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时候,许知微去顾衡家复习。这次顾衡还是和之前一样,骑着小电驴载他进去。
冬天穿的衣服厚,但仍可感到身体的温热。许知微自然地环住顾衡的腰,一边小声抱怨:“今天好冷,我出门才发现忘记戴手套。”
顾衡笑着说:“手冷就抓我衣服里。”
正中许知微下怀。他不客气把手伸进顾衡羽绒服里捂着,能清晰感受到少年到男人之间的肌肉,温热有韧劲。
顾衡低声骂了一句:“艹。你的手也太冰了吧!”
许知微只是笑。
到了室内,有温度适宜的地暖,顾衡脱了外套,要带许知微去地下室。
“最近搞了个音影室,十人座的小型影院,你要看看吗?”顾衡问。
许知微正色:“我是来复习的。”
顾衡从善如流:“好,那我们先去复习。”
于是他们一起去书房。今天许知微背的满满一书包课本和卷子终于真正派上用场。
顾家的书房像图书馆一样,几排书架旁边,放着宽大的胡桃木书桌,可供至少六个人坐下来看书。书桌极大,即便把卷子都铺开,都不会觉得局促。
许知微没有坐在顾衡正面对,而是错开角度。
他选好位置坐下来,解释说:“我们不要说话聊天,要不然影响效率。”
他的那个位置,只要顾衡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右脸。
顾衡只是默默看他一眼,点点头。
两个人各看各的书。
许知微虽然是为了自己的“计划”,但这算是一石二鸟。因为顾衡家确实是个绝佳的自习环境——室内安静舒适,超棒的书房,各种资料齐全。还有家政阿姨贴心送上鲜榨果汁和各种点心。比学校或者市立图书馆之类的自习室,强出太多。
如果眼睛累了,就看一眼对面的人。那画面太养眼。
许知微定下心,刷刷做完一张英语卷子。他翻开答案,给自己评分。无意中一抬头,与顾衡的目光正好撞到一起——顾衡也正在看他。
“怎么了?”许知微问。
顾衡笑笑:“没什么。有道题不会,在想要不要问你。”
“哪道题?”许知微伸手去够他的题库。
顾衡指给他:“这题。”
他说着,很自然站起来走到许知微座位边:“你边做边讲给我听。”
许知微仰起头,看向顾衡的脸——这个角度看,顾衡更高大,更有压迫力,但也更英俊,让他有冲动想抓着顾衡的衣领,把他拉得更近。
“你太高了,”许知微说,“给你讲个题都费劲。”
顾衡笑了,他弯下腰,一手扶着许知微的椅背,一手按在桌上,说:“这样行了吗?”
他们正低声说话,突然听到“啪嗒”一声,是书掉在地上的声音。
许知微吓一跳,他还以为书房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顾衡脸色一变,他已经知道是谁了。
“顾歆,滚出来。”
顾歆磨磨蹭蹭从书架后面转出来:“……我就是想来找本书。”
顾衡气得要揍他:“你这毛病我还治不好了是吗?”
顾歆抱头:“我真的只是来找书的!”
顾衡踢他腿肚子一脚:“还狡辩?找书一声不吭躲着干什么?鬼鬼祟祟的,看到有人就不能打个招呼?”
顾歆连忙连声叫哥,又叫许哥。
许知微虽然不高兴这时候有第三个人打扰他们,不过他还是笑着对顾歆解释:“我和你哥只是在这里复习,正在这做题呢。”
顾歆问:“复习的话,我能和你们一起吗?我也快期末考试了。”
许知微看看顾衡。顾衡虽然生气,但还是同意了。
三个人在书房里复习了一整天。
许知微今天效率奇高,做完了一套卷子,还把这学期的错题全部梳理了一遍。上次月考失手的卷子,现在他自己看看都觉得太难看了,臊得慌。
在他的计划中,高考成功是大前提。以前他只是为了高考而高考,现在他有了更多理由,押上了更多东西,决不能输掉高考。
五点多时,许知微收拾书包,说准备回家。顾衡放下书:“留下来,吃晚饭吧。”
许知微摇头:“我得回去,和爷爷一起吃。我要不回去,他不定好好好吃饭。”
而且说不定又跑去车库捣腾他收来的废品。
顾衡不在强留,准备送他出去。
见他们收拾东西,顾歆如释重负,仿佛酷刑结束。今天许知微在疯狂做题,顾衡也算认真温书,顾歆坐下来之后,一直心不在焉,看不进书。
顾衡说“你要不愿意看书就出去”,顾歆又不肯,只能苦熬一天,到后面对书发呆,两眼无神。
顾衡送许知微出去的时候,又要去推小电驴。
许知微拦住他:“今天运动量不足,我们走着出去吧,当散步了。”
顾衡点头:“也好。”
他又看看许知微,说:“等等。”
他折回室内,不一会儿取了一套蓝灰色的围巾和手套,他给许知微围上围巾:“不是新的,别嫌弃。”
许知微问:“是你用过的?”
顾衡逗他:“要是顾歆的你不要?”
许知微用脸蹭蹭围巾:“别人的我才不要。是你的我就不嫌弃。”
顾衡看着他,笑着拨了拨他的头发:“放心吧,是我的。”
他们并肩走在散步道上。许知微问:“我觉得顾歆好像在监视我们一样。”
顾衡苦笑:“他这毛病是好不了了,大概是属狗的。”
“他是怕我们背着他在一起玩吗?”
“也有可能是我妈让他看看,我把朋友带到家里干什么,”顾衡沉思着,“反正烦得很……”
许知微又问:“沈廉来的时候,他也会这样监视吗?”
顾衡没想到许知微会提到沈廉,他沉默了。
许知微笑着用手肘撞撞他:“说嘛,反正我都已经知道你那点暗恋的事了。你也没人分享吧?和我说说看。”
顾衡这才说:“我很久没单独带沈廉来玩了。高中之后,他来我家也是和家里人一起来。不需要监视什么。”
许知微迅速在心里记录一笔,把这些信息都整合到一起。
他又小心问:“沈廉一点都不知道你的心意吗?”
顾衡说:“他不知道。我也不希望他现在知道。”
他说着又看了许知微一眼,警告他:“别做多余的事。”
“我在学校里从来不主动和沈廉搭话。”许知微冷冷地说。
顾衡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有些重,他歉意地笑笑:“总之这事情……是我自己的事。”
许知微没吭声。
他们很快换了个话题。
一直到期末考试前,许知微每个周末都去顾家复习。这一次期末考试,他们将迎来一次全省规模的模考,进行全省排位,每所高中都非常重视。
许知微这段时间复习充分,再加上发挥冷静,他考下来感觉还不错。
最终成绩出来,他的年级排名在第九,全省排前1%。这次老陈表示看到了他的努力,但还是要求他保持稳定——她知道许知微的水平,但是发挥忽上忽下也是高考大忌。
不过至少这个期末许知微是熬过来了。
顾衡在艺考和期末考试之后,也暂时轻松。
寒假到了,他们又有了偶尔出去消遣的机会。
这天顾衡带着许知微去了一家纹身店。这家店离花颜不远,开在步行街深处,一家咖啡店二楼。
许知微印象中纹身店是香港老电影里的样子,暗红色调,混乱又颓靡,让人不由联想到道上那点事。
不过这家纹身店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店面整洁,店里放着普通的流行歌曲。老板看起来是个心平气和的年轻人,身上没有太多纹身,只是手腕上纹了一只小小的蜂鸟。
顾衡坐下来欣赏图样。
“毛毛哥之前来这里纹过一个,老板手艺很好。”
许知微和他一起看:“你想纹什么?”
老板说:“我不推荐你们纹人名,人脸。尤其是你们这个年龄。”
许知微问:“为什么?”
老板笑笑:“太多人把爱人的名字刻身上,年轻人爱的时候山盟海誓。结果过个几年,分手了,那纹身还在身上,和平分手的还好,不和平分手的,气死,哈哈哈。”
许知微笑出声,他低声对顾衡说:“你敢不敢把沈廉两个字纹在身上?”
他这段时间总是拿沈廉开顾衡的玩笑。顾衡都无奈了。
顾衡说:“不至于,不至于。”
看他们两个有说有笑,老板又问:“要纹情侣纹身吗?”
顾衡与许知微对视一眼,他说:“我们不是……”
许知微抢先说:“我不纹,只是陪他来的。”
老板做准备工作的时候,许知微又轻声问顾衡:“你想不想沈廉陪你来?”
顾衡毫不犹豫说:“不想。”
许知微微笑问:“为什么?”
“他……很单纯,很纯洁,”顾衡又掩饰般开玩笑,“我也不想他看到我被针扎。”
“我就可以?”许知微问。
顾衡看着他说:“你可以。”
许知微慢慢浮现出一种甜蜜的笑容,他说:“你这么说,我倒想到一件事。沈廉真的太单纯了,他肯定一点都想不出来两个男人怎么谈恋爱,在他认知里,根本没法接受这种事吧?”
顾衡没有否认,这一直以来是他的心病。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正是因为那么纯洁无暇,所以他也无法触碰。
许知微慢慢说:“可是我不一样……你可以和我先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