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绵的剑法虽然精进了许多,但若遇到高手,仍旧不堪一击,而且皇家出席的场合,连剑都不能带进去,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魏绵让翠雀选几套便于行动的衣服,翠雀却说:“你要穿的衣裳,早就定好了,太后昨日就派人送了过来,还有王爷的,连我的都配好了。”
魏绵扶额,上京就是规矩多。
“这几日你别练剑了,先熟悉一下这些流程和礼数,免得到时候不被刺杀而死,先露馅而死。”翠雀拿出一卷纸,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字。连祭天的祝词都有。
“……可以不学么?”魏绵望着翠雀。
“我给你精简了一些。”翠雀笑着拿出另一张纸,是她自己写的,用箭头连接几个流程,写出她需要做的事,简明扼要。
魏绵一手揽住她的肩,笑得灿烂:“好翠雀,你最体贴我了!”
“谁要体贴你。”翠雀噘嘴嫌弃,“别连累我就好。”
“放心,这次我低调做人,绝不引人注目。”魏绵笑道。
“这样最好。”翠雀也笑。
魏绵并非没有基础,行礼走路之类的信手拈来,她学了一遍便丢下。
她先前进宫见过太后,没出什么问题,翠雀便也不担心。
“到时候静安宫会派女使来指点,我们只需要对极少数人行礼,其余的人都得对你行礼。”
“那就好。”魏绵说,“这些都是小事,你手里有猎场的地图么?”
翠雀惊讶:“你们不会——”没说完便闭紧了嘴。
魏绵大方告诉她:“我不打算那会儿离开,只是想看看如果有人要刺杀我,什么地方适合动手。”
“这种东西只有驻防军有,我怎么可能会有,不怕,到时候我们跟着人群,没人敢动手的。”翠雀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了。
翠雀不明所以,但与她有了默契,也没再说话。
片刻后,晏和进屋了。
魏绵眼睫闪了闪。此时还不到傍晚,他回来得未免太早了。
翠雀自觉退开,退到门外听差。
“本王有事要离开上京几日。”晏和一站定便说,“去时不能与你同行了,不过我很快会赶回来。”
魏绵微皱了一下眉头:“现在就走吗?”
晏和点头。他已经点齐了人马,天黑前就得出发。
“不怕,我一定会赶回来。”晏和说。
魏绵嗯了一声,并没有放心。
晏和无法解释什么,他突然快步走到墙边,取了魏绵用的剑和他的摧雪剑,拉起她的手腕出门去。
翠雀惊讶跟上,到了练武场,晏和放开她的手,把她的剑递给她。
“本王教你一招。”晏和说着拔出摧雪剑。
江湖上传言,晏王的摧雪剑从未出鞘,出鞘必血流成河。
现在魏绵亲眼见他的剑出鞘,剑柄和剑鞘碧绿,两端包裹镂空白璧,牵出缠枝蔓延至剑鞘,很是好看,剑身为玄色双菱纹,剑刃薄得仿佛透光,但毫无杀气。
“金鳞司的人会去,我会让得力的人保护你,可如你所说,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时刻护着你。这一招,是风雨剑第三层的招式,名曰破风,若能掌握,足可令你自保于高手片刻。”
晏和说罢持剑而立,身形稳如山石。
剑风起,他抬剑左划,以极快的速度翻转手腕变正握为倒提,于面门一横,背剑于身后,不到一息,再出剑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刺出。
魏绵注视了片刻大呼:“真是绝妙!”
“看明白了?”晏和问。
“看了个热闹。”魏绵笑,“看不出你在背后做了什么。”
晏和淡笑,朝她说:“不难。过来,本王教你。”
魏绵走上去,站在晏和背后,再看他耍了一遍,他动作太快,看了个大概。
“这一招的关键就在速度,若能灵活变动,即便对手知道你有此招,也无法预测你出剑的角度。”
魏绵有些狐疑,晏和说:“不妨试试。”
魏绵极感兴趣,她已看清晏和的手势,料想她有办法对付,便举剑进攻。
前两式只是普通的防卫动作,她轻松破解。
待他剑背身后,她亦向他身后绕去,自认破解了他这一招,不防刚站定,他的剑竟如长了眼睛一般,自后刺出,堪堪抵着她的喉咙,再进半寸便能让她丧命。
晏和出剑很快,收剑更快,外行只看他的剑在魏绵面前闪了一下,只有魏绵知道,若晏和有意,方才她已经被刺穿喉咙,命丧当场。
魏绵心有余悸。晏和看她已经知道此招厉害,时间紧迫,便不再耽搁,收了剑,上前将魏绵拢入怀中,一手扶剑,一手揽她的腰。
“跟着我。”晏和说着,带领她从头到尾学这一招。
晏和手把手教她,魏绵才发现这一招从起势就在为最后一击做准备。
晏和的胸膛宽阔可靠,他的肩背裹着她的,耳后触着他热热的鼻息,脖颈酥麻,她难以集中注意力,晏和似乎没有察觉,前两式教会后放开她。
“此处是关键。”晏和说。
魏绵收起混乱的心绪,将剑反背于身后,晏和一手裹住她持剑的手,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按压着一寸寸引导她用力。
魏绵认真体会他的指引,渐渐体会到了门道。
晏和知她一遍就能学会,不再耽搁,松开她的手,朝前半步,贴着她的后背,俯身轻轻抚着她的双臂,几乎贴着她的耳后说:“专心一些,练成自然反应才有用。”
说完极轻地收拢手臂,一瞬便放开她,像是一个极轻的拥抱。
魏绵羞窘,转身退开,方才她的分心他都看在眼里。
晏和看着她,带着温柔笑意:“等我回来。”
魏绵呆滞无法发声,只能点头。
晏和看着她,勾起笑,转身大步离开了。
翠雀在一旁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看不懂他们的动作,只看得懂他们的神态。虽然很多不同,但似曾相识。
晏王走了半晌,魏绵还立着没有动作,翠雀走过去,见她眉头轻皱着。
翠雀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止住了,她犹豫着是否要点破。
却听魏绵说:“看见了吧,晏王其实很温柔。谢芷兰真的蠢透了。”
她主动说起,翠雀便紧张问:“你没关系吗?”
“我不属于上京,迟早会离开,金戈铁马拦不住我,柔情蜜意亦留不住我。”魏绵松开眉头,目光凝实,不见丝毫动摇。
翠雀惊异。感叹世上竟有如此女子,长着与小姐一样的脸,性情却迥然不同。
翠雀开始有些担心,就算小姐回来了,恐怕也会被晏王一眼识破。
上京北郊,秋风和暖,围场外一整日车马来往不停。
太后凤驾一到,参加秋猎的人便全到齐了。城防营小将红旗一挥,小兵抬起蒺藜车,关上了入口。
秋猎持续三日,王公大臣们昨日便到了,今日是皇族驾到,众人迎驾,明日祭祀,赛马等,后日正式出猎,第三日便要返程。
晏王是太后外孙,算半个皇族,魏绵一直跟着太后,夜里也安排在太后行宫净泉宫的侧殿中,外面守卫重重,除了金吾卫,还有金鳞卫和城防营。
太后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