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第二百七十七章新人中
※正文318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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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顺平当日并不十分清楚绘歆和那“黄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今日听了绘歆的话,他本以为那“黄夫人”,就是绘歆的亲娘。可是则哥儿一打岔,他觉得倒是更说得通些。——他一直都知道,绘歆确实不能接受别人,特别是自己的四婶婶嫁给自己的爹爹。所以她故意找了人回来搅了大婚,也是有的。就清楚绘歆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她爹震怒,已是失了她爹爹的欢心也未可知。
范朝晖见谢顺平沉默不语,就道:“我的大女儿,现在看来实在不成体统,以后恐难在你们王府主持中馈。如今我将二女儿绘懿嫁你做个平妻,你可愿意?”又道:“若是愿意,等绘懿守孝一年期满之后,你就可以过来娶她过门。”
谢顺平一向沉着,此时也不由张大了嘴,望着范朝晖,过了好久才道:“岳父大人不是在开小婿的玩笑吧?”
范朝晖正色道:“绘懿是我女儿,我怎会开这种玩笑?”说着,就让人把绘歆、绘懿和则哥儿一起叫了过来。
绘歆听了爹爹的话,当场就气得晕了过去。
绘懿忙扶起绘歆,又含泪对范朝晖道:“爹爹,女儿知道您是为了女儿好。可是姐姐不愿意,女儿也不愿让姐姐伤心。”又看了谢顺平一眼,道:“姐夫和姐姐伉俪情深,必是不愿的。”
谢顺平看见绘懿楚楚可怜的双眼瞥过来,居然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又盘算着若是绘懿也嫁过来,他们谢地就是双保险了,便也想顺水推舟。
范朝晖看在眼里,只在心里冷笑。
则哥儿却道:“姐夫不肯声,定是允了。——恭喜姐夫同二姐喜结良缘”又对范朝晖道:“只是定亲过礼,至少要三个月之后才行。”
范朝晖温言道:“这是当然。三月之内,北地的人都不能嫁娶。我们王府至少要服丧一年。则哥儿想得甚是周到。给你二姐过大礼备嫁妆的事儿,你就全权做主吧。”
则哥儿却为难道:“我三个月之后,就要回去了。”
范朝晖忍不住将他拉过来,伸手抚在他肩上,道:“以后不用回去了。跟在我身边,我亲自教你。”
则哥儿自是喜上眉梢,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多谢大伯父成全”
谢顺平看了看则哥儿,见他的样子,只有一小半有王妃安解语的影子。另一多半,想是长得像范四爷。不过只有那一小半,对男孩来说,也尽够了。若是再多,反而过了,不像男人。
又看了看范朝晖,却见他脸颊消瘦,又留了一脸的络腮胡子,整个人显得更如钢融铁铸一般,坚韧如山,不可动摇,就微微垂下头,躬身应道:“承蒙岳父青目,再嫁娇女。小婿必待绘懿同绘歆一样,两人同掌家事,不分大小。”
范朝晖就看了绘歆一眼,见她已是清醒过来,只是满目萧索,整个人都没有了先前在灵堂同则哥儿争执时的勃勃生机。也有些不忍,就沉吟道:“这话过了。绘懿是妹妹,本就越不过姐姐去。绘歆是嫡长女,又是封了号的世子妃,还是绘歆为大,绘懿次之吧。”
“小婿遵命”谢顺平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
绘懿两腮如涂了胭脂一眼,双眼更是亮了起来,起身对范朝晖盈盈下拜,道:“多谢爹爹为女儿筹划。女儿感激涕零,必不负爹爹所望。”
范朝晖盯了她半晌,又问道:“你带着的那个小女孩,是何人?”
绘懿微笑道:“是女儿在黄夫人家领养的一个小孤女。看她身世可怜,又乖巧可爱,忍不住就带在身边。”
谢顺平也微笑道:“小含霜十分懂事,我也很喜欢她。”
范朝晖半闭了眼睛,思索了一会儿,道:“你就要嫁人了,带着这个孩子,可妥当否?”
绘懿有些心惊,忙哀求道:“爹爹,含霜从小就跟着我。她又胆小,若是离了我,怕是饭都吃不下。”
范朝晖也不看她,只闭目沉吟道:“可是你也要为谢世子想一想。他娶了你,会愿意养着别人的孩子?”
谢顺平忙道:“岳父放心。绘懿心善,就是别人的孩子,她都视若己出。小婿十分喜爱她这一点。就让含霜跟着她嫁过来吧,小婿一定待含霜如亲生女儿一样。”
范朝晖睁开双眼,望着谢顺平含笑道:“贤婿如此大度,本王自不会亏待你。不过含霜到底是绘懿领养的孤女,当作己出实在不妥。——也罢,就说是绘懿母家的远房亲戚,跟着绘懿姓程就是了,以后叫你们姨父、姨母就可以了。”
谢顺平哪有不应的?——当下赶紧连声赞好。
绘歆看了看满脸喜色的谢顺平和满脸娇羞的绘懿,心里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则哥儿在旁看见绘歆的样子,不由一晒,只腹诽这个长姐,实在是正统到有些迂腐了。又想起娘亲当年给他讲书的时候,说人都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真是一点都没有错。
当日长姐未嫁在家时,范家的情形比较复杂。她时时谨慎,处处小心,谋定而后动,后发而先至,实是极为出色。等嫁到了谢家,谢顺平看在范家份上,将她捧到天上,处处顺着她,无人能同她争风。好日子过多了,她自然就懈怠了,行事做人也粗糙了许多。出了大事,只知持匹夫悍勇,不肯多动动脑子,如何求得万全之策,既能解了她娘亲的困局,又能不让她爹伤心。
则哥儿知道在大伯父心里,自己这个大姐的位置,跟自己都差不离。可是这个大姐选择完全站在她娘那一边,当然将大伯父的心也伤得透透的。
女子嫁了人,要想在婆家有地位,光自己能干是不行的,还要有娘家人的支持才真正能站得住脚。
大姐此举,真是极不明智。
大伯父如今将二姐也嫁到谢家,就是在明明白白告诉她,她已经失去父亲的欢心了。
这边都说完了话,范朝晖就道:“则哥儿和绘歆都去给王妃跪灵去。绘懿留下来,我还有话要说。”
谢顺平见没有提到他,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绘歆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他便马上过去扶着绘歆,一起出去灵堂跪灵去了。
则哥儿在风存阁的楼下看见安家的一行人都在那里坐着,便赶紧过去行礼,又大声叫了“舅舅、舅母”,十分亲热。
安解弘见则哥儿已是长成了大人样儿,觉得十分欣慰。
张莹然也拭泪道:“若是妹妹亲眼见到则哥儿这样儿,不知有多开心。”
则哥儿马上过去帮舅母拭泪,又安慰道:“舅母不要太过伤心。我娘是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以后说不定还能再做亲戚呢。”
安解弘就给则哥儿引见了自己家的人。
则哥儿便对安解宜行了礼,叫了声“小姨”
安解宜红了脸,喃喃地拿了一个荷包递过去,道:“我没有准备礼物……”
则哥儿知道是小姨给自己的见面礼,就郑重地接过来,道:“多谢小姨。”又夸了两句“小姨的针线活做得真是好,比我娘强多了。”
安解宜的脸更红了。
安解弘本是很难受,如今被则哥儿的插科打诨也逗得有些开怀,只在他头上弹了一下,道:“你这小子,你母亲新丧,你就不能正经点儿?”
则哥儿正色道:“我娘不是那等迂腐女子。她以前就说过,若是她不在,我只要快快乐乐地活着,就是孝顺她了。”
一席话说得安解弘和张莹然又红了眼睛。
则哥儿便一手揽着舅舅,一手牵着小表弟浩哥儿,往灵堂方向去了。
谢顺平扶着绘歆走在后面,盯着则哥儿的背影看了许久。
风存阁二楼的偏厅暖阁里,就只剩下范朝晖和绘懿。
绘懿不知爹爹为何要将她单独留下,便有些惴惴不安。
范朝晖端坐在上首,看了绘懿半晌,才低声问道:“那含霜,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绘懿一听,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跌坐在地上。
她抬起头,颤抖地问道:“爹爹何出此言?”
范朝晖嘴角微翘了一下,轻声道:“你母亲亲口对我说的。”
绘懿的脸一下子变得雪白,颤声问道:“爹爹……爹爹……都知道了?”
范朝晖脸上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状态,缓缓地道:“我当然都知道了。你母亲给我说完,就自尽了。——你也知道,出了那种事,没有谁,还能活得下去。”
绘懿瘫在了爹爹的脚边,低下头,用手蒙住了脸,泣道:“我不想死……”
范朝晖伸出手去,在绘懿头上轻抚了一下,叹息道:“你是我女儿,我当然舍不得你去死。”
绘懿听了这话,觉得有了一线生机,就忙抬头看着爹爹道:“爹,我不是大姐。我知道,只有娘家,只有爹爹和三弟则哥儿,才是我在谢家的安身立命之本”
范朝晖看了绘懿半晌,才有些赞许道:“你自小就比你姐姐聪明,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又道:“我嫁了你过去,却不是让你去跟你姐姐做对的。——你明白吗?”
绘懿半张了嘴,有些迷惑地摇了摇头。
范朝晖望着窗外的天空,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对绘懿说话,道:“谢家家世庞大,能人也不少。现在谢家各房,似乎都以长房马首是瞻,听话得很。若是能有人,将谢家的水,搅得混些,让他们不能拧成一股绳,甚至能从内里乱起来,就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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