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命。”
他连剑都没能拔出鞘，颤抖的手，失去了拔剑力量。
剑意的反噬，让他道心受挫。
沈渐看了眼天，云海似有扰动。
于是他收回神识，故意将神通水镜实质显化，只一瞬，镜光微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道逸已离他数里之遥，呆呆站在那里，许久缓不过神。
“晚辈普慧，见过前辈。”
“弟子普静，拜见仙长。”
两名素矅天宫弟子无比恭敬，强者为尊，这个道理放到哪个天地，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沈渐大马金刀坐在车上，摆了摆手，“不用多礼，小道云游四方，闲散惯了，受不得礼仪拘束。”
普慧就是那个说话比较的客气的家伙，而最先出手那位，此时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身上血管倒不再爆了，也不再流血，不过真元流泻太多，四肢无力，哪还站得起来。
道逸也走了回来，说是走，其实也就是一小步的事。
“晚辈林昔，号道逸，素矅真仙座下亲传，请前辈责罚。”
沈渐道：“我要走了，转告尊师，小道过路之人，无须真仙忧心，道侣正是修行关键期，不想受人打扰。”
林昔道：“前辈是去灵宝治乘坐天船？”
沈渐道：“嗯——啊！”
观象留下的记忆似乎没有天船细节，他也不好当面详问，这种东西既然边垣下都有，肯定属于极其常见之物。
他也从铁锁嘴里听过这词，当时也没好意思详细了解。
林昔诚恳道：“晚辈此次下垣，随行载云舟，不如送前辈一程，聊做先前冲撞赔罪。”
“也好。”
沈渐也想乘机见识下此间不同的法器。
铁锁哭丧着脸道：“诸位仙家，我这……”
林昔在看沈渐脸色。
“他们也不容易。”
林昔点了点头，普慧马上挥手，“赶紧走。”
铁锁欢天喜地驾车掉头走了。
载云舟不算大，满打满算只能乘坐下十余人，也属于天船中最低级的一种，用于中下垣间通航，航程不大，同一星垣的其他仙垣也无法抵达。
船上有间可供休息的卧房，沈渐将陆璇玑放在房中，随手起了一重禁制。
他用神识加肉眼观察着船上的每个细节。
蓬莱仙岛和魔天大陆也相应有这方面的飞行法器，然而当年下界的仙兵神将显然擅长制造者寥寥，像驭龙张氏，炼器曹家实际上也是当时入侵仙兵中负责驭兽、维护仙家兵器的普通头领，屠维先祖也是如此，层级不高，因此更多的炼物之术都是后来得到天门碎片后逐步参悟所得，顶天也就造些一人至三四人乘坐的小型飞辇。
这艘飞舟规模并不大，核心也就两个大件，一个是遍布飞舟的阵法符纹，阵法以风系主，辅以水火，以达到御风乘云的效果，其次便是以灵髓为燃料的髓晶炉作阵眼，为整个阵法提供动力。
其余如转向航向等，无非就是定位符、指引符一类比较常见且大同小异的东西。
观象记忆里没有这些也不奇怪，如果他当时真属于高位神灵，跨垣过境只在一念之间，无须借助这些身外物来达到目的。
“前辈，可需用点吃食？”
沈渐道：“也好。”
林昔拿出来的吃食真不算少，都是仙家物，黄澄澄的美酒琼浆，仙药炮制出的灵芝，三四种酱制灵兽肉脯，数类仙家瓜果，有的补气，有的补血，有的提振精力，各自效用不同，仙酿更是入口绵柔，一股提神醒脑的灵气直冲胸腹，再化作点点冰凉灵元流散四肢百骸，舒畅到了极点。
“此乃仙宫月桂酿，久闻太阳星垣金乌酒入口如烈日焚身，可惜当年游历，并未走出这么远，未曾品尝过滋味。”
沈渐道：“将来有机会过来，我请你喝。”
“那就先谢过前辈。”林昔一脸讨好。
沈渐道：“天地异象又是怎么回事？”
林昔道：“不瞒前辈，无论仙宫望气师还是师尊本人，都无法确定异象因何生，因何起，遣我等来垣下，也是想实地勘验一番。”
他双手捧起一杯酒，“怪晚辈不懂礼数，只顾说话，却还没敬上前辈一杯酒。”
沈渐不好拒绝，仰脖子喝下，瞥了眼旁边直吞口水的其余诸人，他对那个普慧印象还是不错的，于是招了招手，“一起坐下吃点。”
普慧还有些犹豫，林昔马上说道：“前辈相邀，还不赶紧过来。”
等他坐下，林昔取出一只酒杯，给他倒满，“多敬前辈几盅，别失了我素曜仙宫礼数。”
看沈渐喝酒间隙，他又说道：“来垣下前，听闻星垣多处同样现此异象，连垣上太阴上仙也为之惊动。”
沈渐道：“喔！”
他当然知道异象是什么，所以问道：“都有哪些地方？”
林昔道：“结璘仙宫云霞大法治，月府宫洞庭水治，妙果宫琅嬛洞治，这只是晚辈来垣下前得知的消息，后面是否有其他宫治消息，就不得为知了。”
看来穿越天门之后，大家基本上落在了太阴星垣，虽无法保证他们全部在这三个垣治，但在这种完全陌生的地方，能找到一个算一个，在他的旁敲侧击下，大致对三处太阴中垣方位有所了解。
而且灵宝治能乘坐的天船，仅仅属于同一星垣内的跨垣天船，想要走出太阴，需得到垣中仙宫所在的星空大渡口方能乘坐星垣渡船，否则就是宫主一类的真君，也无法自由穿梭于星垣之间。
好在沈渐聊天的本事相当不赖，看似什么都聊，实际上说话的大部分是林昔和普慧二人，尤其几杯酒下肚，两人的话越发多，有时候，只需要他稍稍引一下话题，两人便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