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在陆云择的心里一直对之前自己晒被子引来的闲话颇为在意。虽然他每次都有说明那不是自己尿床的“杰作”,只是汗水。但这样的解释不仅没能堵住众人之口,反而得来了一句“半夜盗汗,一辈子白干”的论断。
说这话的,是在豆花莊正对门开客栈的方富来。那日一早,方富来照例过街来吃豆花,正赶上店里有其他客人就尿床的事情和陆云择逗趣,当听到陆云择有些羞恼的以那是汗水为自己辩解,便随口将那句原本是“吃饭满头汗,一辈子全白干”的俗语改了,眯缝着他那双小眼睛,笑着说了出来。
方富来的话当场引得豆花莊里的众人哄堂大笑,这其中包括不少比陆云择小很多的孩童。使得一时凑不出合适语句反驳的陆云择,只恨不得赶快找个地缝钻进去。
更让陆云择难堪的是,几日后,也不知是哪个闲来无事,又不安寂寞的半吊子文人,专门将此事编成了几句打油诗一样的童谣,“豆花莊上挂床单,不是尿床只是汗,尿床不过偶然事,体弱此生全完蛋!”
这样一来,就连做母亲的秦云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每当有三五成群的孩童在豆花莊店前冲着二楼陆云择的房间大声叫喊,便让孩子他爹陆占明前去驱赶。
但那些早已顽劣成性,调皮捣蛋惯了的孩童们 ,丝毫不惧怕老实本分,为人和善的陆占明,知道陆占明不会真的动手打他们。每次都是见陆占明一出门,便四散跑开了,等陆占明才回到店里,又继续聚集在门前闹腾。
次数多了,陆占明便也不再理会。心想不理那些孩童,他们自然会慢慢觉得无趣,也便不会再来了。哪知那些孩童却似受人指使一般,变本加厉,又喊上了新的童谣,“豆腐门里豆腐人,软弱一家没精神,儿子不肯开窗见,全靠老子来出面!”
即便如此,陆占明也还是拿那些孩童丝毫没有办法,都是邻里街坊未成人的孩子,豆花莊又是开门做生意,总不好过于计较。
却还是出事了,就在那些孩童到豆花莊门前吟唱了新童谣的当晚,两家父母便领着他们被打得皮青脸肿的孩子找到了豆花莊。
待赔礼道歉,做出一定好好管教陆云择的承诺,送走了两个被打孩子和他们的父母,陆占明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去厨房拿了根烧火用的木棍就要上楼,妻子秦云见状赶紧从身后抱住陆占明将他拦住。
“你拦我做什么?我今天非要好好让他长长记性!”陆占明怒道。
“你不要遇事就只会拿自己家孩子出气,明明是外面那些孩子惹事在先。”秦云劝说道。
“你怎么也不明白?那些孩子多大?择儿多大?再说了,咱们两个这么多年与人和善,本本分分,还不是就为图个安生。他可倒好,出门打架,还把人家孩子打成那样。这要是打坏了,人家能饶过咱们?照此发展下去,以后还不得杀人放火?”陆占明边用力掰着秦云的手,边没好气的讲着他自认的道理。
“你们别吵了,那两个孩子是我打的。”
一句话令陆占明和秦云都愣在了原地。
“双儿?你?”很快回过神来的陆占明,顺着话音扭头,有些不敢相信的冲着刚出房门,朝着自己走来的女儿问道。
“嗯,是我打的!”陆秦双走到陆占明身前,夺下他手中的木棍,满不在乎的确定道。
“你,你,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打架呢?”看着女儿,陆占明挣脱了秦云抱着自己的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气不过,就教训他们一下而已。”陆秦双两眼看着手中的木棍,淡淡答道。
“不过是些小孩子的玩笑,有什么气不过的?你一个女儿家,虽说咱们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你都快到了出嫁的年纪了,我看这样下去谁敢娶你。”
显然在教育女儿的问题上,陆占明无法做到像对待陆云择那样简单粗暴,有些无奈的解释起来。
见陆占明语气变得温和,气也消了不少,陆秦双扶着他到店中桌边坐下笑着说道:“小孩子不懂事更应该管教,既然他们的父母管不好我就帮忙,否则他们真的会以为我们一家都是豆腐做的。不信您看着,有了这一次,以后他们肯定不敢再来闹了。至于您说的嫁人,没人娶我,我就一直在家陪着您就好……”
“我可不用你陪,再把我气死!更何况俗话说得好,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陆占明瞪了一眼女儿,感叹道。
“刚刚出什么事情了?”全然不知情的陆云择走下楼来问道。
“还不都是因为你,惹爹生了一肚子气!”陆秦双回道。
“因为我?我怎么了?”陆云择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信你问爹,是不是都是因为他?”陆秦双搂着陆占明脖子撒娇道。
“没错,就是他,都是他不对!”
陆占明说完,包括秦云在内三个人大笑起来,只留陆云择一人在旁边一头雾水。
陆秦双的“教育”明显起了作用,第二天起真的没有孩子敢再来招惹豆花莊。
立竿见影的效果,甚至让一向好脾气,主张对孩子以说教为主的陆占明也开始怀疑,所谓“棍棒底下出孝子”,是不是真的比自己那套理论更为有效。同时也使得他更加坚信,自己当初不顾世俗眼光反对,把女儿也送去习武的决定无比正确。
事后得知姐姐为自己出了气的陆云择,关注点显然与父亲不同。他还在记恨那个圆脸上不规则的生着几颗豆大黑痣,小眼睛,大嘴巴,再把头发去掉,笑起来眯着眼,长得活像当地夏日河边一种有毒的癞蛤蟆,自己本就不喜欢,现在更加厌恶的罪魁祸首。
方富来当然不是什么恶人,虽然也偶尔有些在类似陆云择这种家境出身的人们看来,所谓为富不仁的处事方法。但本性不坏,且和豆花莊对门的关系,两家的交往并不生疏。
得知自己的一句玩笑给陆家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方富来也感觉非常过意不去,所以也曾多次帮忙轰散那些顽童。
并在得知陆云择真的是经常半夜做梦,大量盗汗的事实后,一向注重养生力求长寿的方富来,还多次建议陆占明和秦云带孩子去看看大夫,免得耽误了什么病情,铸成大错。
陆占明和秦云听了建议,也真的照办了,只可惜跑遍了整个镇子上的几名大夫,他们望闻问切的也没能诊断个究竟,最后大多都是以一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让陆云择平日里少胡思乱想,开几副安眠的草药不了了之。
本想重新睡下的陆云择脑袋里不断充斥着这些过往,睡意全无。正闭目养神,突然不知从哪里,毫无征兆而来的一股暖流,猛地由胸口开始向全身扩散。
感到身体异样的陆云择一惊,心想不好,本能的睁开眼睛又一次坐起身来,体内的暖流并没有停止流淌。有些惊慌失措的陆云择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这次真的不是梦。
一切来得快,去的也快。
不等反应过来的陆云择下床,暖流带来的燥热已透遍全身,又以极快的速度退去。
该来的还是来了,深冬时节,赤裸上身,只穿着一条睡裤站在地上的陆云择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湿的已如出浴或刚刚淋了大雨。
许久,缓过劲来的陆云择,摸黑脱掉了已经变得湿漉漉的睡裤,擦干身体。又重新在屋櫈上找了件长衣穿在身上,坐回到床边。
无意间的一抬头,发现纸窗被映成了银色,窗外亮的已如白昼。仙月镇上,临近中午,豆花莊破例的没有开门。忙了整整一夜,天亮后才趴在店中桌上睡下的陆占明,猛地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揉着朦松的睡眼,陆占明打开了店门,对站在门外身穿灰色粗布长衣的老人,称呼了一声“巫先生”。
巫先生这个称呼,是仙月镇上的人们给这位有着大耳,鹰勾鼻子,尖嘴,小眼睛,佝偻身体怪异长相,活像当地戏文里巫师一样的老人所取的外号。
巫先生孤僻性格的原因,镇上没有人知道他姓甚名谁,来自哪里。只知道他自称是一位云游的教书先生,住在镇上边缘一处无主的院落里。
陆占明是巫先生来到仙月镇一年多以来仅有的交往。起因是巫先生来到镇上不几日后,便讨饭讨到了豆花莊。当时,善良的陆占明和秦云见巫先生清苦,便请他到店中喝了一碗豆花。
自此,巫先生每隔几日便会来豆花莊讨一碗豆花吃,陆占明和秦云倒也不介意,每次都热情的给他特意盛上满满的一大碗。
陆占明也曾几次试着和巫先生聊天,想了解一些关于他身世的信息,但每次都被巫先生顾左右而言它的躲避过去。次数多了,陆占明也便不再问了。
陆占明还曾两次到过巫先生的住处,但怎么看,那个院落也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巫先生,今日……”陆占明看着巫先生,面露难色。
“我今天来,是特意来向你们夫妻二人道别的。”巫先生看着陆占明,眯起本就不大的眼睛,笑着说道。
本来陆占明开门看到是巫先生,以为是他又来讨豆花吃,想说今日店里没有做得豆花,无法请他。却没想到被巫先生先开了口。
“巫先生要走了?”还没有十分清醒的陆占明确认道。
“嗯,我要出镇去办点事情,可能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今天特意来向你们夫妻道别,感谢两位一年多来对我的照顾。”巫先生不紧不慢的说道。
“几碗不值钱的豆花而已,巫先生喜欢就好,不必放在心上。”陆占明憨笑起来说道。
“对于你们,可以说是几碗不值钱的豆花。但对于我这个老叫花子,那便是活命的根本。所以当然是要在意,无论如何都要感谢你们夫妻二人的照顾。”巫先生诚恳的说道。
“巫先生真的不必过于在意。”陆占明再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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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算正式向陆店主和夫人道别了,将来若是有缘,也说不定还会见面。”巫先生说完,转身迈着缓慢的步伐离开了豆花莊门前。
陆占明看着巫先生离开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喊道:“巫先生等一下。”
听到喊声,巫先生停下脚步。不待巫先生转身,陆占明已经追到了他的身前。
“巫先生慢走,我刚刚想到,正有事情想要拜托您帮忙,还请您能够答应。”陆占明恳请道。
“亏陆店主想得到,找我这个老叫花子帮忙。”巫先生自嘲道。
“巫先生言重了,我一直视您为世外高人,所以真心希望您能够答应。”陆占明再次拜托道。
“什么事情用得到我这个老叫花子,陆店主请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够帮得上忙,必定尽心尽力。除了是陆店主找我讨那豆花钱。”巫先生大笑道。
“巫先生放心,豆花是我们夫妻请您吃的,自然不会找您要钱。我求巫先生是有其他的事情,还请巫先生能和我回到店里细说。”陆占明邀请道。
“陆店主到底找我何事,现在请说吧。”二人回到豆花莊店里,一进店门巫先生便问道。
陆占明请巫先生坐下,回身仔细关好了店门。才坐到了巫先生身旁,压低了声音说道:“巫先生不知,昨日我妻子秦云的一个远方亲戚家里遭了劫难,差人连夜送来一个男婴。我夫妻二人见那孩子过于可怜,便决定收养下来。请巫先生来是我一直视巫先生为世外高人,想让巫先生帮忙给孩子看看面相,顺带取个名字。”
巫先生认真的听完陆占明所说,笑道:“我还当是何事,原来不过是给孩子取个名字,这个忙我倒是真的帮得了。”
“这么说巫先生是答应帮忙了?”陆占明欣喜的确认道。
“答应了,这算什么帮忙,陆店主信得过我,让我为孩子取名,我最开心不过。”巫先生轻松的说道。
“如此,巫先生等我片刻,我去叫秦云把孩子抱下来。”陆占明说完小跑着上了楼梯。
很快陆占明便带着秦云抱着孩子来到了店里。
“巫先生请看,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孩子。还请您帮忙看看面相,取个名字。”陆占明扶着秦云把孩子抱到巫先生面前说道。
巫先生站起身,才一看到孩子的脸,在心中便不由得赞叹,真是个漂亮的孩子。明明是个男孩儿,却生的异常好看,细看之下甚至比女孩儿还多了几分妩媚妖娆。孩子眼睛清澈的像是能洞穿人的心思,却又夹杂着几分刚毅。
忽然,巫先生在孩子的额头上隐约看到两个浮现的暗纹。虽然那暗纹只是极快的一闪而过,但还是让巫先生心中猛的一惊。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仔细看完了孩子,巫先生笑着说道。
“那这孩子的面相如何?”陆占明赶紧问道。
“我看这孩子生的甚是漂亮,有贵人之相。又好多动,将来应是个不错的武学奇才。”巫先生对陆占明说道。
“不错不错,学武也挺好,强身健体不说,没准也能像那王冕一样,做个镇上的名人。”陆占明开心的说道。
听到陆占明口中的名字,一旁的秦云瞬间拉下脸来。生气道:“好端端的你提他做什么?他算哪门子的名人,不过是个整天只知道舞枪弄棒的粗鲁村夫。”
陆占明所说的王冕是镇上王铁匠家的三儿子,与陆占明同岁。王冕自幼迷恋武学,加之其父又是铁匠的关系,难免经常接触一些兵器,长大后便对武学更加痴迷。
秦云十五岁那年,多病的父母想给女儿找个好的依靠。便托了媒人去王家说媒,谁知一心痴迷武学的王冕不仅拒绝了亲事,还找上门来当面羞辱了秦云父母一番。从此两家交恶,老死不相往来。
后来王冕离家出走到处寻求武学高人,几年后归来自称是遇到了仙人指点,武学修为大涨。便在家中开始收徒,成了镇上有名的武师。
陆占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开始默不作声。
巫先生见状赶紧圆场道:“给人看面相本就不是我所擅长,刚刚说的不一定对,二位大可不必过于当真。”
见巫先生都帮自己打圆场,陆占明终于反应快了一次,赶紧附和道:“就是就是,相面算卦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事情,还是请巫先生为孩子赶快取个名字来的实在。”
“那就烦请巫先生再受累为这孩子取个好名字。”秦云当着巫先生面不便和陆占明过多计较,便也跟着拜托道。
巫先生看着孩子,干枯的手来回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对一旁等待的二人说道:“陆云择,两位觉得怎么样?”
“这名字有什么讲究吗?”秦云又问道。
“你们的女儿叫陆秦双,是取了你们夫妻二人的姓单加了一个双字。陆云择是取了陆店主的姓和夫人的云字,至于择嘛,是挑选的意思。便是说这个孩子是挑选到了你们夫妻二人的身边。同时陆又有地的意思,云是飘在天上,陆云择就是天地之择,岂不妙哉。”巫先生自己也为所取的名字感到满意,有些得意的对秦云解释道。
“看来拜托巫先生给孩子取名字真的找对人了,我之前说巫先生是世外高人你还不信。”兴奋的有些忘乎所以的陆占明对秦云说道。
听到陆占明当着巫先生出卖自己,原本亦很高兴的秦云趁着巫先生不注意,狠狠的白了陆占明一眼。
“如此,我还有事情要赶着处理,就真的告辞了。”巫先生见夫妻二人对自己给孩子取的名字满意,挪步到店门口对二人说道。
多次道谢后,陆占明为巫先生打开了店门。巫先生迈开了步,却没有立刻走出去。而是回身说道:“我此次离开怕是要五年之后才能回来,如你们夫妻二人信得过我,到时候我来教这孩子一些安身立命之法,也算是感谢你们夫妻二人一年多来对我的照顾不知可好。”
“巫先生若能如此当然最好,有巫先生这样的高人教导择儿,我们二人也放心。”陆占明痛快的答应道。
巫先生又看向一旁的秦云,秦云也认可的点了点头。
“如此便还有一事儿要劳烦陆店主。”老人见夫妻二人都同意自己的安排后,继续说道。
“巫先生莫非是需要些路上的盘缠?”陆占明问道。
巫先生听了笑道:“非也,我一个到处乞食的老叫花子用不到那些。我只是想着我这一走五年,别无牵挂。只是我那院中的两棵小竹怕是要旱死了。其实本也无妨,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故还想托陆店主能帮忙照料。也无需其他,只需每三日,在我那院中大缸里取一满瓢水浇灌即可,只是万不可多浇少浇或遗忘。”
巫先生说完,看着陆占明等待回复。
“这点小事巫先生可以放心交给我,定会按所托照料好。”陆占明保证道,又问:“只是巫先生的住处……”
“你不是去过两次。”巫先生说完和陆占明一同大笑起来。
送走了巫先生,陆占明回到店里。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这巫先生就是真正的世外高人。”还在兴奋中的陆占明对店内正抱着孩子踱步的秦云说道。
“什么世外高人,我看也不过如此。连我都知道看相该说那些,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富贵之气之类的,他却只会说什么好看,漂亮,好动。你说说有那个小孩子不好动的?”秦云不屑的说道。
“那你不是也同意以后让巫先生来教导这个孩子。”陆占明反问道。
“要说你傻,你是真不聪明。当着巫先生我又能说什么?何况还有你在那一句一个高人的,我总不能当面得罪他。再有就是,可能巫先生也只是随口说说,算不得什么承诺。五年之后咱们什么样都不知道呢,只有你才会当真。”秦云解释道。
“是不是,我的小云择,为娘说的对不对。”秦云逗着怀中的孩子道。
“你懂什么……”陆占明还要反驳,见秦云已逗着怀中的孩子朝着店后走去,便也不再多言,坐到店中的桌前专心的思考起事情来。
“师傅不是已将龙符送给了师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红衣小童继续说道。
中年男人收回视线,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水泽说道:“龙符虽有护主之功,却不足以压制噬魂钉,至多可以延迟元神被吞噬的时间罢了。”
“既然救不了师姐,那师傅为何还将龙符送予她。师傅还要靠龙符之力减轻剑蚀痛苦,没了龙符,师傅岂不是……”红衣小童担心的问道。
“珝儿放心,没事的,剑蚀之伤为师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中年男人摸着红衣小童的头说道。
红衣小童想了想又问:“那噬魂钉真的如此厉害,竟连师傅这样的修为也解不了吗?”
“嗯,拔出噬魂钉不难,难的是如何不伤到元神。即便是师傅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中年男人看着红衣小童,继续说道:“好了,我们还有眼前的事情需要处理,快赶路吧。”
“嗯,相信师姐吉人自有天相,并且山上的他们也会想办法的。”红衣小童说完,二人再次动身向水泽深处走去。
“灵儿怎么样了?”房间里,白衣妇人担心的向仙主钟万崇问道。
“已经无事了,多亏了凤婆婆发现了灵儿身上的异样,并用凤凰钗护住了她的元神。否则……”钟万崇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否则怎么样?”白衣妇人急切的追问道。
“否则那魔物一旦攻入元神,灵儿就凶多吉少了。又或者即便我们自己发现了那魔物,如没有凤凰钗这样的上古神器护住元神,即便你我联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救得了灵儿。”钟万崇继续说道。
“到底是何魔物,竟如此凶险?”白衣妇人问道。
钟万崇沉默了好一会儿,口中蹦出三个字“噬魂钉!”
听到无比熟悉的名称,白衣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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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中剧烈的一震,竟险些没有站稳。开口确认道:“你是说,灵儿中的是和当年龙长子珩瑶一样的魔物?那邪术不是在魔王焱洄被封印后就毁了吗?为何还会存在这世上?”
“这也正是我所不安的,噬魂钉乃是魔族古籍中记载的上古邪术,魔王焱洄被龙父封印后,我和仙尊曾到魔窟去找过魔族的古籍,但没有找到。现在看来,记载着众多魔族邪术的古籍定还存在世上,并且应该已经被什么人所习得。一旦习得邪术者的元神被心魔吞噬,魔王冲破封印,恐这世上又将迎来一场劫难。”钟万崇忧心忡忡的说道。
“现在最令人担心的是,以灵儿被打入噬魂钉却浑然不知的情况来看,此人修为极高,恐不在你我之下,并且已经盯上了我们。而我们却还不知道对方是谁。这样来看,我们太过于被动了。”白衣妇人补充道。
钟万崇听了白衣妇人所言,愈加担心的仔细回想起当年仙魔大战的经过来。
也不知走了多久,专心赶路的中年男人觉得脚下原本平坦的地势开始变得起伏起来。停下脚步向两侧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开始身旁已出现了不少低矮的山包。
“莫不是已经到了疾风岭的边缘。”想到这里,中年男人快步走上了身旁一处较高的山坡。果然,重峦叠嶂的疾风岭就在眼前,连建在霜铸峰半山腰上,气势恢宏的妖皇殿都已能够清晰的看见。
“想不到竟走了这么远。”中年男人自语道,转身刚要走下山坡,视线收回的一瞬间,发现之前的兽人长老就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的山谷里。
中年男人随即化作一道黑影追赶上去,刚要现身,只见一只硕大的黑鸦在兽人长老身前落了下来,先于自己拦住了兽人长老的去路。见此,中年男人迅速的闪到一旁,在兽人长老头上方的山坡上一处茂密的杂草丛中隐蔽起来。
黑鸦落到地面,挥动着双翅交叉抱到身前,瞬间化作了一个身穿黑衣,披着黑色斗篷,戴着宽大罩帽遮住脸的怪人。
“不知长老这样风尘仆仆的是从哪里回来?”怪人阴阳怪气的问道。
“是那守界的邪物不知因何惊醒了,娘娘命我去处理了一下。”兽人长老回道。
“真是个不错的回答,听上去也合情合理。只是……”怪人笑道。
“只是什么?”兽人长老追问道。
“只是,凝雪娘娘久居深宫,又如何能知道守界妖兽被人惊醒?何况据我所知,长老从不理会这样的小事儿,不知为何偏偏这次长老非要亲自出手?”怪人继续笑着问道。
“这一切都是听从娘娘的安排,先知如有疑问,尽可以去问娘娘。”兽人长老说完,便动身绕过身前的怪人,继续赶路。
“长老这是要走吗?”怪人转过身在兽人长老身后厉声问道。
“怎么?先知想拦我?”兽人长老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问道。
“我自知没那个本事拦着长老,并且长老让我就今日之事去问凝雪娘娘,我也不会去。”怪人恢复了之前的阴阳怪气走到兽人长老身旁说道。
“你是不敢吧!”兽人长老不屑的回道。
“谈不上不敢,只是我深知凝雪娘娘对长老信任有加。我去问与不问,结果都是一样,奈何不了长老。我今天来这里无非是想提醒一下长老,不要以为有了凝雪娘娘的袒护长老便可高枕无忧肆无忌惮。新君上年少,虽然尊敬娘娘和长老,却也不会过于放任你们任意妄为。”怪人威胁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兽人长老听完忽然大笑起来。
“长老笑什么?”怪人问。
“说到任意妄为,先知可以为了让新君寒启获得龙灵之力,不惜谎称冷萱公主意图造反,做出鼓动他亲手杀了自己姐姐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恐怕先知才是那个最任意妄为的人吧?只可惜,那冷萱公主体内不仅没有龙灵之力,就连本族的妖灵之力都少得可怜。先知机关算尽,最后却除了骂名,落得个一无所获,岂不可笑。”兽人长老笑道。
“长老现在可以尽情的笑个够,免得待我助君上得了龙灵之力后笑不出来。”怪人说道。
“先知又何必逞强,你我都知道,自珩玥和冷萱公主一同被杀后,这世上再无龙族后人。”兽人长老刻意强调的说道。
“长老不必套我话,告诉你也无妨。虽没有了龙族后人,但是那龙元却还存于世上,并且已经被我和君上找到了。”怪人说道。
“在哪里?”兽人长老听到龙元,赶紧追问道。
“在哪里,便无法告知长老了,以防长老坏了君上的好事。”怪人笑道。
“那龙元乃是龙族圣物,先知当真不怕去夺取龙元引发仙妖各族大战吗?”兽人长老反问道。
“大战!哼!等君上得了龙元,即便他们不来,君上也会带领妖族打上门去。到时候只怕他们想要臣服于妖族都来不及。”怪人不屑的说道。
听到怪人提到龙元,一直躲在上方山坡草丛中的中年男人心中一惊,不慎发出了一丝声响,赶紧闪身变换了位置。刚刚在新的位置藏好,只见下面的怪人猛地一挥手甩出数支黑羽,将他之前所在的位置刺的一片狼藉。
“看不出,先知还如此谨慎。”兽人长老讽刺道。
“小心些总是没错。”怪人说完,变回黑鸦朝着妖皇宫飞去。
“巴托拜见凝雪娘娘。”妖皇宫侧殿内,兽人长老单膝跪地对身前穿着华丽的夫人拜道。
“事情办的怎么样?”待屏退了左右的侍女,凝雪娘娘焦急的问道。
巴托长老没有说话,只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如此便好,你我总算赢得了一线生机。”凝雪娘娘叹了口气,放心道。
“娘娘,我刚刚在宫外遇到了先知摘星。”巴托长老报道。
“他说什么了?难道他发现了你我的事儿?”凝雪娘娘再一次有些紧张的问道。
“巴托觉得没有,只不过似乎寒启已经找到了龙元所在。”巴托长老回道。
“这我倒不觉得奇怪,寒启在冷萱公主身上没有得到龙灵之力,肯定会再想其他的办法。加上身边又有个摘星相助,找到龙元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情。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尽量的多赢得一些时间,避免将来妖族走了影族的老路。”凝雪娘娘平静的说道。
“娘娘是不是又想到了以往的伤心事儿?”见凝雪娘娘许久不再说话,巴托长老在一旁小声的问道。
“巴托……我没事了,你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凝雪娘娘喊了一声巴托的名字,欲言又止的吩咐道。
“凝雪娘娘也早些歇息,巴托告退了。”巴托长老拜道,说完退着身走出了侧殿。
清晨,天空下起小雨。整个月环山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薄雾当中。
“拜见仙尊。”钟万崇来到月环山山顶东侧的浅月崖,对早已等待那里的一个白衣老者拜道。
“听你那大弟子闵竹说,灵儿受伤了?”白衣老者仍望着东方背对着钟万崇问道。
“是。”钟万崇答道。
“什么伤?谁伤的查到了吗?”老者又问。
“何人打伤了灵儿还不知道。”钟万崇回道。
“噬魂钉这样的邪术,仙主丝毫不能大意才是。”老者转过身,看着钟万崇严肃的说道。
“仙尊所言极是,我已派弟子去查了。”钟万崇再次拜道。
“还有便是,老妖皇离世,南古近日天象异常。管好灵儿,万不可让她再跑下山去。”白衣老者嘱咐道。
“仙尊放心,我已封了灵儿的仙法,并让众弟子和守卫看着她了。”钟万崇说道。
“嗯,这样你我也好都放心一些。”老人说完,话音未落,已不见了踪影。只剩钟万崇一人走到老人刚刚所站的位置,看向远方。
钟婉铃正和母亲兰芷在后山前的平月湖边散步。
“娘,您就和爹爹求求情,让他解了玲儿的封印吧?”钟婉玲拉着兰芷的手,有些恳求的说道。
“这个事情,娘管不了,上次你被埋了噬魂钉,都惊动了凤婆婆,要不是她送了凤凰钗给你,你爹又抓准时机冒险出手,还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即便如此,拔掉了噬魂钉后,你接连多日时睡时醒灵力混乱,害的爹娘跟着担惊受怕,你爹更是因为打了你那一掌,常常自责。所以哪怕娘去求情,你爹也断然不会同意,我还是不要去惹你爹生气了。”兰芷有些责怪的对女儿说道。
“可是娘,那真的是意外,并且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现在肯定不会再有事了。”钟婉玲辩解道。
“你如何能确定不再出事?上次的事情是不是意外我们现在都还不确定,你不过偷跑出去玩了几天,便被人以如此阴毒的手段所伤,说明定是针对于你或是针对仙界。更可怕的是,被何人所伤,何时所伤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仙界之外,高人众多,如若之前伤你之人,再来加害,如何是好?玲儿,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万不可再让爹娘担心了。”兰芷生气又担心的说道。
“我知……”情急之下,钟婉玲想要说什么,又马上停了下来。
“你知道什么?”兰芷赶紧问道。
“我是说,我只这样整日待在房里要不然就是陪您散步,我真的快要闷死了。”被兰芷一问,钟婉玲改口说道。
“你爹爹不是安排闵竹和黎泽给你讲道,学习古籍。你要专心跟着他们学。女儿家多学些道法文静些,比你整天舞枪弄棒要好得多。”兰芷说道。
“大师兄,二师兄他们更是闷死了,娘,你就帮帮我吧。”钟婉玲哀求道。
“闷死也比你被别人打死强。这事不要再提了,娘也走累了,要回去了。”兰芷说完独自离开湖边。
“娘,娘!”钟婉玲在后面喊着,兰芷却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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