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晚就没位了。
万福楼的茶水钱太贵了,我还是去外面的茶摊吧。
你还不知道吧,万福楼是乔老爷家的,乔老爷说了这一周里,大厅茶位只收个最低价,只要不闹事的都可以去。
还有这等好事?最近这些老爷们都善心大发了!
什么善心大发,还不是看司夜府的面子,你以为万福楼为什么改名叫万福楼?之前可不叫这个名,还不是有福药铺的事传来后,到处店名都改了。
一群百姓赶往同一个目的地方向,左泗听到他们言语中提到司夜府时的崇敬语气就心生不好的预感,跟在他们的周边去那万福楼。
隔着万福楼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有小童的歌声,唱的还是那首能驱灵毒的珍贵童谣。
左泗眼皮跳了跳,能被修士视为珍宝的童瑶,如今在凡俗地界被一群无知凡俗子随意传唱?
身边百姓还在聊此。
哎,自从明白这童谣的意思后,再听他们唱也没那么害怕了。
哎哟,你怕什么,我初次听的时候都听哭了。一听就想到我那可怜的孩儿,当时的我是猪油蒙了心,竟然丢下他不管。还好司夜府救了他,也让我们母子团聚。
我昨日也接到孩子了,你是不知道,我那孩子打小就是个木鱼脑袋,从司夜府回来就跟脑子开了光似的突然就机灵了,还能给老子写大字。我的妈呀,这真是神仙点灵了。
要不怎么说神灵庇佑呢,没爹娘的孩子都是要去神座下当仙童的。
左泗:……
他先一步进入万福楼,此时楼内的大厅已经大满。
吵杂的大厅在看到这位气质非凡的男子到来,连声量都降低了几个度。
一名侍者赶来,这位公子可有定位?
左泗随手丢出一锭金子,没有。
侍者被他的阔绰吓到,连声道:公子请上座。
把左泗领到二楼的雅座,侍者一边问他所需,一边为他奉茶。
公子不是北原城本地人吧。
哦?
您这样气度的人,若是北原城人,小的怎么可能记不住。
这点程度的奉承对左泗连瘙痒都不够,他淡笑道:我和司夜府宓大人是同门。
咚。
侍者二话不说将刚收下的金锭放回桌上。
左泗皮笑肉不笑,这是?
侍者:早知道您来自司夜府,还是宓大人的同门,小的哪敢收您的钱。都怪小的眼拙,您这一身气派不就是司夜府才能出来的吗。
左泗端详着他的神色,瞧得出来这侍者说话是发自内心。
被这样恭维着,他却高兴不起来。
没多久说书节目开始了。
说书的是个年轻书生,他一手拿书,一手拿竹板,一敲一搭就开始念白。
左泗已经收起最初的轻视,认真听起这凡俗书生说书内容。
期间侍者把左泗出自司夜府的身份跟老板说了,换来精心对待,招牌菜一道道送上来。
侍者本想伺候他,却见清俊出尘的男子明明脸色没变,偏偏给人一种恐怖的压力。
四周空气也变得阴冷,令人呼吸不畅,气血上涌。
侍者不知道这是来自灵师的灵压辐射影响,这还是左泗没有刻意施压的情况下,否则他现在已经半条命去了。
饶是如此,侍者也害怕的几次后退,一直退到门口。
侍者有苦难言,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恼这位大人。却不知道左泗此时内心的震动一点
不比他少。
下面的凡俗庸人听的是热闹是故事,左泗听的却是一个新怪谈的诞生。
可这怎么可能!
蛛祸发生到如今不到半个月,蛛孩不过是一群被怪化的凡人,怪化他们的还是一只低阶怪谈。
一只低阶怪谈加上一群凡俗庸人在短短半个月内催生出新生怪谈?
笑话!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个《風鸣子》的作者是个高阶书修,凭一己之力催生新怪。
左泗不顾旁人的目光,伸手一招。
下方说书人手里的稿件飞进他的手里。
众人惊呼,抬头向他望来。
左泗则在稿件上先看到夜游报三个大字,再往下就是《風鸣子》的原文章以及旁边作者名。
陈浓。
署名没有任何灵能波动。
他收起稿件,转眼就在众人视线中飘然而去。
那是谁?众人议论纷纷。
侍者从窗探出头说道:来自司夜府的大人。
左泗离了万福楼,先去府衙接裴蓉蓉。
他左思右想,宓八月肯定知道这个高阶书修的存在,而且关系匪浅。
否则怎么就这么巧,北原城刚出事就有个书修来扫尾,不惜费力为这群凡俗庸人催生怪谈。
指不定这个书修就是宓八月背后的靠山,也难怪她总是手握一本书,不就是书修的老毛病了么。
再加上她可以随意出入灵凡两界的本事,请个在灵州的靠山来帮忙还不是简简单单。
左泗越想越心惊,短短半日而已,初从云墨大陆回来这边的自信再次被击碎,又一次陷入当初以为能用改良版迷魂术拿捏宓八月,却被对方几张纸打脸的尴尬境地。
——不是对方非他不可,而是他不展现价值又得死。
府衙。
裴蓉蓉意外看着明明离去时满面春风,归来却满面凝重的师傅。
左大人,您回来了。裴延热情迎接他。
左泗点头,此时心态已经和刚来时不同,他想起来此的目的,想着先把这件事办好。
裴延看见他手里拿着的报纸,这夜游报做得可还行?
左泗:你知道?
裴延谦虚道:我就在里面起个通行证的作用,上回和宓大人说好了,司夜府一切善举,府衙全力支持。
左泗:……
你都全力支持了,还能体现我什么用。
你可知这篇文章的作者?左泗不抱什么希望的问。
裴延:陈先生啊,不就在司夜府文书房任职吗。
这凡人司夜府还藏着个高阶书修!?
左泗坐不住了,他喊上裴蓉蓉,让她与自己回去。
裴蓉蓉站起来和裴延告别。
裴延虽然舍不得,还是送他们去了门口。
若非府衙有事要忙,他都想一起去。
师傅,出什么事了?路上裴蓉蓉问左泗。
左泗摇头,和为师去拜访这位陈先生。
裴蓉蓉说:蓉蓉觉得今天去拜访不好。
为什么?左泗问。
裴蓉蓉:会被拒见或者被打。她小脸认真,师傅还不能还手,还手容易死人,死人就出大事了。
左泗被逗乐,你以为你是窥天者吗,还给为师预言。
结果两人到文书房表示要拜见陈先生,被进去通报的书童出来回复,陈先生说不见。
左泗诧异,先看了眼裴蓉蓉,又对书童客气
说:那我改日再来拜访。
他回头看了眼文书房,视线里能看到的书生都是普通凡人。
然而为了不引起高阶书修的不满,左泗没有用任何窥视法术去探知里面情况。
书童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去,直到看不见了才返回文书房的内间,从最里头的角落找到陈浓。
陈先生,他走了。
陈浓:走远了?
书童:按照您的吩咐,看着他们走出去才回来和你说。
那就好,那就好。陈浓缓了口气走出来。
他可经不住对方一团火烧。
……
下午宓八月就从宅灵口中得知左泗已经开始入侵司夜府。
他先去和沈栗这个表面上的司夜府第一掌权人打了个照面,两人的谈话很和谐,各自明白对方的意思——
左泗:如今多事之秋,我只是来镇场子(以后司夜府我说了算)。
沈栗:有劳左大人,可惜我身体不适,只能做些育人教人的活,往后左大人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我安心养老绝不夺权)。
这场谈话和谐收场。
左泗出了沈栗的院子,又去了解蛛祸一案始末,便找到宅灵问他作乱灵师的去向,也亲自见到了枯老树干一样半死不活的张小柱。
我要借他一用可否?左泗问宅灵。
宅灵管家:夫人说过,如今司夜府万事由客人掌管。
这回左泗没有废话,应了一声便提着张小柱离开。
有紧迫感威胁的左泗和自以为是的左泗,不同心态的办事差别很快就体现出来。
一下午,左泗就没闲下来,带走了张小柱后又去府衙见了闻礼慷。
说起闻礼慷,也不知该说他幸运还是不幸。
幸运于蛛祸时他呆在府衙大牢侥幸逃过一劫,不幸的是活下来的闻老爷之后从衙役口中得知闻家灭门,这对闻老爷来说比要了他的命还令他难受。
一蹶不振的闻老爷见到左泗,恍惚间还没认出来这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被他忽悠去对付宓飞雪的灵师大人。
当晚左泗就和府尹合计了一套群众审判的活动,审判的主角就是闻礼慷,日子定在明日午时。
趁着晚上还有些时间,左泗想起早上拿到的任务单上那个将闻家收为己用的一条,便亲自去了一趟闻家宅院。
坐镇北原城多年的豪户,短短时间门厅杂草横生。
左泗看也不看这豪户曾经辉煌一眼,直奔闻家库房去。
虽说灵师不在乎凡俗金银,可左泗可不是那种灵师大族出生,不知凡俗柴米贵的天之骄子,他很清楚既然要在凡俗大陆发展,这该花钱的地方就多了,不取白不取。
结果到了库房发现里面一眼望到底,雁过拔毛也不过如此。
……
普通人干不出这事。
左泗想到下午打听到司夜府的变化,尤其是有关文书房的拨款,心里就有底了。
呵呵。真不愧是小神女,钱先全搬走了,留个空壳让他来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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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明码交易,童叟无欺,说好一切就是一切,一个子都不少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