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圣诞节前夕。
伦敦,摄政街道上,几乎每个店铺都摆上了圣诞树,每个角落都在向路人传送节日气氛。杰西卡讨厌圣诞节,因为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店里就会忙的不得开交,她觉得自己就是个陀螺,旋转是她唯一的职责。
送走一波游客之后,她敲了敲酸疼的脊背,整理了一下繁乱的货物架。架子上琳琅满目,各色的袜子,是的,这是个卖袜子的店铺。
店名么,直接简单明了,就叫‘卖袜子’。老板起的名字,她说这样通俗易懂。
神奇的是,每年圣诞节前几天,总有很多游客过来买袜子!
杰西卡曾经好奇的问了一位顾客,“过圣诞为什么要买袜子呢?是有什么习俗吗?”
正在挑选长筒袜的大妈一脸震惊看着她:“没有袜子,圣诞老人怎么送礼物呢?”
杰西卡:“......您真幽默!”这年头还有人坚持这么古老的习俗,值得钦佩。
而对此,老板梁凉笑的意味深长:“等你老了,你就会愿意相信圣诞老人的存在的。”
杰西卡疯狂摇头,“那我宁愿相信霍格沃滋的存在。”
叮零一声,有人推门进来了。
高大男人带着黑色的医用口罩,露出的两道眉毛拧出刀锋一般冷硬的线条来。
“先生想要什么类型的袜子?”
男人没说话,径直走到角落里,拿起了一双灰色长筒袜子,那袜子最特别的地方在于上门秀满了淡金色的彼岸花。
杰西卡觉得非常漂亮,但是这双袜子看得人多,却从来没人会买,她曾见过一位东方游客看了半天,明明爱不释手,但是最后还是挑了别的款式。
“您明明很喜欢,为什么不要那一双呢?”杰西卡忍不住问道。
“那个花啊,不吉利!感觉跟死人穿的东西。”
杰西卡转头就问梁凉,“你为什么要做一双不吉利的袜子呢?”
梁凉纳闷:“就一双袜子,非得修个富贵花开么?”
杰西卡心想也是,头戴绿帽的也不见得就会被绿出一片草原来。
眼见男人拿着彼岸花袜子走到收银台前。
杰西卡在纠结要不要提醒他一下,这种花色在中国人看来有些不妥当。
“你要不要看看别的?”
“不用。”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付钱之后,还不等杰西卡包装,男人就把袜子揣到了外套口袋里,走了出去。
路边等候的司机帮他打开了车门,坐定后,司机问道:“胤先生您明天还需要用车么?”
胤洛摩挲着手中袜子上刺绣,淡淡答道:“不用,你到元旦后回来吧。”
司机听着兴奋的差点把车开沟里,“谢谢胤先生。”
与此同时,梁凉怀里抱着个奶娃娃,进到店里。
“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去吧。”她对杰西卡说道。
杰西卡也没跟她客气,穿上大衣正准备出门,又回身对梁凉说道:“凉,你的彼岸花卖掉了!”
“嗯?”梁凉看了眼原先放着袜子的角落,确实空了。
“是个很帅的中国男人哦!”杰西卡冲她挤着眉眼。
梁凉好笑说道:“你没要他的联系方式?”
杰西卡皱了皱眉,说道:“他有点冷酷,我不敢!”
梁凉白了她一眼:“那你说这有什么用。”
“我只是给你分享一下,你的袜子被一位冷酷的帅哥青睐了!”
“嗯,我的荣幸。”梁凉朝她摆手,示意她快滚。
“圣诞快乐~”杰西卡走了出去。
“圣诞快乐!”梁凉回道。
可事实是,圣诞不怎么快乐,圣诞节前夕,梁凉对着焦黑的火鸡叹息,瞄了眼旁边嗷嗷待哺的奶娃娃。
“疼疼,要不我们还是外卖吧?”
正对着火鸡翘首以待的奶娃娃,大名梁一,小名疼疼,今年三岁了,要问她妈妈为什么给他取名梁一呢?梁凉对此回答:“这样你考试的时候答题会快些,别人还在写名字呢,你都开始看题了!”
梁小一小朋友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妈咪:“妈咪,你就是懒!还找借口。”
梁凉耸了耸肩:“是又怎么样呢?跟你说的时候,你也没反对啊!”
梁一:“什么时候跟我说的?”
“你出生的时候啊!”
“呵呵。妈咪你真牛!”
梁凉厚颜的接了夸奖:“谢谢夸奖!”
那要问为什么小名疼疼呢,那更简单了,因为生他的时候,梁凉实在是太疼了!本来想叫他梁疼痛的,好让他记住自己出生给母亲带来多大的疼痛,但是被接生的护士满含凉意目光射过来。她一个激灵,结巴了一下,变成了“疼疼”。
梁疼疼叹了口气,不再管他试图从黑炭里面抠出能吃部分的可怜的老母亲。
开始拆起自己的圣诞节礼物来。
哦,是一条喜气洋洋的围巾,他扯啊扯的,终于把围巾全部摊开来,然后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心里估计这可能不是围在脖子上的,而后又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嗯,好像也不是围在身上的。
“妈咪!围巾太长啦!都有好多个我那么长了!”
梁凉吧唧一下把火鸡倒到垃圾桶里,拿过电话开始点外卖,听到疼疼小朋友的呼唤,淡定从礼物盒子底下抽出一条同款的,但是迷你许多的围巾来。
“喏,这是你的!”
梁一小朋友,欢呼起来,拿过来立刻围到脖子上,又匆匆跑回房间,拿出去年的礼物-一顶同颜色的线帽,戴在头上。
“妈咪看我!他们是一套的!”
梁凉看着他,心里有些发愁,这才第二年,就发现是一套啦,她原本就计划好了,从头送到脚。等明年这娃收到一件同款毛衣的时候,他可能就会发现老母亲的套路了,以后的礼物就毫无悬念,非常好猜了。
梁一摘掉身上的围巾,又去扯那条好几个他的超大款围巾,将自己裹成了个蝉蛹,“妈咪,这条是你的吗?”
“不是。”
“咦?”
“这是你爸爸的。”她手贱多织了一条。
“哦~爸爸在哪里?”
梁凉坐在沙发上,一把抱起地上蝉蛹一起躺到沙发上。望着天花板长叹。
“不知道啊,咱娘两被抛弃了!呜呜呜~”
梁一艰难从蝉蛹里抽出小胖手来,摸了摸梁凉的脸颊,干燥细腻。
“妈咪羞羞,光打雷不下雨。”
梁凉双手枕到脑后,低垂着眼看他:“那你来一个?”
“哇哇哇嗷嗷!爸爸不要我们了!”梁一张口就开始嚎起来,还真挤出两滴晶莹泪珠,关在弯翘浓密的睫毛上,扑闪扑闪的,好不惹人怜爱。
“啧啧,人才啊,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
“呜呜呜~”
“闹闹!停!”
梁一令行禁止,收放自如,让梁凉叹为观止。
她抽了张纸巾轻柔擦掉那小脸上的泪珠,抱着他摊在沙发上边等外卖边思考人生。
这几年她对胤洛情况一无所知,蓝玉溪起先还限制她的行动,可后面就没再管她了。就是拿走了她护照和手机。
梁凉很郁闷,这年头,手机比身份证重要的多了!一旦没了,除了她自己的电话号码,其他人的她一个也记不住!
没有护照,她回不了国。每天在网上吧啦国内新闻,什么也没扒出来!她已经在考虑横渡英吉利海峡的可能性了。 17819/9736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