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诸多的心思在韬哥儿的脑中快速闪过,面上,他却是朝着沈珺微微笑了笑,道:“好呀。”
然后,韬哥儿看着离着自己不远处的那只凳子。
沈珺第一时间就领会到了韬哥儿的意思,都不用韬哥儿说什么,就坐在了那只凳子上,与此同时,韬哥儿也拿回了书,将之放在了两人中间的桌子上。
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一段距离,看起了同一本书。
这样的姿态,若是有外人在,一定会觉得有些奇怪的,但这会儿的韬哥儿和沈珺,却都没有觉得怪异。
正相反,这大概是两人成亲这几日以来,他们最轻松的一刻了。
两人都知道,他们都在努力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亲近,不仅沈珺走出了一步,韬哥儿也同样走出了一步。
如此,便足以让他们觉得高兴了。
韬哥儿修长的手指放在了书页之上,“这一计是说的美人计……”
听韬哥儿说到这里,沈珺的脸莫名的就有些红。
明明知道韬哥儿说的并不是她,但她还是忍不住轻轻别开了脸。
韬哥儿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沈珺的动作,眼里也不由多了淡淡的笑意,但为了不叫沈珺觉得难堪,他却是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认真与沈珺讲起了这美人计。
等到这一计讲完,两人都悄悄松了口气。
韬哥儿率先站起身,“天色有些晚了,咱们也休息吧。”
沈珺点了点头。
两人于是一起朝着床边走了过去,韬哥儿虽然先到,却是没有急着掀开被子坐到床上去,而是让到了床头。
沈珺则以着最快的速度脱掉鞋子和外衣,挪到床的内侧躺好,然后才是韬哥儿。
这三日,他们休息时都是这样的流程。
已经不是洞房之夜了,屋里自然也不会彻夜点着灯,韬哥儿将床头柜子上的风灯的灯罩取下,再轻轻一吹,房间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过了许久,一直保持着平躺的姿势动都未曾动一下,看上去早就已经睡着了的沈珺,这才轻轻将头转向了外侧。
黑暗之中,她看不清韬哥儿的模样,只能看到床的外侧有一团隆起的黑影。
那,就是她的夫君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样看着这团影子,沈珺的心里就会觉得有安全感。
然后,莫名的,她就想起了余氏白日的嘱咐。
沈珺自从走失那次,这么些年来还是第一次离家不归,这一朝回门,余氏自然是拉着她问了许久,直到确认沈珺在姜家真的没有受委屈,姜家的众人都待她很友善宽容,余氏才算是放下了那颗悬了三天的心。
等到知道沈珺和韬哥儿居然一直没有圆房,而且卫芙也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余氏差点没晕过去。
这成了亲却一直不与夫君圆房,娶个媳妇回来难不成是为了供着的吗?
便是余氏是沈珺的母亲,便是她再如何心疼沈珺,她也不能说沈珺是对的了。
所以,余氏可是再三叮嘱过沈珺,一定要尽快的克服心中的畏惧,早日与韬哥儿圆房。
圆房……
沈珺看着黑暗之中的那隆起的影子,双颊却是悄悄红透了。
虽然沈珺自己想着要改变,但这样的改变也不可能来得太快,让她短时间之内就克制住自己不喜与人亲近的习惯,而且还与韬哥儿圆房,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但,沈珺仔细想想,却发现自己其实对于圆房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抵触了。
想来……
是因为,那个人是他吧。
想起这三日以来但凡是与自己独处时,韬哥儿的体贴与温柔,沈珺的脸上更觉得烫了。
因为这样的羞窘,沈珺好一会儿都不敢动弹一下,生怕韬哥儿并没有睡着,还能透过这黑暗看到她面上的红霞。
不过,好在韬哥儿看起来已经睡着了,沈珺这才好歹是定下心来。
又过了一会儿,确定了韬哥儿已经睡着了,而且不会突然醒过来,沈珺悄悄地,轻轻地,连人带被子,朝着韬哥儿那边挪了一点点。
挪完这一点点,沈珺轻轻舒了口气。
然后,她才闭上眼睛,沉沉入睡。
入睡之前,沈珺想着,虽然今天只靠近了韬哥儿这么一点点,但每天晚上都靠近这样一点点,想来,用不了多久,他们之间的距离就会变得近起来吧。
而沈珺不知道的是,在她入睡之后,原本一直静静躺着的韬哥儿,唇角却是向上微微弯了弯。
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沈珺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天光已经大亮了。
她吓了一跳。
昨儿东想西想了许久才最终入睡,难免就睡得沉了些,哪里能想到就起得晚了呢?
她连忙坐了起来。
也是这时,沈珺才发现,韬哥儿也未起身,正坐在床头看着她呢。
“不用这般慌张,母亲那里……没有这么多的规矩,也用不着每日晨昏定省,我和韬哥儿甜姐儿也都是如此的。”韬哥儿的话中带着笑意。
沈珺这才猛然松了口气。
她嫁过来这几日,卫芙也并没有要求她每日里去请安,但沈珺原以为这是卫芙体谅她是新妇进门,才没作这样的要求,还想着如今都已经回过门了,今日开始每日就要去给卫芙请安呢,现在听韬哥儿这样一说,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来。
“母亲是个好母亲。”沈珺不由得这样感慨。
像她这样的性子,但凡是换了一个稍难处一点的婆母,还不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
好母亲。
韬哥儿听到这几个字,面上的笑容微微凝了凝。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过来。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赶紧起身,然后去主院用早膳吧。”韬哥儿道。
沈珺点了点头,一边起身,一边又有些好奇地道:“夫君,国公府每日都是所有人一起用膳吗?”
在沈家,一日三餐都是大家聚在一起用的,沈家几房的人可是不少,所以每次用膳都显得极为热闹。
沈珺原本以为,沈家这样算是特例呢,却没想到来了国公府,竟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