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来喜欢坦诚。”卫晏冷睨他一眼。
姜行舟一直紧绷的身子突然像气球泄了气般松软下来,他垂头,声音低弱,“是。”
他猛地抬起头,直直看着卫晏,“我的确别有用心。”
“我是喜欢舒舒,可我不得不承认,还有其他事情比喜欢舒舒更重要。”
姜行舟肯定自己纯粹地喜欢过沈舒舒。
可就在下定决心要拜卫晏为师时,那份简单纯粹就掺上了杂质。
他必须在卫晏面前表现得失魂落魄,只有这样卫晏才能相信他已经选择放手,只有这样卫晏才能毫无保留教他所有。
也只有这样,他才会能万无一失地站在顶端。
他当然有野心。
十几年都被看不起的人怎么会没有野心呢?
于是他耍了点在姜府耳濡目染到的手段。
他故意谈及几年前卫晏在武林大会说过的那句话;他故意提起季楚,又放低自己的位置;他故意在众人面前黯然失色,郁郁不平。
他步步为营,便是为了能够得到卫晏的悉心传授。
但他没想到,这些拙劣手段早已被卫晏察觉。
“我不在乎你存着怎样的心思,但前提是,带着你的阴谋算计离舒舒远一点。”
卫晏说完,便要转身离去,却被姜行舟叫住。
“为什么?”姜行舟的声音带了几分急切,“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一切,却还是愿意教我?”
卫晏微微顿住脚步,声音不冷不淡,“我们很像。”
年少时那股不服输非要钻到底的劲,很像。
......
两三天的光景一眨眼就过去了,沈舒舒不得不迎来了和宿妙磬分离的日子。
两个小娘子约定好待到成婚之时定要相见,双双又都哭成了个泪人。
沈舒舒的日子一下子变得很无聊,她开始在纸上记录自己和卫晏的日常。
卫晏每天都很忙,他白日不知去向,夜里又教姜行舟练剑,沈舒舒只能在晚饭的时辰里见到他,他们每日碰面的时间变得短暂极了。
沈舒舒每每问卫晏他去哪,卫晏都支支吾吾地企图蒙混过关,沈舒舒见问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就随他去了。
反正她提出来的成婚就是怕卫晏心里没安全感,既然卫晏都不着急,她也就赌气般地不过问了,难不成这种事还要让她一个女孩子天天挂在嘴上吗,她不要面子的吗?!
闲下来了,沈舒舒就开始找事干,刚开始她去看姜行舟练剑,想着有个人说说话消遣,时间也就那么过去了,可不知姜行舟哪根筋搭错了,一见到她就绕着走,沈舒舒只好作罢。
于是,沈舒舒慢慢地又做回老本行,写起了话本,把她穿到书里的所见所闻换个隐蔽的方式委婉表达出来了。
不写还好,一又开始写沈舒舒就停不下来了,她全神贯注地倾注到了创作之中,甚至吃饭时都在斟酌着故事细节,整个人心不在焉的,以至于卫晏很快就体会到了她之前的感受。
深知自己理亏,卫晏并不敢埋怨沈舒舒什么,只是默默加紧了他白日所做之事的进度。
而沈舒舒也莫名觉得卫晏的话变多了,以前食不言寝不语的一个人,现在竟然会在用饭的时候主动给她讲起一些奇闻异事。
她有时候甚至怀疑卫晏中邪了。
不过有事情忙了,沈舒舒的日子便不再像是度日如年。
转眼间,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姜行舟的剑术提高得很快,已经在江湖之中的一些小比试之中脱颖而出。
渐渐地,姜行舟的名号在江湖之中传开来。
一如剧情所描写的那样,得到卫晏倾囊相授之后,姜行舟的成长之路如日中天。
好像剧情都已经回到原著既定的轨道之上。
可沈舒舒忘记了在这个世界之中还存在着一个意外因素。
那日只是沈舒舒为话本剧情绞尽脑汁的平常一天,这天早晨甚至还出了因阴雨绵绵而许久未见的太阳,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可不想,向来平静的梧芩岭脚下的一个小院迎来了不速之客。
小院的门是突然被外面的人暴力踹开的,那时沈舒舒还在写字,被这突然的一击大片的墨水在不该有的轨迹上晕染开。
沈舒舒的第一反应是,完了,门被踹坏要赔钱给房东了。
冲进来的人个个围着黑色面罩,看不清面容。
最后走进来的明显是个头儿。
要说沈舒舒怎么知道的,那是因为全场就那位戴的是面具,像是别人看不出他的独特一般,他的面具上甚至还镶了金。
姜行舟去练剑了,院里此时只有沈舒舒一人。
沈舒舒仅有的反应是抬眼扫视一圈和刚才的手一抖,现下她又低下头专心写着字。
她这番冷静倒引得十几个不速之客面面相觑。
领头的人先开口问道,“姜行舟呢?”
好生熟悉的声音。
沈舒舒笔尖一顿,又接着写完最后一个字,把笔一搁,将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张拿起来观赏一番,最后满意地点头。
见沈舒舒不说话,领头那人懒懒比了个手势,瞬时间十几个人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倾泻而入院内各个角落。
院内只剩领头那人和沈舒舒。
得到院内除了沈舒舒以外没有其他人的复命后,“今日若找不到姜行舟,”领头那人猛地轻笑一声,说出来的话一点温度也无,“就拿你这个小娘子献祭。”
就在有人要碰到沈舒舒之时,她才出声喊道,“好久不见,我的,前未婚夫。”
被戳穿身份的姜铭城轻轻一顿,挥挥手令人退开,他也不揭下面具,就这么说道,“你很聪明,我那未过门的娘子。”
明明隔着一层厚重的面具,但沈舒舒却能猜到他现在的表情。
定是一如既往那般,微勾起的唇角带着几分令人发凉的阴狠。
“我不会告诉你他在哪,”沈舒舒不想和他再绕来绕去,便是直接开门见山,“所以你不必大费周章吓唬我。”
“你不会杀我,因为你不敢。”沈舒舒知道姜铭城在畏惧什么。
而且她大概已经猜出来姜铭城为什么是008所说的意外因素了。
姜铭城又笑了,他带着面具,沈舒舒只能听到他略有些病态的闷笑,看不见他的表情。
“沈娘子要知道,人被逼上梁山,是什么事也做得出来的。”
“但杀了我,是最糟糕的结果,不是吗?”沈舒舒慢悠悠地反问道。
她说中了,对于姜铭城来说,这的确是最不利于他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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