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走了芳草以后。
陆天明管店掌柜要了两壶酒,一个人坐在房间内小酌。
从离开凉北的那一刹那,他就做好了被人追杀的准备。
那些个在他手里一招都过不了的黑衣人,到底是谁,又是谁派来的,其实他并不是很在乎。
相比之下,他更关心桌面上两壶景洪县最出名的酒,到底能不能把自已灌醉。
不然今天晚上,恐怕又是不眠夜。
刚喝了小半壶。
探查情况的贾小云去而复返。
“少侠,你杀的那些人,都是些道士。”
说着,他自怀里摸出一封信。
纸张上面染了血,有些字看不清楚,但大概能读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贾小云将信摆在桌上。
继续道:“尸首我全部处理了,这是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出来的信件,刺杀你的那群人,全部来自一个叫风谷观的宗门,按照信上的内容推测,应该是跟廉为民有合作。”
陆天明安静的喝酒,目光落在窗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贾小云自顾道:“这风谷观我有所耳闻,算不得大门大派,估摸着也就是廉为民找来恶心你的,不过...”
贾小云停了下来,试图引起陆天明的注意力。
可后者还是只对酒感兴趣。
“不过,这说明廉为民已经把手伸到了那些不问世事的宗门之地,咱们以后的路,怕是更艰险了。”
贾小云说着,欠身扯了扯陆天明的袖子。
陆天明转过头来:“怎么了?”
贾小云蹙眉道:“少侠,宗门势力加入廉为民,这可不是小事啊...”
陆天明不以为意道:“宗门怎么了,不也跟吹雪楼一样,都在江湖中?只要是敌人,拔剑不就完了,搞得那么清楚做什么?”
贾小云同陆天明相处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平日的陆少侠,心思缜密。
若有敌人出现,不说把对方查个彻彻底底吧,至少会严肃对待。
不大可能如现在一般,说出这种颇有些自大的话来。
他盯着陆天明那只举杯不停的手瞅了瞅。
试探道:“少侠,你是不是在担心李寒雪会嫁出去?”
“呵,”陆天明不屑一笑,“她嫁不嫁,关我毛事?”
早上入住客栈的时候,客人们讨论的事情,贾小云也听在耳里。
也是自那时候开始,陆天明便酒不离手。
所以贾小云很清楚,陆天明在说违心话。
想了想,他安慰道:“李寒雪的眼光绝对不低,相信没有那么快嫁出去,少侠不必如此惦记,倘若真嫁了,你心头又难受得紧,婚宴之时我代少侠回去一趟不就好了?”
这话明面上是在安慰,其实是在刺激陆天明。
当下,陆天明便将酒杯狠狠地磕在桌面上。
然后瞪眼道:“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干?没事干回去睡觉不好吗?真特娘的烦人!”
贾小云尴尬一笑,挠挠头便离开了房间。
所处的环境突然安静下来。
陆天明却觉得自已愈发的浮躁。
于是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喝酒。
然而两坛见底了,还是没有太强的醉意。
陆天明便干脆下楼到了客堂,并让店掌柜给自已炒了两个佐酒小菜。
店掌柜不如白天热情。
同陆天明交流的时候,明显有些害怕。
“我又不是不付钱,你战战兢兢的做什么?”
陆天明瞅了眼在柜台后哆嗦的店掌柜,相当无奈。
店掌柜闻言沉默。
好半天后才鼓起勇气道:“客官,我刚才听有个客人说,去往蓬莱茶楼的那条巷子里,全是血...”
“所以呢?”陆天明镇定道。
“我担心...我担心里面死了人...”店掌柜结巴道。
“见到尸首了?”陆天明平静道。
店掌柜摇头:“没听说有尸首。”
陆天明微笑道:“这不就结了,又不是只有人会流血,没准是猪羊之类的。”
“不可能,这条巷子又没有人居住,而且极为狭窄,谁会在里面杀牲口?”店掌柜反驳道。
陆天明摊手:“那鬼知道呢,又没有线索,管这么多做什么。”
说着,陆天明再懒得搭理店掌柜,又开始独饮。
夜已深。
客堂内只有店掌柜和陆天明二人。
前者见后者大有彻夜饮酒的架势。
担惊受怕小半个时辰后,实在受不了内心的折磨。
店掌柜鼓起勇气来到了陆天明近前。
“客官,要不要加点肉?”
陆天明拒绝道:“不用了,可以的话,给我搞两坛好酒来。”
没多会。
尘封的老酒便摆在了桌上。
店掌柜亲自开了一坛,哆哆嗦嗦给陆天明满了一杯。
同时战战兢兢问道:“客官,酉时您带了个姑娘回来,那姑娘身上...”
话没说完。
陆天明抬手打断:“我若真杀了人,会放过那位姑娘?会带着她招摇过市?”
店掌柜闻言怔住。
陆天明补充道:“没有哪个杀人犯,会在杀完人以后,堂而皇之的在客栈内喝酒,你与其担心我有没有杀人,倒不如担心我会不会喝了酒不给钱。”
说着,陆天明咕噜将碗中酒水饮尽。
他说的合情合理。
店掌柜愣了片刻,想通以后眉头随即舒展开来。
当下,他便一扫愁容,大方道:“几壶酒而已,客官若真不给钱,就当我请你的又如何?”
陆天明指着酒壶诧异道:“这可不是一般的酒啊。”
店掌柜得意笑道:“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您要想在景洪县找到比这还好的酒,基本不可能。”
陆天明更加疑惑了:“那您还舍得请我?”
店掌柜摸了摸额头上的疤痕,颇有些惆怅道:“人教人百言无用,事教人一次入心,这人啊,尤其是我们这些开门做生意的,最忌讳的便是以貌取人。”
他上下打量陆天明,又道:“客官虽然穿得很一般,但是气质非凡,定不是普通人。”
陆天明被夸的舒坦,抬碗就同对方碰了一个。
同时乐呵道:“掌柜的有眼光!”
店掌柜把酒饮尽,忽地微微蹙眉道:“只可惜客官眉间始终有一层淡淡的阴郁在,更是没想到蓬莱茶楼都无法把这层阴郁化解,看来,客官真的遇到了一些解不开的结。”
陆天明本就是为了喝酒排忧。
加上店掌柜送过来的这两坛老酒,着实又烈又醇有些微上头。
连着喝了三两口后,他渐渐打开了心扉。
“我喜欢一个女人,但是以前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