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一会儿被人看到。”秦云小声喊道,试着推开陆占明,却反而被抱得更紧了。
“不如,我们再生养个孩子吧?”过了好一会儿,陆占明在秦云耳边轻声问道,并趁机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情急之下,秦云用力挣脱了陆占明的怀抱。带着娇羞的笑容,用拳头在他的胸口使劲儿锤了一下。蹭了蹭自己被亲过的脸,转身继续去擦桌子上客人吃饭时洒落的残渣。
“我是说真的!你不是也常说,要是有个儿子将来长大了也好能帮帮我们。”见状,不死心的陆占明再次认真的说道。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不为别的,只想双儿将来不像你我一样孤单。”秦云再次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看着陆占明说道。
“只是……”秦云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陆占明追问道。
“只是再生个孩子,说的容易。我们若是像对门方家那样的有钱有势,多生养几个孩子倒也无妨。可看看现在的情况,这几年店里生意虽然不错,收入却很有限。双儿又一直体弱多病,单单是把双儿照顾好,你我已有些力不从心了,哪还有多余的钱财和精力。”秦云有些无奈的说道。
“好啦,我们现在不是已经有双儿。再说我们这几年虽然辛苦些,但你也从未让我和双儿受过什么委屈,我很满意了。”看着听完自己所言变得默不作声的陆占明,秦云温柔的安慰道。
“快去干活吧,一会天黑了。等以后条件好一些了,只要你身体还行,咱们生一屋孩子。”秦云推了一下还在自责陆占明玩笑道。
刚刚还心情不好的陆占明,一下子被秦云的话逗得笑了起来。双手搓了几下脸,动身准备去将自己搬进店里的桌凳码放整齐。刚回到店门口,恰巧看到自己之前所说的两个怪人走到了店前的街上。
陆占明对着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他们像是一对父女。一袭黑衣,右手拄着一根弯弯曲曲拐杖的中年男人大概有四五十岁。身旁跟着的青衣少女,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两个人走到豆花莊门前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对面月下阁客栈的牌匾。
其实陆占明最初称他们为怪人,只是因为远远看去,两人身上衣服的颜色过于显眼。当时更多的只是为了引起妻子秦云的注意。但此时二人近在眼前,陆占明仔细观察后,竟真的发现他们有些与众不同。
北境的冬天寒冷异常,即便是白天也常有牛羊等家畜冻死的事情发生。但此刻门外的二人竟都只穿了单薄的衣衫,并且似乎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
再就是,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明明看上去腿脚不便,但走起路来步伐却显得格外轻盈。且他手中拄着的那根拐杖,每次落到地上的时候都显得格外小心,像是生怕把地面压坏了一样。
“你怎么还在那里发呆?天气越来越冷了,再不早些把豆子泡上,我看明天拿什么卖给客人。”陆占明正想的出神,身后传来了秦云带着埋怨的催促声。
秦云的话惊醒了陆占明,回过神来不再去想街上的二人。手脚麻利的关好店门,码放好桌凳后,快步的向店后的库房走去。
“二位客官里边请。”月下阁客栈里,传来了跑堂伙计故意抬高了调门的迎客声。
“还有房间吗?”月下阁柜前,青衣少女嗓音清脆的问道。
“只还剩二楼一间临街的单间,只是您二位……”管柜的伙计看着青衣少女和她身后的中年男人,不确定的回道。
“那我们就要这一间。”青衣少女说完,看了看身后的中年男人。待中年男人点头示意后,继续说道:“我们就要这一间,正好我爹腿脚不好,也方便照顾他。”付过店钱,青衣少女欢快的跟着伙计跑上了二楼,全然不管身后腿脚不便的中年男人。
天很快黑了。
午夜时分,月下阁客栈二楼临街的一间房间里,忽然传出一阵短促的异响。紧接着一只黑鸟慌乱的冲破纸窗从房间飞出,还未越过中心街道,便被紧随其后的一道青光击中,笔直的摔落到地面,不再动弹。
那道青光击中黑鸟后并没有飞远,而是在距离黑鸟摔落的位置不远处缓缓的落了下来。到了地面那道青光逐渐化作一个人形,正是昨日傍晚住进月下阁客栈的青衣少女。
借着月光,青衣少女原地观察了片刻后,开始缓缓的走向黑鸟。只还剩几步远时,突然
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黑鸟猛的站起身,随即双脚用力向后一跃跳出好远。
腾在半空中的黑鸟冲着青衣少女奋力的扇动了几下翅膀,瞬间,在月光下青衣少女看到无数闪着冷光的黑羽朝着自己飞来。
青衣少女心中一惊,自知躲闪不及,本能的侧身用右手扬起衣袖护住身体。
眼看黑羽就要刺中青衣少女,一个人影闪到了她的身前,手一挥,一层金色的屏障将人影自身和青衣少女罩了起来。黑羽撞到金色屏障之上,瞬间被灼成了缕缕黑烟。待黑羽烧尽,人影收了金色屏障。想要再出手,那黑鸟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师傅,您又救了我一命。”青衣少女对身旁的中年男人说道。
“谁让你总是如此大意。”中年男人责怪道,转而又问青衣少女,“看清了吗?是羽族?”
“嗯”青衣少女肯定的点了点头。
“如此看来,老妖皇刚刚离世,已经有人蠢蠢欲动了。”中年男人自言道。
“师傅是说……”青衣少女刚要发问,被中年男人指了指她身后的斜上方,示意她安静下来。青衣少女顺着中年男人手指的方向回头看去,发现豆花莊的二楼已经亮起了灯光。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中年男人说着,冲着月下阁客栈二楼的窗户一伸手,一根弯弯曲曲的拐杖迅速飞来,被他牢牢的抓在了手里。
中心街上,青衣少女紧跟在健步如飞的中年男人身后,两人双双消失在了夜色中。
豆花莊里,感觉才睡着便被妻子叫醒的陆占明,睁着眼又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在妻子再次的催促声中,伸着懒腰,缓缓的坐起身来。
极不情愿的穿好衣服下床后,陆占明轻步走到窗边的火炉旁。弯下身抱起泡满豆子的陶缸,闷声向着房门外走去。
许是昨日干活时心急,不小心多倒了一些豆子进去的关系,陆占明感到怀中的陶缸格外沉重。走出房门才下了三阶楼梯,手一滑,“咚”的一声闷响,陶缸重重的砸在了楼梯上。慌乱之中陆占明用双手紧紧把住了陶缸的边沿,才没让缸内的豆子翻洒出来。
“没伤到你吧?”听到声响,来到房门外的秦云关心道。
“没有。”陆占明扶着陶缸喘着粗气,边调理气息边简短的答道。
“那你小心些,双儿才刚刚睡下,千万别把她再吵醒了。”见陆占明无事,秦云转身回屋前轻声嘱咐道。
陆占明回头看了眼妻子的背影没再说话。定神沉了沉气,再次用力抱起陶缸走下楼梯,向一楼后堂的磨房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秦云端着油灯下楼来找陆占明。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现在还用不到你帮忙。”正在石磨前添豆子的陆占明抬头问道。
“我是刚刚在楼上一直听到前店有敲门声,想让你去看一下。”秦云走到陆占明身旁说道。陆占明这才看出,妻子的脸上挂着几分紧张。
“这深更半夜的哪会有什么人来敲门,可能是这石磨有些晃了发出的声响,天亮后我好好修理下就行了。”陆占明继续往石磨中添着豆子,笑着宽慰道。
“那声音不是这石磨的动静,我真的听到是有人在敲门,一下下的还很急促。”秦云蹲下身,再次认真的说道。
看着有些害怕的妻子,陆占明只是笑。
“你就赶紧去看一下,别让我整夜担惊受怕的。”见陆占明并不在意自己所说,秦云再次有些心急的催促道。
陆占明这才站起身,用身上穿着的破围裙胡乱的擦了擦沾满豆渣的手,接过秦云手上的油灯,拉着她向槅门走去。
打开槅门,二人进到前店。陆占明一眼就看到了店门上方大开着的风窗,明亮的月光正通过窗口照进店里。
“你看,是风窗忘了关。你听到的敲门声,应是什么鸟一类的东西闯进来后,在店里找吃时不小心撞到了桌椅板凳发出来的声音。”陆占明边上前用力关严风窗,边猜测的说道。
为了让秦云安心,陆占明又端着油灯把店里的墙角桌底全都检查了一番,见确实没有什么异样,才回到槅门旁。
“这下你放心了吧?要我说你就是太累了,才会精神紧张,疑神疑鬼的。”陆占明对站在槅门旁的秦云解释道。
拉着秦云退出了前店,陆占明重新关好了槅门。走到楼梯口,把油灯还给秦云时劝说道:“今日你就不要帮忙了,一觉睡到天亮,好好休息休息。”
“那你自己能行吗?”秦云也确实感觉自己太累了想好好休息一晚,但又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又不是没有自己干过,放心吧。听话,去好好的睡一觉,我可不想把你累坏了。”陆占明温柔的笑道。
“嗯,那你自己也多注意些。”秦云简单的嘱咐了一声,便一人走上了楼梯。
直到看着秦云进到了二楼的房间,陆占明才重新坐到石磨旁。正在用木瓢往石磨中添豆子的时间,忽然听到楼上的秦云发出一声尖叫。
陆占明顾不得多想,扔下盛满豆子的木瓢,慌忙的站起身飞奔上楼。冲进房间,看到一脸惊恐的秦云正抱着女儿站在靠近房门的墙角。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陆占明走过去,双手抓着秦云的肩头,急切的问道。
“床……床……双儿……床上有东西……”秦云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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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着女儿的床,声音颤抖的说道。
顺着秦云手指的方向,陆占明把视线移到了女儿床上。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在床的里侧有一个被女儿被子虚掩着的布包。
“双儿没事吧?”陆占明发现布包上似有几片血迹,心生不安的问道。
“没事,我刚刚检查过了。”听到秦云这样说,陆占明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一些。
“别怕,没事的,女儿没事就好。”陆占明用力抓了抓秦云的肩膀安慰道。转身点燃了一盏新的油灯,房间里立刻明亮了起来。
“你带着女儿去门口等着,我自己过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你带着女儿跑,不用管我听到没?”陆占明带着命令的口吻安排道。
“嗯!”秦云紧张的点了下头答应道。
待秦云抱着女儿站到了房门口,陆占明端起一盏油灯靠到了女儿的床前。把油灯放在女儿的床头,轻轻的拉开了虚掩着布包的被子。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陆占明还是被狠狠的吓了一跳。被子拉开,布包的一头出现了一张婴儿的脸。为了不增加妻子的恐惧,陆占明强装镇定,深呼吸了几下,在女儿的床边坐了下来。
“是什么?”秦云声音依旧颤抖的问道。
陆占明没有回答,轻轻的把手放到了婴儿的鼻前。随着一股轻柔的热感传来,陆占明刚刚再次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一下子踏实下来。
“是个孩子。”陆占明托起布包放到身前灯光最明亮的位置,回头对站在门口的秦云说道,开始用手去解布包上的系扣。布包打开,婴儿白净的身体完全展现在陆占明的眼前。
“是个孩子,还是个男孩!”陆占明再次回头对着秦云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喜。
听到陆占明这样说,秦云的心情总算平复了一些,抱着怀中的双儿也来到了床前。
“你看,是个男孩,还很漂亮。”陆占明闪开一些身体,想让秦云也仔细看看床上的婴儿。
“你先别管这些,快看看孩子身上有没有什么书信一类的东西。”有些冷静下来的秦云催促道。
被妻子一提醒,陆占明才暂时抑住了心中的喜悦。把婴儿轻轻的抱到一旁,用女儿的被子盖好,然后仔细的查看起包裹婴儿的布包来。
布包总共只有三层,最里面的一层,是一块不知用什么材质的丝线织成的细毯,上面绣满了隐约像龙纹一样的图案。
陆占明把细毯拿在手中简单的揉搓了几下,感觉比自己摸过的任何布料都要柔软丝滑。无意间用力一抻,那细毯忽然变得无比坚硬,一松力,又立刻恢复了之前的柔软。
“这真是件宝贝!”陆占明不由得感叹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意这些,赶快看看其他的。”一旁的秦云再次心急的催促道。
陆占明将细毯放到一旁,拿起放在布包第二层的一大块带毛兽皮。细看之下才发现,看似一整块的兽皮,原是由众多小块柔软的毛皮精巧的用金线拼接而成。
每一小块毛皮都像是某种动物身上最柔软的部分,上面的兽毛虽然每根都直立着,摸上去却异常松软,丝毫没有扎手的感觉。
布包最外面的一层便是那块带有血迹的粗糙麻布,陆占明看后,觉得像是慌乱中从衣服上撕扯下来临时包裹婴儿的,便没有过多在意。
又在女儿床上仔细的寻找了一番,确定除了这些之外,布包里再没有什么其他的物品,才对妻子摇了摇头。
“是弟弟。”一句稚嫩的话语传来,让注意力都在布包上的陆占明秦云同时一惊。秦云这才发现,经过之前的一顿折腾,怀中的女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双儿你刚刚说什么?”秦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向女儿确认道。
“他是弟弟。”陆秦双伸出小手指着自己床上的婴儿,清晰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是弟弟?你还知道什么?是谁把这个孩子送来的?和你说什么了……”秦云有些激动的连续厉声问道。
“你别把双儿吓着!”陆占明见秦云有些失控急忙制止道。站起身将女儿从秦云的怀中接了过来。
“你还看到什么了?或者听到什么了?告诉爹爹。”陆占明语气温柔的问道。
“一个老人,蒙着脸,把弟弟放到我的床上,告诉我,他是我的弟弟。还说……”陆秦双不紧不慢的描述着。
“还说什么了?”秦云再次逼问道,被陆占明狠狠的瞪了一眼。
“还说什么了?”陆占明向女儿重复了下妻子的问题。
“还在我的额头摸了几下,说我的病很快就会好了,然后我就睡着了。”陆秦双看了看秦云,有些小心的答道。
“还有吗?”陆占明再次确认。
“没了!”陆秦双确定的答道。
“那好,要是你以后再想起什么,记得要告诉爹娘知道吗?”陆占明再次温柔的嘱咐道。
“嗯!”陆秦双用力的点了点头。
陆占明感觉女儿也真的不知道什么了,便用手摸了摸女儿的脸蛋。本是想安抚下女儿,却意外的发现,连续几天发烧的女儿,此时额头竟真的不热了。
“现在这孩子要怎么办?”秦云再次哄睡了女儿,收拾好包裹婴儿的物品,坐到床边看着还在熟睡的婴儿对陆占明问道。
“我们不是正想要个男孩。”陆占明回头看着秦云有些试探的说道。
“我那是想要我们自己的孩子,又不是想要别人的。更何况现在这孩子来路不明,身世成谜。将来若是有人来找或寻仇,我们该如何是好。”秦云理性的分析道。
“依我看,仅凭包裹孩子的那两件毯子,就说明这孩子肯定不是生自平凡人家。”陆占明说道。
“那又怎么样?”秦云不解的问道。
“你想,这孩子既是生在富贵人家,那如果不是家里遭了什么天大的难事,想给孩子留下一线生机,又有谁舍得将自己的孩子送给别人抚养?所以应该很难再有人来找回孩子了。至于你说的寻仇,我觉得更不会。”陆占明解释道。
“为什么不会?”秦云觉得陆占明的话有几分道理,继续问道。
“你想,这孩子的父母如果真是被仇家所杀。那他们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孩子送到一个仇家无法找到的安全地方。孩子被连夜送来,身上又没有什么信物,也说明了孩子的父母想隐藏孩子的身世,让他能安全的长大。”陆占明继续解释道。
“并且退一万步讲,即便将来送孩子来的人来找回这个孩子。那时我们便是他们的恩人,说不定会为了感谢,补偿给我们一大笔银两。到时候我们也开一间月下阁那么大的豆花莊……”陆占明看着听得入迷的妻子越说越起劲。
“看你,什么时候都不忘了扯些没用的。等我们抚养这孩子长大成人,我可舍不得让人把他带走,到时候希望你还能有心情和现在一样说笑。不过从送孩子来的人还关心双儿的病这点来看,这孩子倒应不是来自什么恶毒的人家。”秦云打断了陆占明,心烦的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陆占明恢复了严肃,向秦云征求意见。
“谁说还不是一样,孩子已经在家里了,除了养下来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扔到街上喂了流浪的野兽或者冻死。真是那样,你我才算是真正的恶人了。”秦云说着站起身,在二人床下拉出一只木箱。
“你拿它做什么?”陆占明问道。
“总要找些双儿以前的衣服来给那孩子穿。”秦云白了一眼陆占明,没好气的说道。
天已大亮,仙月镇外一处低矮的山坡上,青衣少女和中年男人正一同看向北方。
“灵儿,再往前就是仙障了,为师就送你到这里吧。”中年男人望着远方若隐若现的月环山缓缓说道。
“嗯,谢谢师傅您陪我赶了这么远的路,您也早些回去歇息。”青衣少女说完,向中年男人行礼拜别后,便要动身。
“等下,这个送给你带在身上,记得万不可被你爹娘看到。”中年男人叫住了刚要转身离开的青衣少女,在袖中掏出一块玉佩,嘱咐着放到了青衣少女摊开的手中。
“师傅这是……”青衣少女看着手中闪着淡蓝色光芒的玉佩。刚要开口,被中年男人打断道:“是什么你不必问,带在身上,关键时刻说不定会有什么用处。”
“谢谢师傅,灵儿记下了。”青衣少女说着,将玉佩收入怀中。再次拜别中年男人,化作一道青光飞向了北方。
“行了,出来吧!”青衣少女刚走,中年男人便冷冷的喊道。
“真不愧是师兄,我隐藏的这么好,还是被发现了。”中年男人身后,传来一个妇人阴阳怪气的声音。话音未落,随着几片飘落的花瓣,一个身穿紫衣的艳丽妇人现出身来。
“不知师兄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小姑娘了?”妇人走到中年男人身前,用手不断戏弄着在肩上落着的一只黑鸟,笑着问道。
“她不过是几日前碰巧被我在南古救下,为了报恩喊我一声师傅而已。”中年男人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碰巧救下……哈哈哈哈哈哈……”妇人听了中年男人的话大笑不止。过了好一会儿才收住笑声,说道:“据我了解,那守界妖兽已经沉睡了几千年。若不是师兄用法将其唤醒,又引到那少女身旁,恐怕师兄也没有出手救人的机会吧?”
“师妹去南古做什么?”听到妇人提起自己在南古的所做,中年男人质问道。
妇人却像没有听到中年男人的问题,仍自顾的继续说道:“何况,若那少女是别人,我也信了师兄的碰巧。可她偏偏是仙主钟万崇的女儿,师兄又如何让我不多想?只是……”妇人说到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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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笑了起来。
“只是什么?”中年男人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妇人追问道。
“只是,师兄如此的煞费苦心,那白芙却从不领师兄这份情意,想想也真是可怜。”妇人笑着继续说道。
“哼,师妹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中年男人明显被妇人所说的话所刺激到了,随即不屑的反问了一句。
一时间,妇人脸上的笑容快速消失,又立刻恢复回来,笑道:“我和师兄可大不相同。无论如何,我所爱之人至少是一生一世只属于我。而师兄所念之人,却早已是别人女儿的娘亲。”
妇人说完,感到自己言语上占了便宜,十分得意的看着中年男人。见中年男人好一会儿不再多言,又开口说道:“师兄既然想知道我去南古缘由,告诉师兄也无妨。我和师兄一样,都是见了那空中的异象,前去看看终究发生了何事。”
“师妹查到了什么?”中年男人神情严肃的问道。
“是师兄一直在意的那个废人,被新任的妖皇寒启杀了。据说还将他的尸身投到了那腐蚀谷中,被里面千万只饥饿万年的恶兽抢食撕扯个粉碎。”妇人故意将嘴凑到中年男人耳边,恶狠狠的说道。
听到妇人所言,中年男人心中不由的一震,却强忍着没有发泄出来,只两眼愤怒的盯着妇人。
妇人脸上又一次恢复了初始的笑容,平和的说道:“告诉师兄这些,是谢师兄昨夜饶了我肩上这只蠢鸟。”
中年男人不再接话,用力握了握手中弯弯曲曲的拐杖,转身向山坡下的大路走去。
梦,又是梦。
深夜,陆云择猛然坐起身,双手摸索着在床上慌乱的检查了一番后,才定住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已记不清,这是近两年的时间里,自己第多少次在熟睡中惊醒。好在这一次,他总算赶在汗水将被褥浸湿之前,成功的睁开了双眼。
再次确认过身上没有像以往一样被吓出冷汗,陆云择伸手将刚刚掀到一旁的被子拉回到身上,准备重新躺好。一侧头,忽感到一线清凉顺着眼角缓缓的滑落在了鬓间。
突如其来的发现,令本已平静下来的陆云择内心不由一颤。下意识的将手滑向床头,果然,沾满泪水的布枕早已是冰凉一片。
自己竟然在哭?带着疑问,陆云择坐直了身体,开始仔细回想起残存在脑海里的梦境。但尽管他已经在非常努力的一遍遍尝试,能够清晰记得的,依然只有在最初梦到同样的场景时,便牢牢刻在记忆里的那些画面。
漫无边际的水泽深处,满目荒凉,遍布着深到发黑的水潭和长疯了一般的杂草。一个身穿白衣的美丽妇人,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朝着自己走来,满脸哀伤。至于妇人在自己身前停下脚步后说了什么,陆云择却宛似失忆般,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勉强到脑袋已经开始有些发胀,不想过于难为自己的陆云择,索性决定放弃。随即回手将布枕翻了个面,重重的倒下身去。
仙月镇位于北境边陲,古名南水,本是以流经镇上的一条南水河而命名。后来,随着经此往来月环仙山的能人异士日渐增多,当地居民为了提升南水镇的名气,遂将其更名为仙月。
仙月镇上共有千余户人家,依水而建,形状狭长。仅有的一条中心街道贯穿南北,两侧多为二至三层的商家木楼。其间唯一显得有些突兀的五层建筑,便是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月下阁。
已是深冬时节,过了正午,中心街上便逐渐失去了原有的人来人往和喧嚣热闹。到了傍晚,陆占明从他开在月下阁客栈街对门的豆花莊店中走出,开始不慌不忙的将摆在店外的桌凳搬回到店里。
今年四十二岁的陆占明是仙月镇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豆花莊是从父母那里接手而来,传到他这里已是第三代。
生性老实憨厚的陆占明,除了做得一手好豆花,再无什么其他过人的本事。好在从小就在店中帮忙的缘故,耳濡目染,学得手艺的同时,也继承了他父母的善良诚实,细心热情。
六年前,父母接连去世后,陆占明经媒人介绍迎娶了镇上小自己十岁,同样孤身一人,温柔善良的秦云,婚后第二年两人便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女儿降生后,陆占明特意去买了几斤上好的糕点,托了镇上最德高望重的老人为女儿取名陆秦双。从此夫妻二人细心抚养女儿,精心经营豆花莊,生活虽不富贵倒也安稳。
“你快来看,街上来了两个怪人。”拎着店外最后两条长凳进到店里的陆占明,一进门便轻声对店内的妻子秦云喊道。
“你若是闲了就过来帮忙,我都快累死了,哪有心情去看什么怪人。”店内忙着擦洗桌凳的秦云,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头也没抬的回道。
见秦云不悦,感到有些自讨没趣的陆占明将手中的长凳放下,走到秦云的身边嬉皮笑脸道:“我这不也是见你近几日太过辛苦,想找个新鲜事物逗逗你。”
“你就只会嘴上说说,若真知道我的辛苦,早该过来帮忙打扫。”秦云直起身说道,推开了杵在身旁碍事的陆占明,走到了一旁空地上的水盆前。
“这几日双儿又病了,我每日夜里要照顾双儿,白天还要在店里帮忙,累的简直快四脚朝天了。可你倒好,还是和以前一样。每日待没了吃饭的客人,店里什么活儿便都不管了,整日到街上看什么怪人。何况咱们这里怪人还少吗,求仙问道的,耍猴卖药的,流浪乞讨的,要我说都是些不务正业的闲人。”用力涮洗着抹布的秦云没好气的说道。
“好啦,我知道错了。以后店里的事情我多做一点,不生气了好不好?”待秦云回到桌旁,陆占明再次凑上前去讨好道。
“其实我知道你也累,但咱们不是没办法吗。双儿体弱多病,我总要好好照顾。”秦云转过身,一脸疲惫的说道。
听妻子说完,顿时有些心生愧疚的陆占明轻轻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干嘛,一会儿被人看到。”秦云小声喊道,试着推开陆占明,却反而被抱得更紧了。
“不如,我们再生养个孩子吧?”过了好一会儿,陆占明在秦云耳边轻声问道,并趁机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情急之下,秦云用力挣脱了陆占明的怀抱。带着娇羞的笑容,用拳头在他的胸口使劲儿锤了一下。蹭了蹭自己被亲过的脸,转身继续去擦桌子上客人吃饭时洒落的残渣。
“我是说真的!你不是也常说,要是有个儿子将来长大了也好能帮帮我们。”见状,不死心的陆占明再次认真的说道。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不为别的,只想双儿将来不像你我一样孤单。”秦云再次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看着陆占明说道。
“只是……”秦云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陆占明追问道。
“只是再生个孩子,说的容易。我们若是像对门方家那样的有钱有势,多生养几个孩子倒也无妨。可看看现在的情况,这几年店里生意虽然不错,收入却很有限。双儿又一直体弱多病,单单是把双儿照顾好,你我已有些力不从心了,哪还有多余的钱财和精力。”秦云有些无奈的说道。
“好啦,我们现在不是已经有双儿。再说我们这几年虽然辛苦些,但你也从未让我和双儿受过什么委屈,我很满意了。”看着听完自己所言变得默不作声的陆占明,秦云温柔的安慰道。
“快去干活吧,一会天黑了。等以后条件好一些了,只要你身体还行,咱们生一屋孩子。”秦云推了一下还在自责陆占明玩笑道。
刚刚还心情不好的陆占明,一下子被秦云的话逗得笑了起来。双手搓了几下脸,动身准备去将自己搬进店里的桌凳码放整齐。刚回到店门口,恰巧看到自己之前所说的两个怪人走到了店前的街上。
陆占明对着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他们像是一对父女。一袭黑衣,右手拄着一根弯弯曲曲拐杖的中年男人大概有四五十岁。身旁跟着的青衣少女,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两个人走到豆花莊门前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对面月下阁客栈的牌匾。
其实陆占明最初称他们为怪人,只是因为远远看去,两人身上衣服的颜色过于显眼。当时更多的只是为了引起妻子秦云的注意。但此时二人近在眼前,陆占明仔细观察后,竟真的发现他们有些与众不同。
北境的冬天寒冷异常,即便是白天也常有牛羊等家畜冻死的事情发生。但此刻门外的二人竟都只穿了单薄的衣衫,并且似乎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
再就是,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明明看上去腿脚不便,但走起路来步伐却显得格外轻盈。且他手中拄着的那根拐杖,每次落到地上的时候都显得格外小心,像是生怕把地面压坏了一样。
“你怎么还在那里发呆?天气越来越冷了,再不早些把豆子泡上,我看明天拿什么卖给客人。”陆占明正想的出神,身后传来了秦云带着埋怨的催促声。
秦云的话惊醒了陆占明,回过神来不再去想街上的二人。手脚麻利的关好店门,码放好桌凳后,快步的向店后的库房走去。
“二位客官里边请。”月下阁客栈里,传来了跑堂伙计故意抬高了调门的迎客声。
“还有房间吗?”月下阁柜前,青衣少女嗓音清脆的问道。
“只还剩二楼一间临街的单间,只是您二位……”管柜的伙计看着青衣少女和她身后的中年男人,不确定的回道。
“那我们就要这一间。”青衣少女说完,看了看身后的中年男人。待中年男人点头示意后,继续说道:“我们就要这一间,正好我爹腿脚不好,也方便照顾他。”付过店钱,青衣少女欢快的跟着伙计跑上了二楼,全然不管身后腿脚不便的中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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