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然大物上的每一处图案,每一道螺纹都清晰可见,陈旧的漆面难掩钢铁工艺的精湛,高耸的蒸汽柱喷薄向上,这代表了旧宇宙的最高工业水准。
泰坦尼克,这简直是旧宇宙的泰坦尼克号!徐飞航见到这么巨大的蒸汽巨轮,脑子里只能想起这个名字。
随着“多利尔号”远洋巨轮靠岸,几十名码头工作人员也开始组织秩序,上千名等待登船的旅客纷纷排队登船,人头攒动的队伍好像一条巨蛇般缓缓前进。
徐飞航和蒋小红买的都是全价二等舱票,一共花了22扎克,这几乎花光了徐飞航的全部积蓄,现在的他身无分文,就连吃饭都成问题。蒋小红很不好意思,她说将来赚了钱一定要加倍还给徐飞航,一个这么大点的小姑娘还说什么还钱,徐飞航只当是玩笑话。
“多利尔号”的船票分为两种,二等舱票在下层,环境较差,没有独立房间,就餐时由服务人员发放单人份餐食。一等舱票在上层,环境优美,有独立房间,就餐时可以到自助餐厅自取,各种生活用品可以随意向服务人员要求。
上了船徐飞航才发现这二等舱就像绿皮硬座火车一样,很多蓬头垢面的,拎着大包小包的人随意倒在船舱大厅内,行李细软扔了一地。船舱内烟雾缭绕,劣质烟草的味道充满了每一个人的鼻腔,还有些醉汉在大声吆喝。
别看这些人看起来这副样子,但在11扎克船票的筛选下也算是小康阶层了,坐不上船的人只会比这些人更穷困。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群人所持的船票是举全家之力购买的,只为了能让一人逃离战火纷飞之地。
唉,无论何时,百姓总是最苦的。这种无力感,每个时代都牢牢刻在平民心中。
沿着大厅往里走其实是有休息房间的,只是都是十人间,一共十张单人床整齐地堆在一起,屋子里没有桌椅和柜子,只有一面小得可怜的窗子。昏暗的光线由窗子映射而来,照不满整个房间,这也许就是那些人更爱待在大厅而不是房间的原因吧。
徐飞航、蒋小红的床位是连号的,魏珅末由于是提前买的票,与二人不在同一房间,但他闲来无事便待在二人房间与其攀谈。
魏珅末的名字是他父亲取的,因为魏珅末冲动易怒,父亲希望他多动脑子,遇事想想为什么。他是辛酉城的武馆拳师,俗话说穷文富武,他自然也是家底雄厚了,可是由于欠缺生意头脑,武馆最终倒闭,他现在想的就是到威尔索玛斯帝国参加光荣王的保镖选拔。
光荣王是威尔索玛斯帝国国王最小的一个弟弟,被民间评为“黑暗中的朝阳”,大家都说跟昏庸的皇帝相比他才是救世的新希望,无论是才气还是德行都要远远胜过故步自封的皇帝。
经过聊天徐飞航得知,此人并不是异术掌控者,毕竟异术掌控者只占全体人类的百分之一,哪有那么容易撞见?徐飞航也将自己的经历讲给魏珅末听,魏珅末听了以后大呼过瘾,直称徐飞航是英雄、壮士,要与其喝上三大碗酒。
徐飞航怕喝酒误事,再说还有蒋小红需要照看,连忙推辞说等下船再喝不迟。
蒋小红自从爷爷去世就一直不太开心,每天阴沉着脸,再也没了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无忧无虑。徐飞航见天色还早,便有心带蒋小红去甲板透透气。
想去甲板需要上到轮船上层,从一等舱继续向上才能到达。徐飞航拉着蒋小红走向上层,途中经过大厅时见一个留着老鼠胡子的男人正对着一位老大爷下手,老大爷背包里的物品已经被这个人拽出了三分之一,然而这层的两个警卫只顾在一旁闲聊,对此熟视无睹。
真是世风日下啊,这些人真是太势利了。徐飞航将手背在身后,弹出的小纸团正好命中老大爷的眼睛,老大爷被弹得哎呦一声,身子一抖,背包里的东西又被抖了回去。
只能做到这儿了,徐飞航失望地叹了口气,拉着蒋小红继续往上,但走到一半却遭到了上层警卫的阻拦。
这个警卫一身绿条纹制服,手拿警棍,把嘴一撇,不客气地说道:“船票!”
徐飞航把自己和蒋小红的船票掏出来,警卫拿着抖了两下,轻蔑地扔到了徐飞航身上,“上甲板干什么去?”
“我侄女有点不舒服,我们透透气。”
“透透气?旅客里边你们二等舱的人数占了四分之三,要是一会儿来一个透气的,甲板不就全给站满了?等会儿吧!”
蒋小红见警卫语气不善,连忙拉拽徐飞航的衣角,说她不想去了。徐飞航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发作,上边就传来了骚乱。
一位贵妇模样的人大吵大嚷,说她的宠物狗因为吃了船上的牡蛎开始便血,她一边说一边跟警卫们推搡起来,言辞激烈唾沫横飞。被这位肥胖的贵妇推搡的警卫们一句也不敢吭,像个保龄球般被拉过来拽过去,船上其他衣着光鲜的乘客看到这番景象不去制止,只是发笑。
阻拦徐飞航的警卫见那边生了事端,不耐烦地让徐飞航滚,自己则过去帮忙,徐飞航这才拉着蒋小红踏到了一等舱之上。
一等舱与下面的二等舱果然是两个世界,与那发霉的、黑暗的地方相比,这里的每一口空气都充满了香甜。鲜红的地毯、高雅的音乐、金碧辉煌的装潢,无不在提醒着徐飞航,这里是上层人的乐园,是有钱人的天下,是35扎克才能享受到的特级服务。
贵妇还在吵嚷,警卫们像宠物一样极尽谄媚之能事,对其说尽好话。徐飞航注意人群之中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对此事不以为然,露出了厌弃的神情。
那是……英气十足又精雕细琢的面庞,水波流转的异色瞳孔,这气质斐然的少女不正是今早在旅店见到的吗?
能买得起一等舱船票的必然是大富大贵之人,又何必居住在破旧的小旅馆呢?
这位美女似乎也注意到了徐飞航,但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眼神,只是匆匆扫过。
徐飞航拉住蒋小红继续向上,又经过一轮盘问后终于来到了甲板之上,巨大的太阳伴着狂野的海风起舞,将灼灼辉光洒满甲板。二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天上的海鸥来来回回,真是惬意。
“小红,‘进化之眼’可不是那么好找的,而且人家给你安假肢也肯定要收费。你近期有什么打算?下船了还跟着我吗?”
蒋小红思考了一会儿,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你接触了我的血,能用‘血源诅咒’了,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你跟别人动手。我想好了,给你爷爷报仇的事就交给我吧。”
蒋小红摇摇头,“那不一样。再说也不止爷爷一个……”
说到这儿,蒋小红的眼眶微红,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徐飞航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直到蒋小红继续开口,“我的很多好朋友都失去了家人,后来他们自己也死了,有些是死在战争里,有些是生病死的。药品很贵,大家都没钱买……”
徐飞航听了蒋小红的话心如刀绞,像蒋小红这样的孩子肯定还有千千万万个。
“无论遇到什么事,你徐哥都罩着你。”徐飞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拍拍蒋小红的头。
俩人刚到甲板没多久,远处甲板上就有人大吵大嚷,警卫连忙过去询问情况。过了一会儿人越聚越多,警卫也来了好几个,了解完情况后他们立刻封锁了甲板。
接下来一个手持警棍的警卫一脸不善地朝徐飞航走过来,厉声道:“那东西是你们拿的吧?交出来!”
徐飞航一头雾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警卫。
“拿什么?我们一直在这儿,根本没动过!”蒋小红嚷道。
“嘿,整个甲板就你们俩二等舱的,不是你们还能是谁?来人,给我搜!”警卫一声令下,五六个穿着同样制服的警卫全都凑了过来,他们包围二人就想动手。
徐飞航忍无可忍,想教训一下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但身边还有蒋小红,不能只顾着自己爽。就在徐飞航正在做思想斗争的的时候,“多利尔号”某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个甲板上的人全都站立不稳,朝一侧摔去。
整个轮船开始倾斜,大家摔得七荤八素,徐飞航连忙将蒋小红护在怀里,自己的后背狠狠地跟护栏来了个亲密接触。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喊起来,哭喊声和咒骂声混作一团。
“有炸弹!有暴徒混上了船!”
“我不想死……快救救我!”
“是‘黑手会’,这群疯子混上船了!救命啊!”
徐飞航眼睛一闭,好想就这么逃离这个复杂的世界。为什么自己走到哪儿都能碰上麻烦呢?这样下去真的会恨死udci的那群人,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过了不大一会儿,船身就恢复了平衡,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所有的警卫起身以后飞快地跑到下层,好像是要去抓炸船凶手。
“走,咱也看看那群警卫出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