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季无常一屁股坐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享受着这劫后余生的畅快。
回过神来,一身衣物早被冷汗浸透了。
拿着手上的青铜玄武牌打量着,这牌子是前世祖传的,传承已有千年,一直被家里人当做传家宝给传了下来,到他手上已是三十八代了。
没想到这跟着他一起穿越过来了。
这前世看了上百遍的老物件,还是这次好好的端详下。
通体呈青铜器特有的铜绿之色,这龟武乃是龙首鳌背麒麟尾,四足镇地,金目圆睁,好生神瑞;龟背上蜿蜒攀附着一条玄蛇,龙首凤翅蟒身。
阴阳相合,两相融洽,栩栩如生,不似人工之物,浑然天成。
季无常握在手上,下一刻青铜玄武尊好似活了过来,腾云而起。
眼前好像真有一直玄武神兽出现,伴随着阵阵神瑞之吼,遁入脑识深处,坐镇上元宫。
果真神奇。
他还没来得及细思这青铜玄武尊的用途,便察觉地上有一团小小烟雾,捏在手里,无形无相。
“嗯?”
这定是刚才那只妖受伤所残留的了,放在手心都能感觉到一股阴冷,对于这种邪祟之物,他直接选择抹除,掐灭。
蓦地脑海中传来一道意识。
【魑妖!作祟三百年!赏神通——净妖神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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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无常脑海中好似有一名道人在诵经,正气浩然,庄严垂天。
那诵音之声宛如九天雷鼓在耳边炸响,化作无数的文字涌入脑识深处。
季无常一愣,感觉脑子里自己多出了一段记忆。
“嘶,捉妖,奖励……”
季无常惊喜,方才还是惊魂未定,对这个充满妖魔鬼怪的世界心生恐惧。
毕竟他只是一个现代人的灵魂,一个唯物主义者。
来到这个世界还不知明天该吃什么,该怎么过,怎么活下去估计都成一个问题。
但现在青铜玄武尊的出现,给了他自保的能力。
“捉妖,斩妖,有赏,这正符合自己的身份。”季无常脸上带着喜色。
正当他准备研究一下这刚得到的神通。
门口响起一道砸门声惊醒了他。
是的,砸门声。
先前那道声音敲门声是非常阴柔的,轻轻的非常诡异;这次可以说是砸门了,“嘭嘭嘭!”正气十足,丝毫不似有异。
“嘭,嘭,嘭!”
又是一阵重重的砸门声,季无常刚放下的心又紧了起来,硬着头皮喊了声:“谁?!”
“是我,抬棺的!”
季无常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连忙过去给他开门。
这不是懈怠,也不是轻信,因为青铜玄武尊坐镇脑识深处没有一点反应,这就意味这外面不可能有异了。
而且此时将近卯时,鸡鸣破晓之刻,那妖邪之类的脏东西是不敢这么造次的。
大门打开
这抬棺人倒也生的古怪,一身皮包骨头,见不到二两肉,眼眶深陷,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仔细看去这两条腿一长一短,有一足被截了三寸。
若是外人见到这情景也许会质疑,生得个这模样,这怎么抬棺?
但季无常可不没有这种想法,这是个熟人,世代抬棺,他本人也抬棺足有十年,做久了这行难免沾染些阴煞之气,天残地缺反而是最保险的。
这生在乱世,可不能以貌取人,别看他生得这幅模样,也是个中能手。
抬棺人一进大门,见此情景,脸色赫然就变了。
季无常赶紧向他解释,对方脸色忽明忽暗,变换了数次,喃喃自语道:“百妖取亲?连守夜人也死了?”
抬棺人眉头紧锁,来回踱步,脸上难掩沉重之色,问道:“以你的经验,知道是什么妖吗?”
“魑妖,而且是三百年的魑妖!”季无常想起刚才青铜玄武尊的提示,下意识的说道。
“三百年的魑妖?”
抬棺人诧异的看了一眼季无常,这一下就断定出妖的年份道行,这可是要很深的修行,这季无常已经有这种经验了吗?
魑妖,也就是古话中所说的魑魅魍魉三种山妖,这魑是借着人间烟火之气修行的山怪,似虚似幻,似烟似雾,毫无定式,最是难缠。
魅妖就是山中迷惑人的木精了,而魍魉则是水怪成精。
不过既然这抬棺人来了,只要大棺下葬,入土为安,定能镇住这女尸,再设法捉住这魑妖便好了。
只见这抬棺人来到嫁衣女子前,单手盖住对方的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却有奇效,嫁衣女子泛白的眼睛居然缓缓闭上了,直直朝着身后的朱红大棺躺了下去。
随着抬棺人取出一把白纸伞,给嫁衣女子撑去,固定在朱红大棺前。
挡住月食之阴气,可以减缓尸化的程度。
做完这些,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仿佛刚才耗了不少的气力,脸上憔悴了不少。
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是在消耗抬棺人的精气神,他深吸了一口气,沙哑的说道:“麻烦大了!”
知晓季无常心中疑问,他又继续解释道:“棺底已结成棺煞,除了我爹,这口棺谁也抬不走。”
季无常一惊,马上蹲下身来,看向大棺底部,只见在棺底上,不知何时已经凝结起了一层薄霜。
要知道现在还是七月中旬,正逢大暑,结霜哪是万万不可能的。
而且这冰霜白中带红,好像有一点点黑红的鲜血从大棺中渗透出来。
这就是棺煞了,按照十二司职中的抬棺人的说法,这是要成尸王的前兆。
而这抬棺人的父亲据说五十年前抬过杀神白起的棺。坑杀四十万赵军的人屠,死后那是一口绝世凶棺,当世无人敢抬,动辄即死。
五十年前他爹抬了起来,可哪时候就已经行将就木了,没想到还活着。
可他爹现在远在咸阳,是断不可能来此的,眼下只有靠他们自己了。
“一个将成的尸王,一个三百年的魑妖,这可是个伤脑筋的问题啊!弄不巧咱俩身家性命都得交代在这了。”抬棺人揉了揉脑袋,叹了一口气。
“呵呵!什么三百年魑妖?什么尸王?这活老子可干不了。”季无常冷笑道,太危险了。
在他记忆中有关于魑妖害人的记忆,魑妖是最为难缠的东西之一,无形无相,如烟如雾,当时有一只一百年的魑妖害人,联合了数十名捉妖人才勉强将它降服,也是损失惨重。
若只是魑妖,仗着法宝护体,他还有点胆识,但听这抬棺人说棺底已经结成了棺煞,要成尸王?
他这就有点怵了……
关于尸王的记载那就更少了,尸王也就是尸体含着一口怨气还魂,凶煞骇人。想要降服尸王,必须要有拼命的觉悟。
季无常眼神深邃,经历过这一晚上的变故,可谓了彻底打破了他的认知。
纵使有身上有法宝护体,他也不敢干去这种活。
所有躺平即使正义。
自古穿越者都是不是废柴老爷爷,就是开局即无敌,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是干这种捉妖的偏门带阴的行当。
太危险了,这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活啊……
而且他一个现代人的灵魂,一个唯物主义者,他可接受不了这种事。
“可承接了捉妖令,就没有毁约之事啊,一旦毁约尸骨无存啊!”抬棺人警告道。
“啥?”
季无常愣了一下,片刻后他脸色阴沉了下来,在他记忆中却是有捉妖令这种东西。一旦接令,若是毁约,必遭受重罚,严重者尸骨无存。
季无常脸色越来越难看,这前身果然是脑子不行,这种捉妖令也去接?
这就有点难受了。
这不捉妖也不行了,没得选了……
季无常越想越难受,怒极用力推开大门。
抬棺人见状道:“你去哪?”
“我去外面透透气!”季无常回道,他憋着一肚子的闷气,而且这大堂正中还有一口朱红大棺,看上去有些渗人,他可在这呆不下去。
几分钟后,季无常满头冷汗跑了回来,一脸惊恐,匆忙的关上大门。
今夜正是中元节,百妖夜行,他一推开门就瞥见黑夜中有无数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而且还有各种游魂自他身边游荡而过。
这让他额冒冷汗,嘴唇打着哆嗦,惊恐说道:“我觉得还是这房子里的空气好啊。”
季无常抱着肩膀蜷缩在角落里,这一夜他时不时抬头看向大堂正中的那口朱红大棺,他总有一种错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暗中盯着他。
一夜没合眼。
想起数个时辰前的百妖娶亲的惊悚场面,季无常直感毛骨悚然。
而且从刚才一直有一个问题萦绕在他的心头。
这新娘是东郡郡守之女,可这新郎是谁?
打从他们接下这个案子起就没见过新郎这个人,也没见人提起过有这个人……
季无常面带惊色问道:“抬棺的,你说这新郎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