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章 】 动了杀机★万更

芳菲阁

园内,有着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假山湖泊,一座精美不已的玫瑰桥横跨在湖面上,湖的四周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玫瑰花,因此而得名。

张灵惜自进入暗月城皇宫以来,老夫人钟秀芸怕委屈了她,便将她安置在这里,虽比不得其他几座宫殿奢华大气,但是这里却是最适合未出阁女子居住的。

走入芳菲阁,其院中只觉异香扑鼻,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牵藤引蔓,累垂可爱。奇草帘藤更是穿石绕檐,努力的向上生长,好一派生机勃勃,郁郁葱葱。

“奴婢见过老夫人,老夫人万安。”

她是张灵惜的贴身丫鬟浣碧,朝着钟秀芸恭敬的福了福身子,安安静静的退后几步,让开一条路来。

后背心里满是热汗,要知道从老城主皇甫郡的书房走回芳菲阁换了平常需得走上差不多半个时辰,小姐为了比老夫人提早回来,一路上可都是用跑的。

这不,方才刚回来了,气都没有来得及喘上一口,老夫人后脚就到了。

“嗯,你是灵惜身边伺候的丫鬟浣碧对吧。”饱经风霜,依旧精明的目光落到丫鬟浣碧的身上,钟秀芸怎么觉得她的呼吸又急又喘,像是刚刚跑了很远的路刚才停下来似的。

可是她一个小丫鬟,无缘无故去跑什么路?

“奴婢名叫浣碧。”咽了咽口水,一个高高在上,身份尊贵无比的城主夫人竟然还记得她一个下贱丫鬟的名字,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小姐很少称呼她的名字,心情好时就唤她的名字,心情不好时也就唤她们这些伺候她的人下贱丫头。

“倒是个机灵的丫头,你家小姐可在房间里。”

钟秀芸可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有些话再难开口,也要提早说清楚,越拉越是麻烦,尤其是感情事。

“小姐一直都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猛的低下头,浣碧真想狠狠的抽自己一个耳巴子,干嘛她还要强调后面一句,不是摆明了让别人怀疑。

“嗯。”招来身后的两个丫鬟,钟秀芸越过浣碧朝着房门口走去,想寻思吧她就越觉得浣碧说的话不对劲儿。

一时间要她细说哪里不对劲,可她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待她闲下来总会想明白的。

“奴婢去准备一些茶点,稍后过来伺候。”

“去吧。”任由两个丫鬟扶着,钟秀芸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小姐一直都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这句话到底哪里不对劲呢?她又没有限制张灵惜的自由,她就算是出去了,她也不会说什么呀。

可是那丫头为什么强调了没有出去过呢?清明的眼中掠过一抹深思,钟秀芸收起自己所有的心绪,又变成一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老人家。

“浣碧,是你回来了吗?”

隔着一道门,里间传来张灵惜温和清脆的娇声,隐隐略带几分睡意,一如女子起床时还未睡醒的状态。

一听其声,便知她是刚刚睡醒没有多长时间。

“灵惜丫头,是姨婆。”

房门应声而开,张灵惜站在门口,一双清灵灵的水眸一眨不眨的望着钟秀芸,露出几分小女儿家的娇羞之态,欲言还羞。

“姨婆,你来了也不先派人通知人家一下,你瞧瞧灵惜都睡过头了。”红艳的小嘴微微一嘟,颇有几分嗔怪的味道。

身子一侧,白嫩柔软的小手便从两个丫鬟的手中接过钟秀芸的手臂扶着,慢慢的往房间里走。

房间里阳光很充足,摆设精致而奢华,里间与外厅接合处垂吊着大小相同的粉色珍珠,阳光下闪烁着珠圆玉润的光泽。里间那一张华丽的床,透过粉色的薄纱床幔依稀可见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淡淡的檀香萦绕在鼻尖,很是舒服。

“姨婆你先坐,我来泡茶。”微微侧了侧头,张灵惜抿唇而笑,眸光一片清明干净,天真烂漫。

“呵呵,你就别忙了,你的丫鬟浣碧已经去准备了。”

看着乖巧又贴心的张灵惜,钟秀芸不禁在心底重重的叹上一口气,只怪天意弄人,否则她还真想将这丫头收做自己的儿媳妇,让她能够名正言顺的每天都陪在她的身边。

那倒也不是每天都陪着她这个老婆子,而是陪在城儿的身边,只可惜、、、、、、、

“姨婆你在想什么,看到灵惜不高兴吗?”低垂的眸子划过一抹阴冷的杀意,再抬起头时却是一脸的笑意盈盈,小手攀着钟秀芸的胳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越发的惹人疼爱。

她想要在这里有立足之地,那她就必须讨得这个老女人的欢心,有她护着,即便一时半会儿做不了皇甫耀城的妻子,她也有理由留在这里。

只要能留在这里,她就有了机会,不怕对付不了一个黄毛丫头。

“怎么会,姨婆看到灵惜最开心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呵呵,灵惜就知道姨婆这些天不是故意躲着灵惜的,而是姨婆有事情在忙,所以才没有来看灵惜,让灵惜去给你请安的。”

有时候,让一个人对你感觉到深深的内疚,比什么都管用。只要钟秀芸对她心存愧疚,那么她就有能力让她放不下她,让她想办法将自己留在她的身边。

果不其然,听得张灵惜幽幽的话,看着她难过委屈的眼神,钟秀芸的心软了,狠狠的一痛,她的回避竟然伤了她。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说的话,现在她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唯有继续憋在心里,等待下一次机会。

“姨婆,灵惜、、、灵惜、、、、、”结巴着开了口,精致白晳的小脸变得艳红无比,张灵惜羞涩的眼神一会儿望着钟秀芸,一会儿又盯着自己的小脚尖,一副很难开口,可是却又迫切想要问出来的模样,惹人爱怜。

钟秀芸整了整心思,拍拍她的小手,笑道:“灵惜怎么了,不说出来,姨婆可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嘴上说着不知道,过来人的她又岂能没有猜测出几分,他们不过只见了那一面,难不成这丫头的心就沦陷了。

此时此刻,钟秀芸不知道该说是她自己儿子的魅力大,还是张灵惜这丫头芳心暗许得太快。

“姨婆,你真坏。”娇嗔的别过头去,顶着一张大红脸,张灵惜怯生生的问道:“城、、、城主他、、、他什么时候会回来,灵惜等、、、等了他好久,好、、、好想他。”

初次见面,她就知道,她想要嫁的男人就是皇甫耀城那样的。

偌大的暗月城,她自诩美貌与才智并重,自她十六岁以来,上门求亲的人不计其数,愣是没有一个她瞧得上眼的。

双十年华,父母为她的婚事操碎了心,可她依旧不着急,如果嫁,她就要嫁给天下间最好的男子,如果不嫁,她情愿孤独终身。

对于皇甫耀城这个男人,之前她了解得不多,可是在她认定他是她夫君之后,她打听来的消息可不并不少。比起钟秀芸告诉她的那些,多了好几倍。

凭着女人的直觉,她发现钟秀芸与皇甫郡对她的态度有了改变之后,原本就等不急的她,岂知会听到他们那样的谈话。

皇甫耀城十几年来不曾娶妻,竟然是因为一个陌生的女人,最可恨的是他们之间竟然还生下了一个女儿。

如今,他们的这个女儿被皇甫郡与钟秀芸视为掌上明珠,心中宝,而她这个可有可无的未来儿媳妇,自然是可以为了那个亲孙女儿舍弃的。

“灵惜,你回答姨婆一个问题。”

即便是不问,钟秀芸的心里都有了一个答案,看来这丫头是真的爱上了城儿,可城儿他并不会爱上张灵惜呀。

如果她的儿子会移情别恋,就不会痛苦了十几年,只为那个与他仅有数面之缘,甚至连话都不曾细说过一句的女子。以前不会爱,现在有了梓玥丫头,城儿只怕是更不会接受任何的女子。

每一代暗月城的城主,一生之中都只会拥有一个妻子,这也是世间女子要嫁都想嫁给暗月城主的另一个原因。不但可以享尽天下荣华,自己的丈夫还只有自己一个女人,那是数不尽女子最羡慕的事情。

不管冷梓玥的生母长孙悠悠品性如何,就凭着她为皇甫家生下了冷梓玥,她的名字也是要入皇甫氏祠堂的,受子孙祭拜。

“姨婆要问什么?”清纯的眨了眨眼,张灵惜嘴角勾着恋爱中少女特有的甜蜜傻笑,若论演技,她不会逊色于任何人的。

“灵惜你、、、、你喜欢城儿吗?”钟秀芸目光灼灼的盯着张灵惜,那双眼似要望进她的灵魂里。

“当、、当然喜欢,姨婆怎能如此问人家,要人家、、要人家怎么说嘛。”害羞的转过身去,张灵惜的表情与举止已经说明了她的心意。

只是,现在的她,已不明白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皇甫耀城,她只觉得自己的尊严被别人贱踏了,那么她就是不会轻意罢休的。

不管皇甫耀城喜欢还是不喜欢她,他都必须娶了她,暗月城的城主夫人必须是她张灵惜,必须是她。

“那你爱城儿吗?”

喜欢与爱,是两个层次的概念,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爱着他,可若是爱着一个人,那就包含着浓浓的喜欢。

那个她无缘见上一面的女子,若不是因为爱,怎会同意将自己清白的身子交到意识不明的城儿手里,又怎会有那一场可悲的错嫁。

纵使是她,也被长孙悠悠的深爱所感动,哪能不为她想一想。

“爱。”张灵惜很果决的回答,俏脸嫣红似要滴出血来,两只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晶亮的眸子注视着钟秀芸,“这里没有外人,灵惜就很坦白的告诉姨婆,灵惜爱着城主,很爱很爱,如果不能嫁给他,做他的妻子,灵惜此生绝不再嫁。”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钟秀芸苦笑着摇了摇头,若非她逼得紧,只怕也不会把这么一个丫头给带进宫里,也不至于把自己给套得死死的。

淡淡的眸光扫落在张灵惜的身上,她才不过二十出头,还有着大好的青春年华,怎能说出绝不再嫁的话来。

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贵族之气,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如此佳人,她又怎么忍心耽误她的终身。

矛盾又复杂的眼神落在张灵惜的眼中,不禁令她的心也紧紧的提了起来,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难不成这个老女人还打算对她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整个暗月城的人都知道,她被接进皇宫是等着做城主夫人,如果她被退了回去,要天下人怎么看她,再嫁,只怕难矣。

既然如此,她说什么也不会离开暗月皇宫。

“你这丫头,怎么流起眼泪来了。”钟秀芸缓过神,一抬眼便瞧见张灵惜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脸颊上滑落,不由得紧张起来。

她这还什么都没有说,她就委屈成这样,叫她如何开得了那个口。

“没、、、灵惜没事。”倔强的抿着嘴,张灵惜摇头,复又小声道:“姨婆你什么也不用说了,灵惜明白的,真的明白的。”

“傻孩子,你明白什么了?”

她都不明白的,张灵惜又明白什么了。

“姨婆,城主一定是不喜欢灵惜,而姨婆又被对灵惜说了会惹得灵惜难过伤心,所以最近都躲着灵惜。”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张灵惜说得有模有样,一脸的黯然神伤,悲痛难过。

“不、、不是这样的。”

钟秀芸语噻,其实她说的也对,可不就是担心张灵惜想不开,她才一直没有对她说出那些真话。

“就是这样的,城主离开时明明只说离开一个月,可是现在都差不多两个月了,城主也没有要回来的意思,灵惜早就应该想明白的,城主之所以离开,都是因为灵惜的原因。”抹干脸上的眼泪,接着又道:“城主是因为不喜欢灵惜,躲开了,迟迟都不回来。其实都是灵惜的错,只要灵惜离开皇宫,城主自然就会回来了,都是灵惜害得姨婆与城主不能母子团聚的。”

说罢,张灵惜作势要走进里间去收拾东西,这帖猛药下去,她不相信钟秀芸还能坐得住,没有她搞不定的事情。

“哎,你这孩子这是要做什么,城儿他没有、、、、”不喜欢你,四个差点儿脱口而出,幸好钟秀芸及时打住,明明就是没有一点儿喜欢,她就更不能在张灵惜的面前提到喜欢不喜欢的字眼。

“城儿不是因为你没有回来,他是真的有事情要处理所以才迟迟没有回来的,不要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揽,是姨婆让你住在宫里的,谁要是敢说三道四的,姨婆一准儿不会放过。”

张灵惜任由钟秀芸将她手里准备好的包袱丢开,楚楚可怜的眨眨眼,小声道:“真的不是因为灵惜才、、、、、、”

“当然不是因为灵惜,像灵惜这么好的孩子,姨婆疼都来不及了。”

“谢谢姨婆,有姨婆真好。”乖巧的靠在钟秀芸的怀里,软软的道:“谁要是有幸做姨婆的媳妇儿,当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钟秀芸眼皮一跳,选择沉默不语。

就算要回话,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愤恨的咬了咬牙,张灵惜聪明的什么也不说,房间里静悄悄的,两个人各有心思,各有小算盘要打。

“灵惜,姨婆有些乏了,你先好好休息,明日姨婆再来看你。”经她如此一闹,钟秀芸心里明白,眼下她是什么也说不了,做不了。

容她再仔细的想一想,有什么更妥帖的法子没有。既不能委屈了冷梓玥那孩子,又不至于让张灵惜难堪。

“那灵惜送姨婆回去。”

“不了,有丫鬟伺候着,你又何必去跑一趟。”

“是,灵惜送姨婆到外面。”

“嗯。”

一行人走到芳菲阁的院门外,钟秀芸被两个贴身丫鬟扶着,慢慢的离去。张灵惜阴冷的目光缓缓扫射在那道步履蹒跚的背影上,第一次没有任何犹豫的动了杀机。

冷梓玥,必须死。

“小姐,老夫人她、、、、、、”

“闭嘴。”张灵惜狠狠的瞪了一眼浣碧,厉声道:“本小姐修书一封,你立刻送到信上的地址上去,不得有误。”

“奴婢知道了。”

浣碧拉耸着脑袋,本就瘦弱的身子一阵哆嗦,飞快的点头。

即便她有那个胆子不想听从张灵惜的吩咐,可她也没有那样的命去违背她的指令。谁让她是小姐,她是奴婢,命运是改变不了的。

“小姐您还是没有说吗?”

迎面走来一个年纪与钟秀芸不相上下的老妇人,暗月皇宫里的丫鬟们都习惯称她为柳娘,因为她是老夫人钟秀芸的陪嫁丫鬟,身份自是不一般的。

跟随了钟秀芸一辈子,她还是习惯唤她小姐,哪怕她们都已经是年纪一大把,不再年轻了。

“柳娘,哎,我实在是说不出口。”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岂会不懂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当年爱上皇甫郡,她就如同一只飞蛾,明知是火,依旧奋不顾身。

张灵惜那句‘绝不再嫁’的话,犹如一块巨石压在她的胸口,令她喘不过气来。

“说不出口就暂时别说了,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说不准儿改明儿就想出来了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柳娘扶着钟秀芸,并排走在花园的青石板小路上。

“呵呵,你说得对,不想了,想得我头疼。”

“小姐倒是可以想想孙小姐,按照城主的说法,可是世间罕见的绝色女子,在咱们城主眼中,再难有人可以与之相比了。”

“梓玥丫头,真想明天就能看到她。”

“快了,小姐也别着急,呵呵。”

“还是有你陪在身边好,不开心的事情很快就会忘了。”

“奴婢会一辈子都陪在小姐的身边。”

“哎、、、、”钟秀芸望着身边的柳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当年她是为柳娘寻了一门好亲事,谁知最后却让她守了寡,之后便一直留在她的身边,再也不愿意嫁了。

那可不都是因为——爱。

、、、、、、、、、、、、、、、、、、、、、

“小姐,洛姨娘派人过来请小姐去一趟贵莞苑,咱们要过去吗?”丫鬟吟翠站到铜镜前的冷金铃身后,语气中略带几分不屑。

洛姨娘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洛姨娘么,想要小姐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的小姐可不是以前的小姐,事事都要听她的安排。

“可有说是什么事。”

有一下无一下的梳理着柔顺的发丝,冷金铃端详着铜镜中越发娇美的脸庞,她真的很想问一句,这天下谁是最美丽的女人。

明亮的眸光在想到某个女人之后,变得狰狞难看,若是没有她,所有的华丽光环都是属于她冷金铃的。

为什么,上天为什么那么不公平,既然生了她,又还要生出一个冷梓玥来。

“没有。”

“蠢货,你没有长嘴巴吗?”

“奴婢该死。”吟翠猛的跪到地上,顾不得膝盖处传来的疼痛,“小姐,奴婢问过了,只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贵莞苑的贱丫头们,给她等着,迟早她会狠狠的收拾她们一顿,以报她此时之辱。

“起来吧。”

重重的将木梳放到梳妆台上,冷金铃拂了拂明艳的衣裙,莲步轻移,走到桌边优雅的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眸似笑非笑。

这才多长时间,她的好母亲竟然就敢在她的面前摆谱了。

“多谢小姐。”

“你随那个丫鬟去见洛姨娘,就说本小姐在金婷轩里等着洛姨娘。”

“是。”

吟翠应了声,飞快的跑了出去。

洛姨娘,你是本小姐的亲生母亲,可是在你的眼里只看得到冷银铃一个,你以为最有保障的女儿可惜命薄了点儿,早早的就死在冷梓玥的手里。

你对本小姐的薄情,本小姐定会一点一滴的回敬于你,慢慢的等着享受吧。

半个时辰之后,洛姨娘的声音由远即近的响了起来,丫鬟桑红挡在房门口,板着脸道:“奴婢见过洛姨娘,小姐刚刚睡下,劳烦洛姨娘稍等一会儿。”

冷金铃的心思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可不敢轻意的去捉磨,主子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做,反正现在的洛姨娘还没有那个胆量敢动她一根头发。

“你——”

到嘴边的咒骂被洛姨娘聪明的咽了回去,如今的局势,她还得罪不起冷金铃这个女儿。想来可笑,她一个做娘的,居然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吃得死死的,哪怕是被她故意找借口挡在门外,自己都不能出声。

其实也该怪她,干嘛非要叫冷金铃去她的住处,自己过来不就好了吗?

这样的场面若是被冷梓玥瞧见,不知心里会是怎样的高兴,她终于惨败在她的手下,最爱的女儿间接惨死在她的手里,还要被自己的小女儿当成一条狗来收拾。

“小姐,喝茶。”

“嗯。”冷金铃接过茶,斜躺在贵妃椅上,纤细的手指翻闲散的翻阅着一本书,享受着丫鬟力道适中的捶腿,冰冷中带着恨意的眸子扫过门外的洛姨娘,厌恶的收回视线。

她就是要让洛姨娘认认清楚,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对她唯命侍从的女儿,她不但长得比冷银铃漂亮,她的手段更比冷银铃更加的强横。

现在的她不需要再求她什么,而她必须依赖她,必须求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门外的洛姨娘站得腿软,险些受不住日头摔倒在地,里面的冷金铃总算是一手合起了手,冷声道:“让她进来。”

“是。”

等得快要睡着的吟翠领了命,快步走了出去。只要冷金铃越是厌恶洛姨娘,她就越有本钱去收拾贵莞苑的那些奴才奴婢。

洛姨娘推开走过来扶她的丫鬟,摇了摇头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不能倒下去,受去冷银铃对她的打击实在有些大,身体一直都是病怏怏的,怎么也不见好,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站法。

她的小女儿是不将她收拾够,不会收手的。

“洛姨娘,小姐醒了,请你进去。”瞧着洛姨娘狼狈的模样,吟翠与桑红都有些幸灾乐祸,她们可没有忘记,以前洛姨娘得宠的时候,是怎么收拾她们的。

她对二小姐跟三小姐的差别待遇可是很大,也难怪现在她们家小姐要狠狠的收拾洛姨娘,亲生母女又如何,谁手中的权利大才是王道。

就好像四小姐冷梓玥一样,候爷见了她都要退让三分,那样活着才叫潇洒,若是能跟在她的身边,真叫威风。

只可惜,西院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一直到现在也就唯有华儿那个丫鬟在那里伺候,另外那两个厉害一点儿的丫鬟,好像有很多天都没有回来了。

“我、、、我知道了。”

喉咙干渴得难受,洛姨娘声音沙哑的道,招呼了自己的丫鬟扶着自己慢慢朝着房间里走去,明知道冷金铃是故意让她在外面站那么久,故意的惩罚她,可她却硬要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苦,只能往心里咽。

“洛姨娘,请——”嘴角勾起笑痕,对于洛姨娘狼狈的模样,她们可是格外的喜欢,巴不得多看上几眼。

冷金铃笑望着朝她走近的洛姨娘,淡淡的开口道:“母亲你来了怎么也不吩咐奴婢们唤醒我,等很久了吧。”

“没、、母亲也就刚、、刚来一会儿。”对上冷金铃的笑脸,此时洛姨娘才深深的发觉,这个女儿比起银铃实在强了太多,想挑毛病都挑不出来。

如果当年她悉心培养的是这一个,是不是现在的她,日子会好过很多。

眼眶一泛红,竟有些想要落泪,洛姨娘狠狠的掐了掐大腿,逼着自己将眼泪收回去,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让冷金铃同情她的,只有弱者才需要别人的同情,而她只想做一个强者,一个不受任何人威胁的女人。

“来人,给我母亲上一杯热茶,润润嗓子。”

转过身,也不看洛姨娘一眼,冷金铃摆了摆手,端坐到椅子上,“母亲,你坐啊。”

“嗯,好。”

那张越是笑得甜美可人的脸蛋就越是令洛姨娘感觉到害怕,她竟然无法摸准冷金铃的心思,或许这也就是她注定要败在冷金铃手中的根本原因。

“洛姨娘,请喝茶。”丫鬟桑红低眉顺目的递上一杯香浓的茶,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洛姨娘与冷金铃两个人,谁也没有先说话,静悄悄的,唯有彼此的呼吸声格外的鲜明。

“母亲,喝茶。”

“哦、、好。”洛姨娘正好嗓子干渴得难受,端起茶杯就往嘴里送茶水,直到入口的茶水烫得她想吐出来又不敢吐出来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她所要受的惩罚还没有完。

这口茶,吐了出来就是打了冷金铃的耳巴子,她与她的关系只怕会越来越难以相处。

不吐出来,苦的就是她,艰难的将滚烫的茶水咽进嘴里,烫得舌头暂时失去了知觉只剩下麻木,本就疼痛的嗓子此时更加的疼痛,仿佛用火在烧一样,疼得她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悬而未落。

此等委屈与折磨,纵使是冷梓玥也没有这样对她。

“可是茶水太烫了,母亲的脸色才会如此难看?”冷金铃明知故问,微勾着嘴角,问得相当的无辜,好像她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洛姨娘大力的摇头,她再也不想受她的什么折磨了,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舌头好像渐渐肿了起来。

“既然不是因为这个,为何母亲不说话,难道是不想看到女儿吗?”

“不、、、我、、、母亲没有,只是刚才嗓子干得厉害,幸好有金铃为母亲准备的茶水,现在、、、现在好多了。”

每说一个字,洛姨娘都能感觉到有丝丝血顺着她的喉咙被自己咽进肚子里,脸上还要挂起没事的笑容。

“不知道母亲找金铃有什么事情要交待?”

起初的确是洛姨娘找她有事情要交待,可是转眼之间,就变成她想要听一听洛姨娘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找她说道说道。

候府里的事情,除了冷梓玥的那个院子她没有办法安排眼线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有她的人,洛姨娘每天都做了什么,时时刻刻都有人向她禀报。

因此,她想说的事情,无非就是她指点她去做,可她又没有做成的事情。

不过,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暂且听听她都能说出些什么来。

“不、、、不是交待,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想要跟金铃商量商量。”洛姨娘不住的摇手,心下暗想,在她没有寻找到更大的依靠之前,再也不能轻竟得罪这个女人了。

“哦,那母亲便说说看。”

“候爷他、、、他有些奇怪。”自从银铃的事情发生过后,冷铮就再也没有宠爱过她,而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彻底的失了宠。

那么多年的夫妻,冷铮的个性她还是了解的,他最讨厌女人背叛他,因此当年她们才可以设局轻易的扳倒了长孙悠悠。纵使在冷铮的心里依旧还对长孙悠悠有爱意,可是从他对待冷梓玥的态度上来看,他的心里终究是憎恨的。

所以,正常情况下,他是绝不可能住到长孙悠悠以前的房间里去,更不可能将长孙悠悠的灵位放进祠堂里。

种种迹象都表明,现在的冷铮很怪异。

“怎么个奇怪法?”

洛姨娘抬起头望着冷金铃,脸色有些窘迫,道:“那日我去书房找他,向他示好,故意想要勾起他对、、、、、、、、,可是他冷着脸命令下人将我赶走,并且还警告我不许再去找他,否则他就休了我。”

一夜夫妻百日恩,冷铮就算是恨她,怨她,却也从未说过要休了她的话。

当时听了这句话,她可是愣了好久才缓过神来,不敢再轻易去挑拨冷铮,她记得当时他的眼神好冰冷,隐约还带着杀气。

“这样你就放弃了。”

果然如同那些眼线汇报的一样,自从父亲那日离开候府,带着一个陌生的下属回来之后,他似乎就变了。

府里那么多各式各样的美妾,父亲竟然一个都没有传唤她们侍寝,其中的缘同冷金铃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放弃还能怎么办?”洛姨娘想起冷铮看她的那个眼神,忍不住浑身打颤,颤抖着说道:“不要怀疑,他当时看我的眼神,就像要杀了我一样。”

如果当时不是她跑得快,她一定就活不成了。

大户人家死一个妾室都不会有什么事情,更何况是堂堂的忠君候府,死了她这么一个失宠的妾,谁会在意。

“好了,母亲先回去,容我仔细的想一想,再告诉你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冷金铃厌恶的挥了挥手,送客的意味是那么明显,不容质疑。

吟翠与桑红打开房门,示意洛姨娘快些离开。

后者纵使心中不满,还是不得不招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快速的离开了金婷轩,待离得远远的时候,洛姨娘才敢破口大骂。

虽说引得府中上上下下的丫鬟奴才侧目相看,便她仍就不在意,胸中憋着一口气,不吐她会憋死的。

“小姐,已经将洛姨娘送走了。”

“嗯,替本小姐梳妆打扮一番,咱们去见候爷。”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必须亲自前去证实一下。

倘若她整整半年的精心计划将要毁在冷铮的手里,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甘心的,哪怕最后是死路一条,她也要拉足了垫背的才罢休。

“是。”

“城主。”

“查清楚他们都是什么身份了没有?”皇甫耀城临窗而立,现在的他即便是身在忠君候府里,却也不能跟冷梓玥同桌吃饭,想来心中就烦躁不已。

那个该死的冷铮,竟然如此狠心的对待他的女儿,非要狠狠的扒掉他几层皮不可。

“回城主,查清楚了。”

随从漆黑的眸子里掠过一抹杀意,稍纵即逝,他相信不用他们动手,就会有人动手的,本想查一路人,谁知道最后还冒出了另外一路人。

显然,那一路人对他家小姐并没有恶意,反而像是保护他家小姐的人。

“说。”

“是。”随从整理了一下思绪,恭敬的道:“那些人都是三小姐冷金铃的眼线,除了小姐住的西院之外,整个候府里都有她布置下的眼线,随时为她打探府中人的情况。”

那个年纪不大的丫头,心思倒是缜密,城俯也够深,竟然都没有人察觉,尤其是那个自以为聪明的冷铮,什么时候死在他这个女儿手里都不知道。

“算她还有些脑子,没有打玥儿的主意。”

皇甫耀城一拳砸在书案上,厚实精致的书案应声而碎,变成一堆废木头渣子,这么多年以来,冷金铃算得上是第一个让他动了杀意的女人。

“她可没有胆量敢派人去监视小姐的院子,除非她是活得不耐烦了。”随从的话里透着几分得意与自豪,接着又道:“属下还发现一件事情,虽然冷金铃安排了如此多的眼线在候府里的,不过小姐似乎是知情的,另外的一路人应该是小姐安排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姐的可比冷金铃要精明得多,只是某个自以为聪明的女人到现在都没能察觉到。

“哈哈,不愧是本城主的女儿,有魄力。”

“城主是否要——”随从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让他去杀冷金铃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暂时不用,玥儿留着她只怕还有用,她一个小丫头能翻出什么浪来,在她的身后肯定还藏着什么人,盯紧她就成,不能让她有机会伤害玥儿。”

“属下明白。”

“另外、、、、、、、”

皇甫耀城望向门外,只听一个小丫鬟的声间俏丽的响起,似乎很不愿意来这里一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候爷,小姐请你去西院。”

华儿的嘴巴翘得老高,真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姐要见候爷,她可一点儿都不喜欢冷铮,都是因为他小姐才会吃了那么多的苦。

“好,我一会儿就去。”皇甫耀城的声音充满了喜悦,玥儿果真是想着他这个爹的。如果由他主动接近冷梓玥,别人肯定会起疑,若是她主动见他,那说法可就不一样了。

“麻烦候爷快一点儿,小姐不喜欢等人的。”有冷梓玥给她撑腰,华儿也是脾气渐长,居然还敢朝着冷铮如此喊话。

闻得华儿那不耐烦的声音,皇甫耀城唯有苦笑的份,看来他宝贝女儿身边的丫鬟是相当的不喜欢他,呃,不对,是不喜欢冷铮,足以证明那个该死的男人有多么的令人讨厌。

“城主,走吧,不然小姐该着急了。”

“哦,呵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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