傅何事?”他急切的望向他。
他从袖袋中拿出一小包东西:“要是有人来求见我,你随他下山让受盅之人喝了此汤水,做一场法事。”
住持虽疑惑,可是师傅交待的事,他还是不折不扣听从的,“是,师傅。”他刚想问人什么时候来,门口有小沙弥回事。
“住持,惠平驸马爷求见。”
住持看向师傅,是他吗?
方悟大师点头。
住持马上起身,“是,徒儿明白了。”
夜色沉沉,月儿被浅灰色的云层挡去了皎洁的光芒,天幕霎时变得暗淡,马扎巷子幽幽深深,像是一条走不到头的地府之路。
宋简茹害怕的摸着墙朝前走,巷子很黑,那两盏气死灯却跟星星一样,一眨一眨,泛着淡淡的光芒,引着她不知觉的朝前走。
“姑娘……姑娘……”小怜伸手拽住她的衣袖,可惜就算扯了她的袖子,她仍旧朝前走。
小武手挥着弯刀护在宋简茹身侧,两眼晶晶亮的看着围墙上下,吐纳声息,人影绰绰,高手如云。
驸马府轩敞居灯火通明,几个太医只能靠针灸稍稍控制住流汗,可是汗也是不停的渗出皮肤。
小吉与小查儿两人不停的打水给主人擦汗,公主站在门口朝外张望,眼看到快要到四更天了,上官文卓还没有回来,儿子要是再这样出汗下去,怕要是不行了。
“茹儿……茹儿……”他口中呢喃,嗓子都喊哑了,到最后,只看到他嘴唇翕动。
惠平公主看到唇干喉哑的儿子,伤心欲绝,老天爷,她这是作了什么孽,要让儿子受这样的罪,眼看着儿子脸色越来越白,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唇动,她转身一把扑到儿子床边,“熙儿,熙儿,我的儿,只要你能醒过来,娘就同意你娶卫家小娘子。”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赵熙眉眼挣扎,像是要睁开眼一般,惠平大喜,“儿子……儿子……”
这时,上官文卓也带着方丈到了,太医们看到老和尚,个个不自觉的松了口气,与对方行了一礼,快速让了出去。
转眼间,房间里,就余几人,方丈让小徒弟们赶紧摆起阵仗,赶紧念经施法驱赶邪祟,转眼间,房间香烟缓缓升起。
一股清人耳鼻的香气缭绕,让惊恐了半夜的人们慢慢静下心来。
“来人——”方丈突然叫道。
小吉儿连忙上前,“大师——”
只见方丈把施过法的小纸包拆开,把里面如白粉似的东西倒进了香盏,他用尾指搅抖两下,就递给了小吉儿。
“拿给你们主人喝。”
小吉儿连忙端到床边,惠平公主亲自喂儿子,“熙儿……熙儿……”
气死灯仍旧在烧着,不管是远看还是近看,仿佛连包裹腊烛的灯笼纸都快烧着了,可是细看纸都完好无损。
宋简茹阁痴痴的看向它,“是你么?是你么……”不停的呢喃追问。
老天爷,姑娘这是什么了,难道中邪了?
小怜害怕极了,拉着小武问,“怎么办?”
小武双眼如雷达一般扫向前后左右,他的心思都在那些暗处的杀手身上,他刚想让小怜稍安勿臊,那些黑影仿佛腾空而下,刀剑嚯嚯直直奔向宋简茹。
哗哧……嘭嗵……
气死灯落到了地上。
真的燃着了。
宋简茹猛然一个激棱,“小怜……小武……”她大叫,扑天盖地的杀气笼罩在马扎巷,只见剑光直直而来,眼看就要她的心口,小武伸刀拦截,哐咣,火光四射。
小怜也掏出了护刀匕首一起厮杀,“小武,朝后退。”
后面,那里退路。
主仆三人被死死的围困在马扎铺前,唯有破门而入,躲避厮杀了。
黑衣人仿佛窥到了他们的目的,堵在门口,全面截杀!
老天爷,这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另一群人如飞鸟一般蹿过来,小武一喜,公子的人到了,他瞬间战斗力满满,挥刀而上。
厮杀一片。
天色渐渐发亮,东方鱼肚白渐显,眼看四更天就要过去,悠闲自在的潘氏不耐烦的挥走了膝盖上的猫儿,伸开东面窗板,看向对面。
对面食肆安静的立在淡淡的晨曦中,若隐若现。
“怎么样?”
侍女小心上前,“二更天时,一切都很顺利,甚至马扎巷子里候四家的气死灯都跟我们有默契似的,鬼火连连。”
“鬼火?”
“是的,夫人。”侍女道,“那方沐柔差点真中了邪。”
“真正中邪人呢?”潘氏蓦的关上窗子,整人个陷入到黑暗之中,“上官请到老秃驴了?”
侍女胆颤心惊的点了一下头,“是,夫人!”看到夫人脸色变得狰狞连忙又道,“不是方悟本人,而是大相寺的住持净空。”
“跟老秃驴本人来了有什么区别”潘氏一把抓住猫,长长的指甲陷到它肉里,只听它凄惨直叫。
侍女吓得双腿落跪,“夫……夫人,就算乐安郡王醒过来,马扎巷子的刺杀也已结束了。”
潘氏抬眼,幽幽望过去,“怎么还没人来报消息?”
“奴婢马上出去看看。”侍女终于找到借口离开这小屋了。
她刚走到门口,回消息的来了。
潘氏阴沉的望向来人。
侍女避让,让来人进了阁楼。
“夫人……”来人抱拳行礼。
潘氏满眼阴蛰等他回话,内心早已觉得不妙。
“夫人,去的人几乎全军覆没。”
潘氏倏一下起身,她好不容易养的死士,“去了多少人?”
“十个。”
潘氏双眼如淬了毒火一般,“没想到两拔人马竟杀的我的人片甲不流?”
回事之人与侍女悄悄后退,躲避主人的杀气。
“哈哈……”潘氏突然头仰头大笑,“我费尽心思,把人手引走,又换了地方,竟还不是这两个家伙的对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两个仆人相视一眼,满眼恐惧。
“夫……夫人……那谢公子与赵郡王会……会不会……”
潘氏停止大笑,冷嘴一勾,“怕什么,自有人护我周全。”
“是是是。”仆人连连唯诺。
东方破白,日跃云层。
天亮了。
赵熙伸手前抓锰的一个打挺,大吼一声,“茹儿……”
他醒了。
“茹儿!”他睁眼看向双手,竟握住母亲的手,“茹儿呢,茹儿呢……”刚刚明明安然无恙了,人呢?
他茫然看向四周。
“方丈?”
方丈合拾,微微一笑,“郡王无恙了,老纳也要回去了。”
上官文卓见儿子好了,心情激动,连忙邀请大师吃早餐,大师不肯,他只好送他出门。
“母亲,怎么回事?”赵熙收回目光看向惠平公主。
“熙儿……你……中邪了。”
“中邪?怎么会?”他觉得不可思议,他一个童子之身,阳火之盛,怎么可能轻易中邪?
惠平公主见儿子无事,站起身,双眸紧眯,“丰乐楼……”她要去彻查,什么人,胆子这么大,在这么人多阳气盛的地方招鬼骗魂,差点害的儿子……绝绕不了他们。
赵熙在汗水里浸了一夜,稍作休息后,让小吉儿带他去洗漱,赵左悄悄进了浴室,“公子,昨天晚上,那个毒妇又让人刺杀宋姑娘,被谢公子和我们的拦截了。”
“杀了她。”
“公子,那位护着,我们不好动手。”
赵熙眼里闪过狠辣,“找西边的人过来作了她。”
赵左吓了一大跳,“公子,千万别,那位肯定也是要杀了她的,只是这样养着她,不过是有点用罢了。”
“利用一个阴毒妇人算什么本事。”赵熙真是狠不得现在就去杀了那妇人。
赵左叹气,“爷,你还是尽快在……”他指了指皇宫方向,“赶紧娶了二娘吧,要不然,你的婚事又要拖二两年。”
赵熙从恨意中回神,“宫中情况如何?”
“圣上时日不多了,皇后与太子殿子斗到白日化了。”赵左道。
赵熙抿了抿嘴,“我知道了。”一脸愁苦,怎么才能娶到茹儿呢?
小吉儿仿佛知道主人的愁苦,小声道,“爷,刚才你昏迷中,一直喊茹姑娘,公主殿下松了口,说只要你能醒来,她就同意让你娶茹姑娘。”
“什么?”赵熙惊喜的从澡桶中站起,赤光着就要跑出去。
“爷,爷……衣服……”
老天爷,公子怎么跟几岁孩子似。
晨光乍露,一切都在白日里所有盾行。
宋简茹瘫坐在墙角,望向满地尸血,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