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霖见事情都十分顺利, 他眼底划过一抹满意,从袖中取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递给她, 他温声道:“沈姑娘,半个时辰后你会觉得浑身灼热, 不用担心,那是正常反应, 你只需要在那时将血喂给太子殿下喝就好。”
沈沅嘉接过匕首, 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刘彦霖看了一眼床上的陆筵, 他的手指紧紧勾着沈沅嘉, 如今沈沅嘉就是半弯着身子,站在床边。
这是个很累的姿势, 刘彦霖看小姑娘耐心十足, 毫无抱怨地站在那里,笑了笑, “药效发挥还要半个时辰呢,你去休息一下,刚刚心里一直紧绷着,也没有好好松口气,你如今趁这会儿,喘口气。”
沈沅嘉弯唇, 笑起来, “不用了,我在这里守着吧,生病的人最希望身边有人照顾,不然太孤单了。”
刘彦霖看了一眼她, 心中摇了摇头,年少的情意,总是这样热忱。
他也没有勉强沈沅嘉,从一旁搬了个小杌子放在她身后,和蔼地说道:“那你也坐一会儿,那样蹲着太累了,你身子本就柔弱,还要取好几次血,累倒了可不行。”
沈沅嘉谢过他,坐在了床边。
刘彦霖便往外走去,还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一室静谧,不知何时,屋外的雨已经停了下来,空气中清冷的气息。
沈沅嘉目光游移,不知怎的,慢慢地便停在了陆筵的脸上。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安静脆弱的陆筵,他眉眼凌厉,如今合着眼,没了慎人的目光,让他都柔和了些许。
闭着眼睛的陆筵没了威慑力,沈沅嘉胆子也大了许多。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了转,随即伸出食指,戳了戳陆筵的脸。
一戳一个小窝窝,强烈的反差让沈沅嘉渐渐有些上瘾。
叫他平常凶巴巴地吓人如今还不是栽到她手里了
她摆弄了几下,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个时辰。
她也渐渐体会到了刘彦霖口中的灼热,就好似在火上烤,她本来手脚冰凉,如今倒是暖和得不像话。
她从袖中取了匕首,刚把刀鞘拔下,她就被寒光凛凛的刀锋
吓得咽了咽口水。
她怕疼。
针扎了一下都会难受好久,更遑论如今要割个大口子放血了。
她紧张不已,识图找些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可这屋子里就她和陆筵,她撇了撇嘴,咬牙在手指上割了个口子。
沈沅嘉疼得泪眼婆娑,她倾着身子,将流血的手指凑到陆筵唇边。
殷红的血珠蓦地滴在他苍白的唇上,添了血色,更显妖冶靡丽。
沈沅嘉见血从陆筵的唇边滑了出去,根本没有入口,她脸上露出心疼的神情,太浪费了。
她看了一眼陆筵,他闭着眼,无知无觉。她咬唇,将柔嫩的手指塞进陆筵的口中,陆筵这才开始无意识地吞咽。
伤口渐渐止了血,她忍痛挤了挤伤口,却不小心碰到了他湿软的舌尖。沈沅嘉眼睫颤了颤,忍着羞涩,硬是等放够了足够的量才取出了手指。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手指沾着晶莹的液体,离开他的唇时,拉出了一根细细的银丝。
沈沅嘉瞬间爆红了脸颊,她像是炸毛的猫,蓦地站起身,想要往外跑去,却在转身的时候,被陆筵的手指紧紧勾住。
她微微折身,发现陆筵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唇边还有些水迹。
她踌躇了一下,从怀中掏出帕子,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这才呼了口气。
只要她不说,就无人知晓。
她坐在杌子上,冷静了半晌,用左手手背碰了碰脸颊,不烫了。
她忽然掩唇打了个哈欠,眼底也沁出了泪花。
有些困了。
她看了一旁的沙漏,发现才过去一刻钟,她望着宽大的床榻,小声说道:“我睡一会儿可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沈沅嘉满意陆筵的“识时务”,小心翼翼地将脑袋放到锦被上,舒服地蹭了蹭,不一会儿,呼吸便清浅下来。
陆筵睁开眼,入目是精致的床幔,他喉间腥甜,于是动了动喉咙,企图压下那股难受的味道。
他半眯着眼,看屋内这样暗,想必是晚上。他感觉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筋骨也格外疏散。
他挣扎了一下,想要起床喝水,刚想要动作,就发现自己手臂上趴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红色的斗
篷,乌黑的青丝,白皙的脸庞,是一个彩色鲜亮的美人儿。
他微愣,嘴角轻轻扯了扯,眼尾的泪痣越发迤逦。
他半耷着眼帘,凝视着沈沅嘉的脸,眼底如墨色翻涌。眼角余光,他看到自己与沈沅嘉搭在一起的手,他动了动指尖,瞬间,血气一热,已经麻了。
他嘴角勾了勾,却见沈沅嘉指尖红肿,有一条醒目的伤口,又恍惚记起来自己方才半梦半醒之间,冰凉柔软的指尖和喉间的血腥气。
他眼皮动了动,安静地望着她。
半晌,他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双手穿过沈沅嘉的双膝,将趴在床沿边的人放到床上。
沈沅嘉一碰到柔软的床铺,嘴角弯了弯,心满意足地动了动脑袋,换了更舒适的姿势,便沉沉睡去。
陆筵直着身,俯首看着床上的人儿,脸上的神情如同遮盖了一层浓雾,瞧不真切。
沈沅嘉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到了床上,还紧紧缩在陆筵的怀中。
她捂着唇,压下惊呼,懊恼的拍了拍脑袋。
定是自己晚上睡着了,觉得冷,这才无意识地寻找温暖的床榻。
她看了一眼昏迷的陆筵,许是昨日喂了解药,今日他的气色看上去好多了。旋即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尽量缩着身子,避免碰到陆筵,脚尖刚沾到绣鞋,就迫不及待地下了床。
走了几步,她复又折身,温柔地将他的被子盖好,确认无大碍后,这才脚步匆匆地离开。
门“吱呀——”一声合上,身后昏迷的陆筵眼帘微动,睁开了眼。
陆筵侧头,看了一眼床上她落下的斗篷,无声的笑了笑。
沈沅嘉踩着薄雾偷偷溜回了荣阳侯府,她避开丫鬟,闪身进入内室。
陆七一早就候在屋子里了,昨夜陆七留在荣阳侯府,替她遮掩,以免被人发现沈沅嘉深夜离府。
陆七神色焦急地上前:“姑娘,殿下如何了”
沈沅嘉朝她安抚地笑道:“无大碍了,刘先生昨夜找到了解药的配方,所以姐姐不用太担心,太子殿下一定会平安的。”
陆七松了口气,不住地朝沈沅嘉磕头,沈沅嘉连忙扶起她,笑意温软:“姐姐想必也一夜
没睡,今日就好好休息吧,院子不用你守着了,我这里没人来的,你放心好了。”
陆七心下感动,也没再勉强,便退了出去,回自己屋内休息。
唠叨的陆七一走,沈沅嘉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缓口气了。
只不过她刚惬意没多久,就听到前院的荣阳侯派了人前来通秉,说是邓氏久违地养好了病,晨昏定省也断了好一段日子了,便想着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顿饭,好好增进一下感情。
沈沅嘉拧眉,沈敬仁怎么回事?他一直不甚关心家中子女侍妾的相处情形,常常只关心府里的利益。如今说让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真的是诡异至极。
沈沅嘉刚走至前院的院门口,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爽朗的谈笑声。
其中一个声音是沈敬仁,另一个也有些熟悉,她拧眉想了想,这才想起来六皇子。
沈沅嘉眉心跳了跳,想着要不随意找个借口走人
哪料她念头刚起,身后就传来了沈清璇的声音。
“二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声音满含警惕与愤怒,沈沅嘉难得愣了愣,沈清璇这个反应,难道她……心悦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