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内。
处理好口鼻的甘勇,一脸阴沉。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劲儿和他赔不是的刘墉。
整个堂内,除了他们两个捕头以外,就剩陈彻一人站在刘墉身后。
这是刘墉要求的。
“刘捕头,你是铁了心要保这小子?”
甘勇对刘墉的赔罪无感,一双眼睛始终死死盯着陈彻。
丢脸都是小事。
但冒犯上官,真要按王国律法来深究,轻则消除民籍,发配止戈之峰。
重则,立即处死。
封建时代,上官即是天。
刘墉除了赔罪,将打伤甘勇口鼻的责任全部往自己身上揽以外,还不停的说好话。
只差没把自己的媳妇都送人了。
同级官差发生矛盾,或者误伤。
是允许私下和解的。
但如果其中一方坚持,那就需要向上级汇报,最终由上级评判。
只是这样一来。
从侧面上,也是在上级面前承认矛盾双方的无能。
甘勇自然是不愿意的。
“刘捕头,咱们两个不用兜圈子了。
我只最后问一句!
这小子,你刘墉…还有詹诚,是铁了心要保?”
好话说尽,到了这个份上,刘墉也只能表明最终的态度了。
他的脸色一正,盯着甘勇缓缓开口道:“自然!”
甘勇点点头,忽然笑了一声。
“呵呵,好,今日的事,甘某记下了!”
话罢,甘勇拂袖而去。
此时这里只剩下陈彻和刘墉两人。
“唉…”
刘墉看着自己的同僚离去,长长叹了口气。
他倒不是怕了甘勇,也不是后悔出面保住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陈彻。
而是他深知甘勇此人的脾性。
知道这事儿还远远没有结束。
“…给刘捕头添麻烦了。”
陈彻适时的出声,向刘墉表达感谢和歉意。
刘墉摆了摆手。
那张粗犷,算不上丑,却很是硬朗的面孔洒笑道:
“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他是天生的大嗓门。
即使已经很努力的压低了声音。
但还是在这空旷的堂内震的人耳朵嗡嗡直响。
“不过,今天这事儿,那甘勇不会就此罢休…”
刘墉收敛了笑意,朝着陈彻严肃道:
“我和詹诚能保的了你一时,但往后,你切记离那甘勇远一点,千万不要被他揪住把柄!”
陈彻认真的点点头。
然后想起来什么,问道:“刘捕头不是去调查牛施粥的失踪案了么?
怎么会突然返回县衙?”
“还能为啥?还不是你哥哥詹诚料到你很可能会为了那牛施粥而冲撞了甘勇?”
原来。
在刘墉从郭典史那儿接过牛施粥的失踪案以后。
他先带着麾下赶往了牛检的住所。
在一番盘查后,发现这起失踪案,与过去詹诚接手的案子,几乎一模一样。
失踪的人都是莫名其妙消失。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因此。
刘墉才命麾下继续向周边邻里调查取证,而他自己则赶往地牢,与詹诚相商。
当詹诚了解到失踪的人是牛检后,便心生不妙。
因为他曾多次听陈彻提起过对方。
也知道陈彻对那牛检很是看重。
所以即刻就想出狱,去寻陈彻。
他当时的行为吓了刘墉一跳。
詹诚既然选择自缚地牢,那在获得县尉大人的应允之前,擅自出狱,可是和越狱同罪论处!
这颇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好在刘墉及时制止冲动的詹诚。
同时也得到詹诚的拜托,连忙出了地牢,寻找陈彻。
所幸。
他来的还算及时。
否则,陈彻那一拳要真打上去,造成既定事实,那就万事皆休了。
说到这里。
刘墉语重心长的对陈彻道:“兄弟,往后可千万别再如此冲动了…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不然行错一步,可能这辈子就全毁了。”
这番道理。
陈彻没少在老院长那儿听过。
至于他是否真的听进去了…
很明显。
没有。
如果让他再来一次。
并且明知最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也不会收手。
但刘墉毕竟是好意。
“我醒的!谢刘捕头教诲!”
陈彻朝着刘墉,弯腰抱拳行了一礼。
刘墉长出一口气,坦然受了陈彻这一礼,同时道:
“你也干脆像称呼詹诚一样,唤我一声刘哥吧,如果你愿意的话。”
“刘哥!”
“哈哈哈,好兄弟!”
震耳欲聋的大笑,极为畅快。
陈彻也笑。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詹诚的影响。
他现在特喜欢和性子洒脱,又豪迈的人相处。
因此。
对于昨天的那几个兄弟会的混子,他也会莫名的生出一分亲近之意。
这是他在另一个世界,从未体会过的奇妙感觉。
午时。
陈彻与刘墉一同在春风楼用餐。
二人吃了个酣畅淋漓。
要不是还未下值,刘墉少不得会拉着陈彻再点上几坛好酒,痛饮一番。
饭后。
县衙。
刘墉麾下的捕快,将一份卷宗呈上。
“牛检是在今日寅时,被起夜的妻子王氏发现失踪,并在卯时向县衙报案…”
“现场无任何可疑痕迹,衣物鞋袜,财物家什不曾丢失,宛若人间蒸发…”
“据邻里口述,牛检在六日前,便告病在家休养,粥铺也是在六日前歇业至今…”
陈彻在一旁看着卷宗。
这是得到刘墉允许的。
在看到这一条时,陈彻才知道,牛大哥竟然已经休养了好几天。
“…这六日以来,牛检分别只在寅时和戌时出门活动,具体去向不定,但未曾出过城门…”
寅时,一般都是牛检出城采买的时间。
想来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很合理。
戌时…则通常是粥铺打烊的时间段。
在这个时间里出门遛弯消食什么的,也说得过去。
“…牛检的病,其实是左手被烫伤,据其妻王氏口述,烫伤程度较为严重,因此才需要休养…”
“…外,牛检此人一心为善,不曾与人结怨…”
卷宗淋淋洒洒,事无巨细,几乎将调查到的所有直接或间接的信息记录在册。
可谓是一字不漏。
但偏偏就是这种详尽的信息,让人察觉不到丝毫异样。
“妖人…”
刘墉和詹诚一样,将可疑的对象指向了妖物。
只是陈彻,再又从头到尾复看了一遍卷宗之后,眉头高高蹙起。
“刘哥…”
“嗯?”
“有没有牛施粥用药的信息?”
陈彻看了两遍卷宗,其实他和刘墉及詹诚一样,毫无头绪。
但他却记得自己曾找一钊医馆开了几副外敷和内服的,专治烫伤的好药给了牛检。
他想知道牛检在用过药之后,烫伤的左臂有没有好转,好转程度又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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