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三人

第二天,沈千草一早起来就看见爷爷站在二楼的栏杆上一脸凝重的望着那磅礴的大雨。

“爷爷,怎么了?”沈千草问道。

“丫头,下雨了。”沈爷爷幽幽的说,声音在雨声中听起来格外的飘渺。

“我知道啊,每年过年都下雨,不是么?”沈千草奇怪的答道。

“是,每年都下雨,但下的都是细雨,从没下过这么大的雨。”沈爷爷说道,尔后,又说:“丫头,我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爷爷,怎么了?”被沈爷爷这么一说,沈千草也不由紧张起来,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问过我爹,为什么没到过年就要下雨,我爹告诉我下雨时因为上天庇护山城,用雨水冲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好让山城的人们第二年过上平和的日子。他还告诉我,雨下的越大就表示要冲洗的东西越多。自我记事起,山城就没下过大雨,如今……”望着那磅礴的大雨,沈爷爷没有再说下去。

“爷爷,没事的。既然上天庇护山城,那么就算山城遭受多大的磨难,都会云开月明的。”沈千草安慰着说道。

“丫头,趁现在还没什么事,你叫你爸爸来把你接出去吧。”沈爷爷说道。

“那你呢?”

“我在这里出生,那我也要在这里终了,落叶归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守着它,助它走出困境。”沈爷爷呢喃着说。

“爷爷,你在哪我就在哪,我留下来帮你。再说,我会道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的。”

“丫头,现在风雨已经来了,现在赶快抽身还来的及。爷爷活的够久了,而你的路还长。听话,赶快打电话给你爸爸。”

“爷爷,你这是什么话,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你。”沈千草坚定的说,一双乌黑的眼睛坚定的看着沈爷爷。

看到沈千草那负起的样子,沈爷爷不由叹了口气。这丫头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她对自己的感情岂是一般的深,若自己赶她出去,而自己又发生什么事的话,这丫头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自己的。罢了,就让她留在这里帮自己吧,以她的灵力,确实是一个好帮手。只是祈求上天,看在他上半辈子做过不少好事的份上,保佑他的丫头平安无事吧。

“行,让你留下来。但记住,凡事不能贸然行事,得听爷爷安排。”沈爷爷说道。

沈千草点了点头,正准备扶着爷爷下楼去准备,却听到一声凄惨的哭声自村东头的某座房子传来,爷孙俩吓了一跳,难道又有人死了?

沈爷爷正想叫千草去看一下,可又想到她昨天回来时一脸的不开心,他知道一定是又有人嚼千草的舌根,便不在说话。

看着爷爷那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沈千草知道爷爷一定是想叫自己去看看,但又顾忌到自己的感受不敢说,便开口说道:“爷爷,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丫头,小心点。”沈爷爷眼噙泪花的说道。果然是他的丫头,连他想什么都知道。多么好的丫头啊,上天怎么忍心让她承受那么多的不公呢?

看到爷爷那副模样,沈千草知道爷爷又在那里替自己感叹上天了。便说道:“都年二十四了,明天就进年关了,我可还想过年呢。我去看看有什么事,叫他们立刻解决,别影响了咱爷俩过年的气氛。”说罢,便下楼去了,打了把伞便走出门去。

沿着那茂密的雨,沈千草艰难的循着哭声找去。找到后,沈千草站在路边呆呆的望着那屋子,虽然已经改变了很多,但沈千草依稀记得那是阿祥的家。小时候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那天也下着特别大的雨,而她也就站在这个位置,哭泣的看着那座屋子。因为她听到阿祥死后,特别伤心,想来再见他一眼。可是不管她怎么哀求,那里面的人就是不让她就去,于是她就站在路边,期望在阿祥出殡的时候,能看他一眼,他可是她唯一的朋友咯。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有看到,因为阿祥他妈妈发疯般的冲了出来,要不是阿祥他爸爸拦着,她肯定会把她撕得粉碎。那些恶毒的漫骂有犹在耳,沈千草痛苦的闭上眼睛,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伤心的陈年旧事,虽然是换了另一种形式,但毕竟现在阿祥还在她身边。

抹掉脸颊上的泪,沈千草真准备走上前去问,却见一个两鬓白发的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顶斗笠,看到沈千草后,不由一愣,尔后便嘻嘻笑道:“小妹妹,你是谁?”

沈千草奇怪的看着那妇人,不由暗衬道,这是谁?怎么里面在哭她却在笑?这是阿祥的奶奶么,但记忆中她可从未见过阿祥的爷爷奶奶。于是便问道:“你好,请问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是要去哪?”

“嘻嘻……我老公说我公公要去照顾我家阿祥了,我去拔点阿祥爱吃的菜让她捎过去。”那妇人痴笑着说道。

沈千草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两鬓白发,有点疯疯癫癫的妇人。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年号称全村第一美人的阿祥的妈妈,那本来止住的泪此刻又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小妹妹,你哭什么?这是该高兴的事,这些年来,我一直找不到我家阿祥,现在我老公说我公公要去照顾阿祥了,多好啊,阿祥再也不是独自一人了。”那妇人喃喃的说。

突然,里面传来一声暴喝:“秀兰,别闹了,快进来。”

那妇人缩了缩肩膀,把食指放在唇边,对着沈千草说:“嘘!小妹妹,别告诉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我老公生气了,我要进去了。”说罢,便转身往里面走去。

看着那妇人进去的背影,沈千草任由眼泪直流,呆愣愣的转身,往家里走去。风夹杂着豆大的雨点,疯狂地打在沈千草身上,可她确仿佛没觉得疼似得,依旧呆愣愣向家中走去,因为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阿祥的妈妈疯了,她怎么对得起阿祥。失魂落魄的沈千草只顾着伤心,却没有发现带着手上的手镯在疯狂的闪着蓝光,闪了一阵后,手镯上的蓝光便暗了下去。

看着浑身便雨水淋湿,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失魂落魄的沈千草,沈爷爷不禁担心的问:“丫头,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爷爷,阿祥的妈妈疯了,对吗?”沈千草伤心的问道。

沈爷爷叹了口气,唉!看来还是知道了。这些年来,他一直瞒着千草就是不想让她有任何心理负担,没想到……罢了,既然知道了就该去面对,于是便说:“是,自阿祥死后,她就疯了。但丫头,你要记住,这不是你的错,包括阿祥的死,都不是你的错,你明白吗?跟你师傅学习了那么多年,你应该知道一个人的命数上苍早就订好了,不是你想改就能改的。”

“可是……”

“没有可是,丫头,现在不是杞人忧天的时候。刚才那哭声是怎么回事?”沈爷爷严厉的说道,他知道这丫头,如果不逼她,她就会一直陷入那记忆无法自拔。

“阿祥她妈妈说是她公公死了。”沈千草答道。

“什么,盐伯死了?”沈爷爷吃惊道。

“盐伯?”听到沈爷爷的话,沈千草吃了一惊。

“盐伯是阿祥的爷爷。”沈爷爷答道,“自阿祥他妈疯了后,盐伯便回来帮阿祥他爸爸了。”

“天,怎么会这样。那……”

“丫头,快去换套干净的衣服,扶我去那里,我跟盐伯多年的兄弟,我要见他最后一面。”沈爷爷沉痛的说。

沈千草点点头,片蹬蹬的上楼去。待她换好衣服,正准备下去的时候,放在床上的手机却响了,沈千草一看,是寺庙那边的号码,看来是师傅找到资料了。便慌忙接了起来,道:“师傅,查到什么了?”

“千草,事情严重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跟你爷爷先别轻举妄动,我把这边的事情安顿好后,就立刻去你们那,”黄远师傅凝重的说。

“很严重么?”

“恩,千草,记住师傅的话,先别轻举妄动。问题不在河那边,而是你们村后面的牙子山上。”黄远师傅凝重的说。

“牙子山怎么了?”沈千草追问道,可手机确“嘟”的一声自动关机了,妈的,关键时刻没电。算了,回来再打电话问师傅了。把手机插上去充电后,沈千草便走下楼去。

爷孙俩冒着大雨走到盐伯家,此时盐伯家已经聚集了一些人了,似乎在讨论真什么,看到爷孙俩到来,便静了下来。看着大家的反应,沈千草便说:“爷爷,我在外面等你吧。”

“不用,这是与你何干,你有何过错。”沈爷爷正色的说道,声音不大不小,但却像一个惊雷一样,炸在一群人头上,只见有些人羞愧的低下了头。

“老文伯,你来了。”其中一个一脸悲戚的男子站起来说,沈千草一看正是那天在丘二婆房间时在盐伯身边的那男子,莫非他就是阿祥的爸爸?挂不得自己觉得似曾相识。

“恩!”沈爷爷点了点头,尔后又说道:“大侄子,你要节哀。”

“唉!都是命啊!或许死对我爹来说,倒是种解脱。”那人悲戚的说道,尔后又递了封信给沈爷爷说:“老文伯,这是我爸留给你孙女的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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