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君候府
“候爷,您别再喝酒了,借酒消愁愁更愁啊!”年迈的管家躬着身子,语气略带几分恭敬,却又隐含着几分心疼。(.)
到底是自小就跟随冷铮身边伺候的奴才,眼见往日意气风发的主子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心中很是难过。
“借酒消愁,呵呵,本候何来的愁,又何需借酒来消,你个老奴才懂什么?”一手挥开靠近他酒壶的管家,冷铮面露凶相,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是堂堂的忠君候,受皇上重用,官路亨通,他有什么可愁的,要愁也是别人愁。不知事的奴才,为何要用那种怜悯的眼神望着他。
就好像、、、、好像他是什么可怜虫一样,他不屑别人的同情与怜悯,他是高高在上的男人。
“候爷,您喝醉了,奴才扶您回房休息。”摇头叹息一声,管家颤抖的伸出双手搀扶着冷铮,欲要将他扶离花厅。
“滚,本候怎么会喝醉,滚——”
“候爷,您又何苦折磨自己,四小姐她其实、、、、其实、、、、、”
管家欲言又止,这段时间据他暗中观察,四小姐冷梓玥为人处事虽然强势,特另独行,但她却将全府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条,所有人都自觉的尊重她,臣服于她。
赏罚分明,待人宽和,又不失严谨,没有人不服四小姐的管教,连他也渐渐的佩服起冷梓玥来。
年纪轻轻,就很有自己的主张,浑然天成的尊贵气质,丝毫不比出生在皇宫里金枝玉叶的公主逊色。
“不许在本候的跟前提起那个孽女。”
冷铮一个踉跄撞到石桌上,将桌上的酒瓶全都摔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煞是刺耳难听。
家门不幸,如果不是她,他在朝中的地位怎会一落千丈,又怎会时时刻刻忍受那些同僚们的戏弄与嘲笑,会都是因为她。
不管他怎么对她不好,他都是她的父亲,可是那个孽女,处处与他做对,处处给他脸色看,他到底欠她什么了。
“候爷,四小姐的为人其实很好的,对待府中的下人都很宽容,赏罚分明很是明理,若是候爷能主动与四小姐相处,你们的父女感情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她对本候有什么父女情份,她巴不得本候早日归天。”
冷铮失控的大吼,却不知到底是为什么,才导致了今日的结局。
“四小姐是候爷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希望候爷过得好,过得舒心,只是四小姐她、、、、、、”真要说起来,他是看着冷铮怎样风光的迎娶夫人长孙悠悠,又是怎样疼宠夫人,然后生下四小姐冷梓玥的。
他还记得,那时候爷专宠夫人,更是疼爱他们次年生下的女儿,简直就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直到他从老家探亲回府,才发现一切都变了,候爷不再宠爱夫人,而是冷冷淡淡,甚至出言侮辱,更对四小姐不闻不问,任由四小姐哭闹不休。
现在的四小姐变得不再软弱,也不再惧怕谁,许是因为幼时的记忆还存在她的脑海之中,才会对冷铮如此的不谅解。
他想,只要冷铮放下自己的身份,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去求得四小姐的谅解,他们父女俩的感情就会好起来。
候府,也能重新回到以往的平静与安和。“她怎么了?”
“候爷扪心自问,您对待府里其他三位小姐跟对待四小姐有何不同?”
大人会比较自己受到的待遇有何不同,小孩子也一样,自幼看着候爷如何宠爱三个姐姐,难何四小姐心中会没有疙瘩。
“本候、、、、我、、、、”冷铮语噻,蹙起双眉,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自从悠儿发生那件事情,被他亲眼撞见之后,他就再也无法疼爱冷梓玥,不管她怎样跟在他的身后哭着唤他‘爹爹’,伸出双手要求他抱抱,他都狠下心不去看她,大步离开。
甚至他还、、、、还踢开过她,直到她惧怕看到他,躲着他。
那以后,她再也不主动唤他,再也不要求他抱抱,变得胆小,变得懦弱。
眼见冷铮的面部表情由激动转为迷惑痛苦,管家接着又道:“不管夫人她做错了什么,四小姐那时不过三岁,她还那么小,什么也不懂,候爷又怎能迁怒于她。”
“悠儿、、、、、”
悠儿纵使对不起他,背叛了他,可是她为他生下的女儿是无辜的,可他怎能对她也那般的狠心,竟然不理她,不要她,还允许别人欺辱她。
冷铮啊冷铮,你还要错到什么时候?
“四小姐年幼,每日躲在角落里看着往日疼爱自己的父亲呵护自己的姐姐,心中怎能不怨,怎能不气,她也是需要疼爱的孩子呀!”
“对,你说得对,她也是需要本候疼爱呵护的孩子。”无措的呢喃着,冷铮神色痛苦,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回想起来的满是过往与长孙悠悠如何恩爱,如何宠溺他们的女儿。
推开管家,冷铮慌乱的往花厅外走,他要去看他的女儿,他要将过往不曾给她的疼爱都补偿给她。
从今以后,他会好好的疼爱她,让她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快乐的孩子。
走到一半,冷铮猛然停下脚步,她不会原谅他的,她也不会接受他的疼爱,她是恨他的,因为他对她不好,他甚至还骂她,只差不曾动手打她。
“候爷,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跟上冷铮的脚步,管家忧心的问道。
冷铮转过头,双眼无神的四处乱看,低声道:“你说、、、、你说她会原谅本候吗?本候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她肯定不会原谅我的。”
无助的双手抱着头,发丝凌乱,此时的冷铮像个被世界所遗弃的孩子般,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候爷,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那一瞬间,管家忘却了自己的身份,竟然冒然的伸出手拍拍冷铮的肩头,道:“父女之间没有隔夜的仇,候爷只要真心疼爱四小姐,四小姐总会感觉到的。”
“呵呵,你说得对,说得对。”不住的点头,父女间没有隔夜仇,冷铮心中升起几分雀跃,恨不得马上立刻就见到冷梓玥。
他要告诉她,他会好好的补偿她所失去的父爱,他会对她好,甚至会不惜一切为她找到一户好人家,让她的下半辈子过得幸福安康。(.)
凌王张振那个混蛋,他也会好好的收拾他,都是因为他,他的玥儿才会受到那样的屈辱与奚落。
“本候现在就去见玥儿,现在就去。”
不顾管家的阻拦,冷铮硬是要前去西院,也许他就是想要借着这股子酒劲,说出心中那些不敢说的话,惧怕说的话。
“候爷您醉了,睡醒再去找四小姐也很合适。”嘴上虽是那么说,管家心中还是没底,不知道四小姐到底会不会原谅候爷。
他,是不是应该先去探探冷梓玥的口风,以免、、、、、、、
贵莞宛
“三小姐安好。”守在正房门外的两个丫鬟福了福身子,柔声问好,皆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曾经众人皆知,候府里有三位千金,再后来,候府里有四位千金,如今,若大的候府里只剩下两位千金。
三小姐冷金铃是唯一一位还没有出事的千金小姐。
“嗯。”淡淡的应了声,转过头低声吩咐贴身伺候的两个丫鬟,道:“就在门外呆着,本小姐进去瞧瞧就出来。”
“奴婢明白。”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安静的退到一旁。
房门一开一合,门里门外,便是两个世界。
碧绿的翠烟衫,端庄大方的发式,洛姨娘端坐在主位之上,双目微闭,候府里接二连三的变动,打得她措手不及,容颜日渐憔悴。
冷金铃的动作很轻,不急不缓,如若柳拂风,举手投足之间自成一股风韵,煞是娇俏动人。
红唇轻启,柔声唤道:“娘,你唤女儿来有何事?”
如果不是有事要求她,她的好娘亲怎么会想起她,在她的眼中从来都只有那个已经失了所有优势,连残花败柳都算不上的姐姐。
何曾有过她?
洛姨娘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眯成一道细缝,失神的望着眼前光鲜亮丽,貌美如花的小女儿。
只见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一对碧绿的翡翠耳环如点睛之笔垂在她的耳朵上,显得其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不得不说,冷金铃在穿衣打扮上很是出众,也很能扬已之长,避已之短。
“母亲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咧开小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冷金铃目光清澈,天真无邪。
成大事者,必先喜怒不形于色,她的心思绝不让人瞧出分毫。
“哦,呵呵,为娘只是在看我的女儿,当真越长越美丽,差点儿将为娘的魂儿都勾去了。”当真是她太没有将自己的小女儿放在心上吗?此时此刻,看着打扮妖娆妩媚的冷金铃,竟然丝毫都不比大女儿冷银铃逊色。
甚至,小女儿除了容貌亮丽之外,还更有野心,那种韵味该怎么形容她不知道,可她却知道,男人都好这一口。
“娘,你在说什么呢?金铃的容貌怎么能跟姐姐相提并论,姐姐才是真正的美人儿。”说到美人儿,冷梓玥认第二,谁敢认第一。
可她偏就要将那个让她憎恨的冷银铃推到浪尖上,她就是要试试她的好娘亲到底还想打什么主意。
“傻丫头,在娘心里,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姐姐都是唯一的,最美丽的,你不比你的姐姐逊色。”洛姨娘并不傻,眸光一暗,脱口而出。
她能感觉到,冷金铃在试探她,什么时候开始,她自以为最能掌握在手中的女儿变得连她都要畏惧三分了。
“对了,娘,如果你没事,那咱们就到外面走走,老是呆在屋子里多闷呀,春天到了,花儿都开了,可美呢?”
“金铃,你是娘的女儿,银铃也是娘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你们两个中谁受到了伤害,娘都是会跟伤害你们的人拼命的。”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冷金铃的面部表情,生怕她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你姐姐在公孙府里过得生不如死,都是冷梓玥那个贱人害的,我们一定不能放过她。”
一提到冷梓玥,洛姨娘就好像打了兴奋剂的狼,扑腾着就要张嘴咬人。
她恨,她怨,若没有冷梓玥,她便可以凭着两个女人享受世间最尊贵的荣华。
“当然不能放过她,可是现在时机不对。”
“那什么时候时机才对?”
“娘,我知道你恨冷梓玥,可是她现在正当权,咱们是斗不过她的,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那你姐姐还要受罪到何时,你是银铃的妹妹,怎就不帮着她想想,如果是你落到她那样的境地,难道就不希望她也帮帮你。”突然,洛姨娘情绪变得很是激动,一下子就失了原本的分寸。
冷金铃俏脸一黑,她就知道,在洛姨娘的心里,除了冷银铃还是冷银铃,从来就没有她存在的位置。
双手在袖中紧紧的握成拳头,冷声道:“如果你叫我来只是听你对我大吼大叫,那就恕我不奉陪了。”
话落,傲慢的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她会出人投地的,她会变成天空中翱翔的凤凰,做最有权势的女人。
她要让所有看不起她的人,通通都臣服在她的脚下,求她的怜悯与施舍。
“不、、、、不是的,娘没有对你大吼大叫,娘再也不提你姐姐了,你不要丢下娘亲一个人。”
看着冷金铃坚定的脚步,洛姨娘慌了神,她已经人老珠黄,得不到候爷的宠爱,两个女儿也败落了一个,只剩下冷金铃一个,不能再失去她,否则她的后半辈子就全完了。
“不再提起她就好。”
“我、、、我不会再提了,真的不会再提了。”
如果不是收到冷银铃寄给她求助的书信,她也是不会向冷金铃开口的,现在反倒是她弄巧成拙,让小女儿更憎恨银铃了。
公孙府的男人都是禽兽,他们一个个接二连三的欺辱她的银铃,折磨她,甚至是鞭打她,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着女儿过得那般心酸,她这个做娘每每想起,都要难过得昏死过去。
“我会想办法帮她,条件就是你好好的呆着,不许再提起她,什么事都得听我的安排。”冷金铃打开房门,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里,久久不绝。
“呵呵、、、、我知道了、、、知道了、、、”
失神的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难道这就是她的报应,老天爷就让她的两个亲生女儿来收拾她,折磨她。
死,不过一了百了;
生,痛苦却要跟随她一生一世。
“悠儿,你说咱们的女儿她能原谅为夫吗?”
冷铮随意的坐在冷氏祠堂的地板上,微仰着头目光迷离的望着长孙悠悠的灵位牌,自言自语。
离开花厅之后,他就脚步虚浮的走去西院,满心以为他可以见到冷梓玥,好好的跟她说说话,告诉她,他的心意。
岂知,她根本就不在府里,他是白跑一趟。
打发走不放心他一个人的管家,他便来了这里,单独跟他的悠儿呆在一起,静静的想念她。
那么多年过去,他从不曾将她遗忘,心里想着的女人依旧是她。
听完管家那一席话,冷铮才渐渐的发现,当年的那件事情,错的人不仅是长孙悠悠,他也错了太多。
如果他能勇敢一点,早些告诉她事实的真相,或许她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叫他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下不来台,抬不起头。
他与她,谁错谁对,都已经不重要。
毕竟她人都已经不在,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唯一让他心有愧疚的只有他们的女儿冷梓玥,他最疼爱的女儿玥儿,都是他对不起她,没有做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让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悠儿,你说如果时光可以重回到最初,咱们是否还能偕手到白头。”颤巍巍的站起高大的身子,伸出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抚着灵位上的长孙悠悠的名字,心如刀割。
纵使他冷铮这一生有过很多的女人,留下印象最深的却只有她长孙悠悠一个。一心想要做人上人的他,向来以权势富贵为重,女人只不过是他攀登地位的踮脚石,除了虚情假意之外,再无其他。
可她偏偏是个意外,初见,便偷走了他的心。
“在你的心里是恨我的对不对,否则你也不会自尽,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因为羞愧而死,只有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才死的。”
背过身去,冷铮无力的靠在石柱上,好似看到长孙悠悠的身影就站在他的眼前,伸出手去触摸,却又什么也摸不到。
“悠儿,到底是什么让咱们错过了,生死相隔。”
“哈哈哈、、、、、、”仰头大笑,直到咸咸的眼泪流进嘴巴里,冷铮才停下来,落寂的双手撑在摆放灵位的桌子上,低头不语。
喝酒之后的脑袋昏昏沉沉,脚步虚浮,几乎是一步一步挪到长孙悠悠的画像前,失神的望着纸上不变的美丽容颜,只觉时过境迁,仿如隔世。
手指抚上那张记忆中最深刻的脸,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终是没能忍住将画像紧紧的抱进怀里,任由脸上的滚热的眼泪渗透进画像里。
“悠儿、、、、悠儿、、、、、、”十指一松,画像‘啪’的一声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张小小的纸条也随之遗落到地上,暴露在冷铮的眼中。
迷乱的双目紧紧的盯着掉落在地上的纸条,将长孙悠悠唯一保存完好的画像都遗忘在一旁,所有的心神都聚集在那张纸上。
命中似有牵引,拉着冷铮去捡起地上那张微微有些发黄的纸条,似乎所有的秘密都会随着这张纸条而解开。
心跳如雷,犹如鼓声,轰隆隆直响,伸出去的手抖了又抖,想要拿捡起却又害怕捡起,犹豫也不过片刻之间,狠狠的将纸条握进手心里。
打开它,或许当年所有困扰在他心中的不解之谜都将迎刃而解,当事实摆在他眼前时,他又是否真的能够接受得了。
睁大双眼,冷铮终是打开了折叠整齐的纸条,印入眼帘的十个字却将冷铮打入了地狱,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那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体,笔锋锐利又不失娟秀,小小的,柔柔的,正是长孙悠悠的亲笔,绝对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写得出来。
血气翻涌的胸口拉扯得厉害,冷铮双眼凸出,手背上青筋暴起,英俊成熟的脸庞狰狞得可怕,浑身泛起浓而烈的杀气。
一压再压,终是没能将卡在喉咙处的血水逼退回去,‘噗’的一下,殷红的血水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一滴一滴的落到脚边,溅起细小的血花,妖冶惑人。
“冷铮啊冷铮,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愚蠢的男人,原来早在她嫁给你之前就已经背叛了你,甚至还怀上了孽种,你没有冤枉她,没有。”
捂住刺痛不已的胸口,冷铮怎么也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情愿到死也不要发现这个惊天的大秘密。
他要杀了冷梓玥,只有杀了她,才能洗去他的屈辱。
“长孙悠悠,你太狠了,本以为是我对不起你,其实是你,是你对不起我,你瞒得我好苦、、、、、、”
身体虚软的跌坐在地上,冷铮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又是哭又是笑,那张纸条在手中被捏成一团,若非要留着当作证剧,恨不得下一刻就亲手毁掉。
皱皱巴巴的纸条再一次被摊开,摆在冷铮的跟前,一字不漏的再瞧一遍,‘玥儿,冷铮不是你的生父’,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她不是。
不住的摇头,他还记得,成亲当晚,他跟长孙悠悠洞房花烛夜,阅女无数的他从未怀疑过她并非处子之身,次日早晨暗红色的落红也证实了她是清白之身嫁给他的。
怎么可能冷梓玥不是他的女儿?
本就不甚清楚的脑子越来越乱,好似一团浆糊,思绪凌乱的冷铮痛苦不堪,脑海里飞快的掠过他与长孙悠悠在一起的日子,是那样的和谐与美好。
若说冷梓玥真不是他的女儿,那又如何解释冷梓玥的出生呢?十月怀胎,接身婆是他请的,根本不可能做假。
长孙悠悠怀孕,从一个月到第十个月都是他陪在身边,足足十个月才生下冷梓玥,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女儿?
总总事实都在向他说明,冷梓玥就是他冷铮的亲生女儿,如假包换。
她不可能在嫁给他之前就怀了孩子,没有人能将孩子怀上十个多月才生下来的,若真有,大夫也早就告诉他了。
当初,刚刚得知长孙悠悠有孕时,他就请了大夫为她诊脉,一切都是正常的。
扔下手中的字条,冷铮情绪激动的冲到长孙悠悠的灵位前,大声吼道:“悠儿,你真就那么恨我,就算死了也要留下那张字纸,让咱们的女儿不认我这个亲生父亲,真就那么恨我、、、、”
玥儿是我的女儿,她是我的女儿,悠儿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谁在外面,滚进来。”听到声响,冷铮锐利的眼射向祠堂门口,声音极冷。
一只猫出现在冷铮的视线里,悠闲的轻舔着自己的爪子,一双灰色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冷铮,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长长的裙摆跑起来很是费劲,冷金铃捂住胸口一路狂奔,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耳边回响着冷铮刚才的话,手里紧紧的握着慌乱中捡到被冷铮丢弃的纸条。
“冷梓玥不是爹的女儿,她不是候府的小姐。”
嘴里念念有词,手也停不下来,翻开纸条瞪着那几个大字,吓得脸色发白,冷梓玥真的不是爹的亲生女儿,那她、、、、、、、
慌乱的眸子里掠过一抹精光,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冷金铃紧紧的握住纸条,就像是握住了一张王牌。
有了这个,还怕打不败冷梓玥么。
她要赶她走,只有她冷金铃才是忠君候府里唯一的小姐,她才是真正的主子,谁也没有她尊贵。
出头之日,总算是被她给等到了。
、、、、、、、、、、、、、、、、、、、、、、、、、、
“怎么了?”
“小玥儿你可有听到激烈的打斗声?”
“听到了,有问题吗?”
冷梓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不冷不热的回应。
这个世界不是和平的世界,战争与打斗,是时常发生的事情,早就引不起她的注意。在杀人都不犯法的世界里,打斗又能怎样?
“没问题。”没趣的摸了摸鼻子,百里宸渊觉得他脱线了。
他的小女人实在是太淡定了,叫他想要表现一下都不行。
“不如咱们去看看戏,如何?”眨眨眼,拖着百里宸渊就走,或许她能有点儿什么意外的收获。
如果不是种种事实都告诉她,百里宸渊是个古人,冷梓玥真会认为百里宸渊就是一个现代人,也不知道他的想法是从何而来的,居然带着她来郊游野餐。
青青的草地之上,铺上颜色素雅的丝绸做桌子,摆放着上好的美酒佳肴,鲜花水果一应俱全,透着丝丝浪漫的味道。
整座山林里只有她与他,用餐赏景,美如诗画。
他的用心,令她动容又惊喜,有一种被捧在心尖上宠爱的感觉。
“好是好,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两人中间,百里宸渊不怀好意的挤眉弄眼。
他想了一整晚的点子,讨了她的欢心,心中自然欣喜。
看着她的双眼,他就知道她很喜欢他今天的安排。
“说。”
“要求就是让我抱着你去。”
身体突然失重凌空,冷梓玥反射性的抱住百里宸渊的脖子,小嘴无意间碰到他微凉的薄唇,红了脸颊。
“呵呵,小家伙你真甜,再亲我一个。”
“流氓。”
“我只对你一个人耍流氓。”
伸出桃红色的小舌,冷梓玥调皮的扫过他的唇瓣,挑起黛眉,道:“可以了没?”
“诱人的小东西,你太坏了。”
他可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不要挑逗他,万一真把她给吃干抺尽了,他很担心小女人会提着刀追杀他。
“呵呵。”扬起眉头,她笑得开怀。
“走了。”足尖轻点,两道身影飞上茂密的树梢。
十几个黑衣人围攻着一个女子,背对着他们的女子腰上与左肩上都负了伤,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赏。
手中的长剑血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杀气铺天盖地的袭来,双眼凌厉的瞪着周围的黑衣人,她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你是逃不了的,上前受死。”领头的黑衣人阴冷的笑出声,明晃晃的大刀散发出森冷的寒意,那是死亡的气息。
“想要姑奶奶的命,就自己来拿。”
“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
“那就看看谁先死。”
冷梓玥懒懒的倚在百里宸渊的怀里,眨了眨眼,指着那女子的背影,笑道:“看来她是脱离天阴教的掌控了。”
“要不也不会被追杀,呵呵。”百里宸渊蹙眉,冷声道:“救还是不救?”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救。”上一次让阿塔木逃了,她没能问出便宜娘亲的死因,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乔瑶。
她必定是知情的,要不阿塔木就没有必要非除掉她不可。
“等她快死的时候才救。”
“有道理。”
一个没留神,身着粉衣的乔瑶左腿又挨了一刀,鲜血直往外冒,咬牙忍住剧痛,转过头望向树梢上闲聊的两道红色身影。
犹豫着是否要向他们求救,生与死,就在顷刻之间。
“神仙也救不了你,去死。”大刀即将落下,仿眼看去就好像落在了乔瑶的脖子上。
“救我——”
惊悚的尖叫划破天际,乔瑶绝望的闭上双眼。
百里宸渊掌上稍一运气,碧绿的树叶卷成团快如闪电如利箭般射向黑衣人,回过神来地上便躺了一堆死人,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
红衣浮动,冷梓玥灵巧的落到地面上,冷眼睨了一眼即将昏死过去的乔瑶,沉声道:“跟随有他的身边那么长时间,你难道就不知他的秉性如何?”
“我只是想活着罢了。”
“现在我要杀你也是易如反掌的。”
“呵呵,我知道我的命不值钱,落到你的手里,是我的命。”她知道的秘密太多,教主容不下她,再不逃离他的视线,唯有死路一条。
不逃只能是死,逃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她选择赌上一把,将自己的一条命交给上天,由天定。
“小玥儿,怎么处理她?”让那个天阴教主逃了,一直都很过意不去,百里宸渊双手环胸,道:“不如由本王来亲手了结她免得脏了你的手。”
“乔瑶,告诉我当年都发生了些什么,这将决定你生还是死。”
“只要你不杀我,留下我的一条命,只要是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脸色越来越苍白,话也越来越轻,乔瑶昏昏欲睡。
眸光一沉,冷梓玥点了点头,冷声道:“成交。”
“好、、、、、”
眼一花,昏死过去。
百里宸渊用脚踢了踢乔瑶,牵起冷梓玥的手,“小玥儿,该不会让我扛着她吧,那我的清白可就毁了。”
除了牵着的小女人,别的女人胆敢往他怀里撞,看他不灭了她。
他的怀抱可是有专属权的。
“你的怀抱可是有专属权的,除我之外胆敢抱别的女人,仔细你的皮。”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拿出一小瓶药粉,洒在乔瑶的伤口上,“叫你的人将她带回血王府,晚一点我有话问她。”
既然她都丢下了忠君候府里的富贵,选择跑路,想来她也不会想再回到那里,思来想去,血王府挺适合她呆的。
天阴教的人全都死在这里,阿塔木肯定还会有后招,她得想想怎么更有趣的清理门户的方法。
“行,听你的。”
“晚了,回家去。”
“回哪里?”家,百里宸渊抿了抿唇,他真的很想有一个拥有自己的家。
冷梓玥翻了翻白眼,柔声道:“血王府。”
从小到大都不曾感受过家庭温暖的她,也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宝贝儿真乖。”
忍不住的兴奋,百里宸渊跳了起来,狼吻袭向冷梓玥的脸蛋。
“沈青,将那个女的带回王府,好好的招待她。”言外之意就是,只要不弄死了,随便怎么折腾。
被点到名,浑身一个哆嗦,沈青高声说道:“是。”
“华儿,谁在外面叫门,你去瞧瞧。”夏花将刚端出来的菜肴摆上饭桌,闻着香喷喷的饭菜,口水直在嘴中泛滥。
小姐现在还没有回来,肯定已经用过餐了,再等一刻钟,小姐若是没有回来,她们就正式开动。
“好的夏花姐姐,我去瞧瞧。”西院位于候府最偏辟的角落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来这里做客。
小姐素来喜欢清静,纵使掌了候府的实权,也很少接受那些人的奉承,总是安安静静的生活着。
“快去快回。”
“是不是小姐回来了?”冬雪放下最后一盘菜,反问道。
“你有见过小姐回来是从大门进来的吗?”夏花不答反问,在她的印象里小姐回来时总是翻墙的,走正门少之又少。
华儿小跑到门口,猛的拉开大门,抬头看到冷铮阴沉着一张脸时,心中一个‘咯噔’,手也不自觉的哆嗦一下,小声道:“见过候爷。”
“候府里的规矩全都忘了吗?”冷铮喝斥道,避开华儿大步走进西院。
这个院子他从来不曾走进来过,即便是从门外路过,也没有停下过脚步,任由她在这里受了十多年的委屈与折磨。
再后来,她自己要求住在这里,虽然院中的布置已经不再残破,简洁又不失高雅,进来便令人倍感舒心,心旷神怡。
“奴婢、、、、奴婢见过候爷。”半蹲着身子行礼,华儿险些吓得腿软,跌坐到地上。
“小姐可回府了。”
“小姐没有回来。”
华儿低着头,又惧又怕,还有一点点吃惊。候爷还从来没有主动来找过小姐,哪怕是要见小姐也是吩咐管家过来请,何曾亲自来过。
“本候进去等。”
“候爷、、、小姐她、、、、、”
“闭嘴。”冷铮回瞪一眼,自顾自的往里走。他要好好的看看冷梓玥,将她看清楚,还要再看一次她身上的胎记。
那个胎记,谁也做不了假。
华儿停下脚步,委屈的低下头,小姐并不喜欢别人没有经过她的允许就随意的进出她的地盘。
“候爷请留步,没有小姐的允许,谁也不能擅自进出西院。”夏花可没有华儿那么好说话,更不像华儿那样对冷铮有惧怕之意。
她只有一个主子,只唯她命适从。
“放肆。”
堂堂忠君候,岂能被一个小小的低贱丫鬟所吓住,冷铮立马就黑了脸,这西院他还非要进,看谁敢把他怎么样。
“请候爷不要为难我们,我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小姐的行事作风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
“候爷请回,若是小姐回来,我们自会禀告小姐的。”冬雪毫不避讳冷铮凌厉的目光与他对视,她可是杀手出身,怎会对他有畏惧之心。
哪怕此刻要她下手杀了冷铮,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本候今日就要好好治一治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奴才,来人。”冷铮高声一喊,他还没有死,哪里容得下她们爬到他的头上耍混。
“夏花姐,现在咱们怎么办?”
“别担心,躲在我的身后,我来保护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怕,候爷很不对劲,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华儿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站到夏花的身边。
冬雪拔出腰间的软剑,直指冷铮的鼻尖,许是跟在冷梓玥身边久了,受不得别人的威胁,“候爷若想动手,我也是不会客气的。”
“全都反了,给本候拿下她们。”抓了她们,就不怕冷梓玥不就范。
站在他身后的人全是他培养出来的暗卫,除了他谁也调动不了,冷铮也对他们很有信心,必能达到他的期待。
“我的人谁敢动。”红袖一扬,冷梓玥闪电般的闪身到夏花冬雪的前面,眸光清冷的望着冷铮。
越是看到他,心中的厌恶越甚,看来她是时候离开这个地方了。
“你回来得正好,本候有事要问你。”对上那冰冷的眸光,心下不禁一颤,冷铮皱起眉头。
“谈谈谁是本小姐的生父吗?”冷笑掠过她的唇角,面带嘲讽的望时冷铮愤怒的黑眸里,笑意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