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大憨不断向前翻地的过程中,陈渊起初还是轻手轻脚的跟在他的后面,同时嘴里还在不断地应承着:“嗯……,对……,李大哥太厉害了……”,但是随着李大憨越走越远,陈渊不知何时已经偷偷停下了脚步。
眼看着那位傻大个已经距离自己二三十步的距离了,陈渊突然捂着嘴嘿笑了一声,随后他一个转身,便向早已瞄好的一条小路上跑去了。
他那如同狍子一般的小腿飞快地向前捣着,眼看着那条小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陈渊激动得都快飞起来了。
在他看来,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啊,他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轻轻地一忽悠,那个铁憨憨便被自己晃点到了,一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逃出升天了,陈渊恨不得现在就长出翅膀飞过那条小河去。
于是,他在跨过这个小土坡之后,往前轻轻一跃,便准备纵身跳到小河边上。
可是,就在他纵身跃起的一刹那,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脖领子被人拎了起来,紧接着,他的双腿也悬在空中再也下不来了。
伴随着陈渊在空中手舞足蹈的挣扎,他身后的李大憨拎着他的脖领子,大笑着说道:“人家邓秀才临走之前特意叮嘱我了,让我小心点你,他说你这小子眼睛里就透着一股贼劲儿,没准就会想跑,没想到还真被他说中了,哈哈哈哈,你跑哇,你倒是跑哇,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说完之后,李大憨像拎小鸡一样拎着陈渊就往里走,一边走他还冲着不断挣扎嘶喊的陈渊嚷嚷着:“你小子别不知好歹,我告诉你,你这也就是被我逮住了,我老李可没那闲工夫收拾你,你以为你跑到河边就能逃出去了?我告诉你,河对岸的草丛里韩老大和韩老二正拿着大网埋伏在那里呢,要是被他们逮到话,你这几天可就没饭吃了,若是被饿上个三五天,你还有力气再往外逃吗?”
听到李大憨的这段话,陈渊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他扭过头朝小河对岸望了望,见小河的对岸,韩家兄弟两个正抱着膀子冲着他们这边窃笑的呢。
这个场景的出现,让陈渊彻底放弃了挣扎,他已经很清楚了,虽然自己能在山林里面如履平地,可是这帮同样在大山里面混饭吃的响马们也不是吃素的啊,自己栽在他们的手上,想要逃出去那可就难喽。
于是,当陈渊被李大憨重新扔在地上以后,他便开始老老实实的翻地了,他觉得如果自己再起什么幺蛾子的话,肯定会把这个性格憨厚的大个子也给惹毛了的,到时候,如果真被饿个三五天的话,就算真有逃跑的机会,自己恐怕都没有力气往出跑了。
因此思来想去之后,陈渊便决定从长计议。
就这样,陈渊认认真真的翻地一直翻到了夕阳西下。
随着袅袅炊烟的再度升起,陈渊和那些农民一起被带到了距离此处三五里远的一个大寨子里面。
接下来陈渊就按部就班的吃起了晚饭,吃完饭之后他又被带到一个大通铺那里。
那位带路的响马把他往那通铺里面一丢,然后一句话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那个长长的通铺,以及通铺上面五六个正在唠嗑的老农,陈渊真是有点懵圈了,他心道:“难道说,这群响马仅仅就是抓自己来种地的吗?不应该还有些其他的苦活累活要干吗?另外,他们这住的条件也不错啊,大通铺上面铺的褥子还挺厚实的呢,这和自己想象的监牢也不一样啊!除此之外,手链呢,脚镣呢?咋一样都没有啊?他们这个样子对待自己,还有一点响马的尊严吗?”
就在陈渊愣怔之际,只听坐在炕里的一个五十多岁,身材有些佝偻的老农民操着低哑的声音冲陈渊喊道:“喂,新来的那小子,过来坐坐,过来坐坐,别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来,跟大伙儿唠唠嗑。”
说完之后,他又推了一把旁边一个身材略胖的中年农民,同时说道:“我说老张,你往那边去点,给新来的小兄弟让个地方,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咋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呢。”
那位姓张的农民在被这个老者训斥了一番之后,便憨笑着往旁边让了让。
见此情景,陈渊也不再客气了,他这人本来就喜欢凑热闹,现在这番热络的场面更是他所熟知的,于是他脱了鞋就往炕上那么一盘,随即就像认识了好久似的跟他们天南地北地胡扯了起来。
在陈渊这个小机灵鬼的加入之后,这间原本就有些热闹的大通铺更是欢声笑语不断了,这种连绵起伏的笑声甚至让陈渊都忘却了自己正身陷囹圄之中呢。
聊着聊着,陈渊身边这几位老农便开始擦汗了,只听刚才那位佝偻老者一边脱掉夹袄一边说道:“唉,今天有点怪了,这都晚上了,天气咋忽然缓和起来了呢,我记得昨天这时候,咱们都已经钻到被子里扯淡了。”
“可说不是呢。”那位姓张的胖老农接口说道:“这春天才到,按理说一早一晚还挺冷的呢,今天晚上真是怪了呀,这屋里咋热乎乎的呢,弄得我这羊皮坎肩都穿不住了。”说完之后,他也把那身翻着毛的羊皮坎肩给脱了下来。
其他几位老农见此情景也纷纷把御寒的衬袄扔在了通铺下面的凳子上。
大家把这些沉重的衣袄脱掉之后,顿时感到浑身轻松,那位佝偻老汉此刻更是精神抖擞红光满面。
他拍着陈渊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小兄弟,看来你是个有福之人啊,你这一来,我们这间屋子都变得暖和起来了。”
听到老者的这一句话,陈渊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哎——,我有啥福啊,我这采药采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被抓到这个鬼地方来了,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