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豆水性不怎么好。
也不敢贸然下水。
只得把裤子和衣服脱掉后打结连在一起。
一头拴在柳树树干上,另一头拴着自已的腰,小心翼翼的往河水里面探。
费了好一番力气,总算抓住了大汉的裤腰带。
借着水的浮力,终于把大汉拉上岸来。
“小雨,小雨?你不能死的,明儿还得跟我去捡菌子呢!”
毛豆擦了擦眼泪,赶紧将大汉翻过身来。
说来也怪,刚才八名少年死活抬不动的大汉,此刻在毛豆的手里,仿佛比那鸿毛还要轻。
人刚一翻过来,毛豆便试图伸手去探。
可下一刻他便怔住。
因为他居然听到了打鼾的声音。
起初毛豆以为自已出现了幻觉。
但低头将耳朵凑到大汉鼻腔处时,大汉一抽抽,差点没把他耳朵震聋。
“你吓死我了!”
毛豆一巴掌拍在大汉的肚子上。
后者哼唧两声,幽幽醒来。
盯着毛豆瞅了半晌,大汉奇道:“师父,你哭过?”
毛豆扯了扯嘴角:“还不是担心你连个哭丧的人都没有,先练习一下吗?”
大汉嘿嘿傻乐,坐起来四处打望。
“那几个小瘪三,跑了?”
毛豆点头:“他们还以为把你打死了,便想着毁尸灭迹,将你扔下河后就跑了。”
见大汉没什么异样,毛豆奇道:“你挺厉害啊,被揍成那样都能睡着?”
“呵,呸!”
大汉吐了口酒痰出来。
随即不屑道:“几个小瘪三肾比我还虚,打在身上跟挠痒痒一样,实在太无聊,我索性便睡上一觉。”
毛豆低头检查大汉的浓痰,发现里面有血迹。
再回头时,就见大汉伸手摇晃自已的门牙。
门牙上面红彤彤的,显然已经被揍得有松动的迹象。
“你别吹牛了行吗,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吧。”
“你光着个腚怎么回?”大汉调笑道。
毛豆这才想起来,自已全身上下就剩条裤衩。
于是又赶紧把腰上的结解开,重新将衣服穿好。
“小雨,你真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馆看看?”毛豆一边走,一边担心道。
大汉没所谓的摆手:“放心,这群小兔崽子的手脚,差赌场那些人差远了,他们乍一看是拿着你的钱去和小姑娘潇洒,其实呢,是在慢性自杀,所以说啊,酒色这东西,真是害人不浅。”
毛豆当即就反驳道:“那你还喝酒?”
大汉笑道:“都说了酒色,这俩得连在一起,我只喝酒不近色,影响不大。”
毛豆理所应当道:“难怪你到现在还是孤寡,原来还有这层原因在。”
大汉闻言脸上肌肉狂抽抽:“真不爱跟你说话,气人得很。”
毛豆歉意笑道:“下意识的,别介意。”
两人回到刚才的位置,背上背篓后,便入了凉北城。
大汉没有跟着到凉王府,说是自已不想打扰别人,在路边对付一晚就好。
毛豆一听,当下便保证要赶紧教大汉学会分辨菌子,让后者能够挣上钱。
两人商议好明儿一早汇合后,便在街上分道扬镳。
毛豆刚走到凉王府大门口。
便遇到了头发嗤得如同猫咪炸毛的陆天明。
他上前笑道:“二宝哥,你这是被炮竹炸了吗?”
陆天明烦躁的双手抓头:“今天我在街上寻人,寻了好几个时辰,毛都没见着一根。”
毛豆奇道:“寻谁啊,这么着急?”
陆天明叹道:“寻一个坏人。”
毛豆多少知道陆天明的脾气,所以也没追问。
他当即便把背篼放下来,取了最大的几朵菌子递过去。
“别烦心,这个带回去吃,有养神的功效。”
菌子生得讨喜,大朵大朵的跟棉花糖一样,陆天明便没有拒绝。
刚接触到毛豆的手,陆天明发现有些凉。
他认真打量毛豆,才见后者衣服是润的。
“今天下过雨?”陆天明奇道。
毛豆愣了愣,随即掩饰道:“不是的,天太黑,我走路不小心掉河里了,还好不深,呛了些水而已。”
可能是为了让陆天明相信自已。
毛豆说着还故意咳了两声。
陆天明抓住毛豆的下巴,把对方的头往边上一偏。
“这五指印,难不成是河里的水猴子扇的?”陆天明追问道。
毛豆扒开陆天明的手,回头讪讪笑道:“我今天早上调皮把锅给打翻了,我娘一时没忍住,扇了我一巴掌。”
陆天明意味深长“哦”了一声。
然后双手负后:“我找你娘理论去,不就一口锅吗,怎么这么狠心?”
毛豆赶紧拦住陆天明,着急道:“娘打儿,天经地义,二宝哥,你可别去火上浇油了,这劝得住还好,要是劝不住啊,你走后我又得挨一顿打!”
陆天明停下脚步,认真道:“你娘这么暴躁?”
毛豆点头如小鸡叨米一般:“千真万确,你以为凉北城母老虎是白叫的?”
陆天明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了,我不去找她就是,以后出门自已小心些。”
毛豆这才松了口气。
为了转移陆天明的注意力。
他还说自已收了个四十来岁的徒弟,说跟陆天明一样,也是个孤寡。
陆天明不爱听这话,拿着菌子郁闷的走了。
......
“幺妹,来,替哥哥把这杯干了。”
小酒肆内,抢了银子的八大金刚,一人搂着个姑娘,正在胡吃海喝。
酒肆名字就叫‘小酒肆’。
顾名思义,酒肆规模很小,价格自然而然也平易近人。
满满一大桌菜加上酒水,加起来甚至没有超过一两白银。
便宜自然是好事,当然,不可避免有不尽人意的地方。
此刻已是深夜,仍有三两只苍蝇围着油灯打转。
有个膀大腰圆的半老徐娘正在柜台前打哈欠。
由于八大金刚是酒肆内唯一的客人。
她显得有些百无聊赖,抠抠鼻子,再把鼻屎往柜台上一粘,晃动脑袋想了想。
便换上副笑脸,端着盘拍黄瓜给客人送了过去。
“各位公子,免费的,敞开吃!”
八位少年显然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双方交流起来那叫一个熟络。
鹰子更是把手往老娘们的腰上一搭,笑呵呵道:“整个凉北城,我鹰子最看得上的,便是老板娘的手艺了!”
老板娘将杵在盘子里的手指拿出来。
然后故作羞涩道:“鹰公子既然喜欢,记得常来,可别有一天把这里给忘了。”
说着,她还把沾了汁水的手指往鹰子嘴里一伸。
后者也不介意,手上发力的同时笑道:“忘了谁,都不能忘了老板娘,放心吧。”
由于嘴里含着指头,他说话含糊不清,当真跟醉酒一样,引得众人直笑。
忽地。
酒肆外有人干呕,听声音怕不是比吃了屎还难受。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有个影子立在门口。
灯火晃动中,依稀能看见是个胡子拉碴的大汉。
不等众人询问。
那汉子一步跨了进来。
同时说道:“我当是几个公子哥,下手敢这么狠,想不到是几个不入流的货色。”
随即砰的一声。
酒肆大门便被那汉子关了个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