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小镇上的旅馆住起来并不舒服,尤其碰到梅雨天,满屋子的潮味。
宋晚意上一世在北方呆惯了,穿越到这个地方,只觉浑身泡在露水里,黏糊糊的不爽利。
等去食堂吃了饭回去,意外发现屋子里多了口火炉。
“哎?刚刚都还没有呢,不会是有人进错房放错了?去给老板说说吧。”
李疏鸿先一步进去,把手按在床单上抚了一圈,心满意足道:“怕床上太潮,我让老板专门找来的,待会烤得差不多了就弄出去。”
“你找的?!”宋晚意也学着他的样子,去探床上的温度,发觉果然比先前要干燥暖和许多。
眼底腾出笑意,攥着那肌肉丰实的臂膀左右晃:“李疏鸿,你怎么这么好啊!”
“我……”
“那我把外套拿去搓搓,将就这个火炉烤干,都穿两天了,全是泥……”
宋晚意没注意到李疏鸿的欲言又止,欢脱地从床底下拿了盆子跑去打水。
哼小曲的音调从走廊里传回来,逗得男人脸上柔和一片。
这个宋晚意,到底是谁呢?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可以肯定,这已经不是原来嫁给他的那个宋晚意了。
若说一个人的性情可能因为受到环境压迫而变化,那一个人的学识习惯呢?
宋家书香门第,可从不涉及古董、文玩一类,宋晚意这身突如其来的本事,他替她找不出合理的借口。
李疏鸿觉得自己像被扯成两半,一半是想找外头那个宋晚意将所有事情问个清楚。
另一半,则是好好帮她守护这个秘密,起码现阶段,他贪婪且珍惜能与她在一起的日子。
没多久,宋晚意拎着外套进门,嘴里絮叨叨地念不停:“这水管都漏了也没人来修,等我赚钱了,可不能……”
抬眼看到李疏鸿深邃眼神毫无保留地盯着自己。
顿时吓得话锋一转:“可能…也被暴雨冲毁了吧….”
这个年代,哪怕是小夫妻,住旅馆都要分开来。
等宋晚意的外套烘烤得差不多了,李疏鸿便把炉子灭掉,端出去放在角落里晾着。
这一系列做得自然流畅,仿佛练习过上百次。
莫名让宋晚意滋生出两人真是过日子的小夫妻的错觉。
隔天,雨终于停了。
李疏鸿跟周震阳要去黄桃镇底下的丽水村抗洪救灾,而宋晚意,则跟王周绪去松坪村实地考察挖掘文物的可行性。
临走前,李疏鸿把宋晚意拉到警局外面,不放心地将一把手掌长的匕首塞给她。
“防身用,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
那匕首拿牛皮或是马皮裹着柄,刀身泛着寒光。
宋晚意眼睛瞪得滚圆:“你哪来的?这,我私藏凶器,算犯法吗?”
主要是她对这个年代的法律条文还没摸清楚,别到时候真的因为正当防卫坐牢子了,那也太得不偿失了吧。
李疏鸿隐下眸中忧色:“在部队奖赏给我的,只要是危机时刻拿出来防身,就不犯法。”
“这样啊……”宋晚意握上那外柔内坚的刀柄,意外觉得顺手,“那我就收下啦!等我回来了就给你!”
整整两车救援人员,被集体送往丽水村。
宋晚意在门口怅然若失,直到车在拐角处跑没影了,才不舍地跟着王周绪上了另一辆。
没了李疏鸿在身边,她在泸市,可就真的算得上单打独斗了。
之前心里建设想要闯出一片天是一回事,等真正沦落到身处异乡,语言不通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了。
许乐川早就在车里敞开腿脚大咧咧地仰躺着休息。
王周绪拿脚碰他,却被瞪了一眼:“这么宽敞的地儿呢,王局随意坐。”
宋晚意打量那四座小车,许乐川一人就占了两个座儿,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让他们随意?!
想也没想就从车上退了下来,面色委婉道:“那还麻烦王师傅替我再派一辆车吧,我到底是嫁了人的,这样跟你们二位挤在一起,说出去非要让人传闲话不可。”
其实按照安排,宋晚意才是那个坐两个座儿的人。
王周绪和许乐川两个大男人,挤一起就挤一起了。
“车是早就安排好的,其他的都开去救援拉物资了。”
王周绪自然听得出宋晚意话里的意思。
只是许乐川这么个硬骨头,还有亲戚在京市做靠山,他一个镇上的局长,属实是不敢硬碰硬啊!
“啊,这么不巧。”宋晚意撑起下巴,好看的狐眼耸成纠结的八字,“那就让川哥先过去吧,就是要麻烦司机再跑一趟了。”
许乐川被吵得不耐,横在车过道的腿往回拢了拢。
有几分不自信道:“拖拖拉拉的干什么!万一拖到下雨了,损失谁来承担!”
宋晚意拧着衣角笑:“对啊!是谁拖延了时间,谁就负责啊!”
“那还不是……咳…..”许乐川恨恨削了眼,意识到是自己理亏,“那还不快上来!”
一场闹剧草草收场,最后是王周绪乐呵呵地跟许乐川挤在一排,宋晚意单独坐在后一排。
只是路上时不时会听见许乐川叽叽咕咕吐槽被挤得难受。
去往松坪村的路跟丽水村是两个对角线,越往下走,周边风景越原始化。
没那么多农田,更多的是小溪流和树林。
偶尔见一两栋泥巴垒砌的房子一闪而过。
宋晚意跟城里人下乡一样,见什么都充满好奇。
“松坪村的人邻里之间隔这么远呢?”
王周绪微侧着身子,顺着她的目光指出去:“原来这边不是个村子,后头要集体管理了么,我们就把这一代的归拢到一起,组成松坪村。”
“好像…..才二十来个人吧,不过地方大,可惜了。”
像这种村子建设管理的事,不该警察局管,王周绪介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