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一章 相信

看着福公公发青的面色,皇上以为是五皇子被打出了什么好歹。

可是,是自己唆使人家下手的,这又怪不到刑部尚书头上去。

匆匆议完手头事务,皇上遣散六部尚书。

“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是老五刚刚被劈的重了?”

皇上关切焦灼的看向福公公。

脑子里,忍不住的脑补,以后该不会是要有个歪脖儿儿子吧!

真是太惨了!

意识到皇上跑偏的思绪,福公公却无心翻白眼。

吸了口气,将信函递上。

“这是方才五殿下被带走,从五殿下身上落下来的,这信函的封皮,该是老平阳侯的。”

老平阳侯苏衡,写信有一个怪癖。

喜欢在装信函的封皮左下角,画一只奇丑无比的乌龟。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反正,越是重要的信函,乌龟画的越丑。

听说当年先帝的抽屉里,装满了一抽屉的乌龟封皮,各个丑的惊世骇俗。

福公公话音一落,皇上捏着信函骤然脸色铁青。

“苏衡?”

惊疑的看着福公公一眼,低头落目去看手中信函。

封皮上,的确有一只四脚朝天的乌龟,丑的吓人。

封皮只有两个字,亲启,写的飞扬跋扈,的确是苏衡的字迹。

捏了捏拳,皇上青着脸将信函取出。

两张信纸,不过倏忽便细细看完。

看完最后一行字,皇上一张脸,铁青铁青的!

“这是从老五身上落下的?”

福公公点头。

皇上起身,拧眉绕出桌案。

深夜的御书房里,灯火通明下,他负手踱步。

信函是苏衡写给南梁前废太子的。

苏掣,是南梁前废太子的外孙。

他的生母,是南梁前废太子膝下唯一的女儿,心月公主的。

难怪……

得月门前江心月,不论月圆论月缺。

江心月,心月公主。

而平阳侯府的老夫人,并非江心月,而是当年收养江心月那家人家的小姐。

江心月生下苏掣难产而死,收养她的人家,横遭大火,平阳侯府老夫人抱着刚出生不足一月的苏掣,逃离湘北,奔赴京都。

苏衡写信给前废太子,就是告诉他,江心月死了,苏掣还平平安安活着。

可……

这样一封信,怎么会落在老五的手里!

如果是老五用来扳倒老九的有力武器,老五为什么会带在身上,难道他打算今夜就把这封信公之于众?

皇上轻轻摇头。

老五不是那种人。

兄弟争夺再凶残,他也不会置大夏江山于不顾。

一旦让人知道,苏掣的生母是南梁前废太子的女儿,苏清的真正祖母是南梁心月公主,只怕大夏朝的江山,都要震颤三震。

蓦地,皇上想到今儿下午,西秦使臣进宫说,杜之若今儿中午在老五那里用的饭。

中午杜之若在那里吃饭,晚上老五就拿了信函进宫……

这绝不会是巧合。

这信,该是杜之若给的老五。

杜之若是什么目的,皇上一清二楚。

想及此,皇上嘴角勾着一抹冷笑。

想要害人?

哼!

朕的江山,得佛光庇佑,岂是那么容易。

杜之若要不是在老五那里用饭,他也中不了藜芦,杜之若要是不去害老九,他也不会被人揍得都开始喝丹参茶了。

现在,也不会昏迷在那里。

自作孽!单纯地自作孽!

心里腹诽了杜之若一会儿,皇上的思绪,再次回到这封信上。

按照老五的性子来看,他该是打算把信交上来,至于如何处置苏清和苏掣,由他来决定。

只是……

不知道怎么,被爱情冲昏了头,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进门就是要男扮女装去和亲!

真是……

无力感再次袭上,皇上有些心竭气短。

怎么养出的儿子,一个个的都这么……奇葩!

学富五车的皇上,想不出一个更好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儿子们。

无力的翻了个白眼,皇上继续踱步。

苏衡能写这封信,并且丝毫不遮掩自己的笔迹和信封上乌龟的爱好,可见,他压根不畏惧什么。

为什么不畏惧?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先帝知道。

可他就不怕引起南梁皇室那边的报复?

毕竟,南梁前废太子,是南梁的一个禁忌。

前南梁皇帝,登基手段狠辣血腥,可以说,他的皇位,积满卑鄙龌龊阴毒阴损。

有关前废太子的一切,都是他的忌惮。

若是他知道,苏掣就是江心月的儿子,他岂能放过苏掣?

绝不会!

苏衡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把握,觉得这封信一定不会被南梁皇室发现呢?

皇上踱着步,想不明白。

另外,西秦那边,杜之若又是怎么得到这封信的呢?

显然,西秦也是刚刚得到,否则,西秦早就出手了。

南梁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以至于这样的信函能被翻出来。

这都几十年过去了!

苏掣……

苏掣的娘就是南梁的公主,而此时,苏掣正在南梁的战场上,大肆进攻,逼得南梁人毫无招架之力。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皇上心头,隐隐的涌出答案。

苏掣知道真相。

就是因为知道真相,所以最初,他就设了苏清在碎花楼前暴揍南梁使臣的那一幕,彻底拉开两国征战。

苏掣,就是要打南梁!

目的很明确。

并且,看样子打算狠狠的打。

不然也不至于明明都打的南梁求饶了,他还不肯撤兵。

他要做什么?

该不会是要给南梁前废太子,也就是他的外祖报仇吧?!

呃……

皇上被自己的这一猜测吓了一跳,可继而又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否则,当初平阳侯府老夫人去世,为什么王氏一点反应没有,甚至都不去吊唁。

足以见得,他们知道,平阳侯府老夫人,根本不是苏掣的母亲。

甚至……有可能是仇人。

这真是……

狗血的家族史!

吸了口气,皇上转头走到窗边,伸手推开大窗,初秋的凉风灌进来,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默了一会儿,皇上道:“明儿一早,下了朝,把苏清叫来。”

苏清是他信得过的大将。

君臣交心,其利断金。

有些事,不能瞒着。

可用,继续用,不可用……

皇上深邃的目光凝着院中的月色,让人捉摸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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