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人士设计太子,必定与夺嫡相关。
那引荐这二人的七皇子殿下,在中间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他若助七皇子殿下铲除私运,算不算是站队了?
金蝉见杨进神色变化,再度淡淡开口游说:“杨大人无需多虑,我们是友非敌。创办金楼是真、意欲铲除私运也是真,想为民除害亦是真。帮助苏杭沿岸百姓摆脱多年私运噩梦,不比身份真假更重要吗?”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想到沿岸卖儿卖女的苦难百姓、被私运逼得倾家荡产的正经盐贩、私运猖獗的奸商嘴脸,杨进动摇了。
“你且说说,究竟有什么法子能铲除私运。”
先听听法子可不可行,再议合作不迟。
杨进心中的天平悄然倾斜,凤轻彤眼底划过一抹锐利的精光。
爱民如子的杨大人,不愧清名。
金蝉将无条件出资创办金楼、做官运和百姓担保人的生意一一道来,听得杨进张口结舌。
乖乖,他都听到了些什么?
为官十载,身居高位仍憋屈在苏杭这一片私运猖獗之地,杨进使出浑身解数,还是被太子的威势压得喘不过气来。
如今有人愿意自掏腰包坑太子,这,“不帮”这两个字,杨进是真说不出口。
这些年,杨进不是没想过金掌柜这种法子,可一来财力有限;二来绕不过太子的威势。buhe.org 非凡小说网
如今可好,太子亲自“督办”盐务,扬言要从根儿上遏制私运。杨进进言提出办法,又有金掌柜财力配合。就算肉疼,太子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金掌柜的法子当真绝妙!
杨进的诧异和意动皆落在凤轻彤和金蝉的眼中,金蝉趁热打铁,直言道:
“杨大人定要思虑清楚,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我们也不是非要官运不可。”
十万两黄金,足够自己开辟一条新的盐运航路了。
杨进闻言苦涩一笑,“本官明白。”
苏杭官运本来养着数十条船队,从泉州抵达距离京城最近的口岸贩盐。多年来,官运养活了沿岸无数靠盐为生的百姓。
可私运猖獗不过数十载,便挤兑得官运只剩下不到五支商船,其中两支年久失修,一旦遭遇不测,食盐就悉数打了水漂,且得赔得血本无归呢。
私运害人不浅!
杨进比任何人都清楚,官运之所以再无以往的声势威严,一则是因为收购的底价不曾上调;二来红利虽高,可百姓等不及。
官运手中的每笔银子都要上报下拨,一来二去颇为费事,一旬见利都是快的。
若能有金掌柜的金楼从中给予银钱的支持,托起官运的生意,岂不妙哉?
现在,杨进算是承认了,凤轻彤和金蝉是什么身份根本不重要,能解决私运积灾的祸事,才是顶重要的。
“你们需要本官做什么?”思虑过后,杨进决定为了苏杭百姓,合作。
凤轻彤和金蝉默契对视一眼,眼底都是笑意。
……
从杨府离开时,杨进对二人的态度与之前判若两人,硬是殷勤地将两位“贵客”送到府门才罢休。
临去前,凤轻彤再三叮嘱杨大人沉住气,等待时机成熟,缓慢推进金楼事宜。
杨进连连点头,抱拳道:“下官替苏杭的百姓、官运沿途的百姓,多谢二位慷慨解囊。”
金蝉和凤轻彤神色从容地还礼。这一次行礼,凤轻彤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为国为民的好官,值得凤轻彤行这一礼。
“花太子的金子做好事,郡主的心不会痛吗?”回客栈的路上,金蝉难得出言调侃。
可见几番出师大捷,让金蝉挣银子的心也愉悦了不少。
漂亮的丹凤眼闪烁些许笑意,“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那十万两黄金没埋没。”
太子从私运上挣了这么多黑心钱,他的良心都不痛,凤轻彤物归原主,心痛什么?
痛快才是真的。
“本郡主顺便在中间挣点零花银子,啧啧,当真是大义之人哪!”
易容了的黑皮少女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假脸,低声夸奖自己:“我真是聪明又善良。”
想出如此牛气轰轰的坑人计策。
“……”
离开京城后,不爱笑的清冷郡主,变得开朗了许多呢。
也许……这才是凤轻彤的真性情?
金蝉若有所思地瞄着易容了的少女,越发沉默了。
回到客栈,二人还没回房,便听到天青老人和神医白苏喊打喊杀的声音。
“你这个死老头!落棋无悔懂不懂?”娘娘腔的声音都喊劈了,可见是动了真怒。
“尊老爱幼你懂不懂?娘娘腔,分明下不过小老儿,还玩赖!”
“你,你才耍赖!你就是个老赖!”
“啪!”屋内响起清脆的散落声。
凤轻彤指了指门内,冲金蝉道:“他俩把棋盘掀翻了。”
金蝉赞同地点点头。
两个少女推开门一看,果不其然。
黑白棋子落得满地都是,前方的小案几上,天青老儿翘着二郎腿,胡子气得一颤一颤。
白苏双手叉腰,一只脚踏在小几上,明显不准备善罢甘休。
黑皮易容少女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你们两个要掀房顶?”凤轻彤扯掉脸上的黄泥,露出一片白皙水嫩的肌肤来。
躲在房顶的乔林:我真的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怼腰了,求放过。
“徒儿你来得正好!你来评评理,小老儿下个棋,还没落下就收回,怎得就算耍赖了?他把棋盘都给掀翻了,就是个输不起的!”
“呵呵,你个老东西,要不是我掀翻了棋盘,你怕是能把我的棋子全给我偷走!”
白苏已经顾不得“公子如玉”的出尘形象,甚至忽略了金蝉就在边上,愤而冲过去就跟天青老人扭打在一处。
老头儿武艺高强,却没对忘年交出手,不动用内力的老人家跟普通老头没啥区别,两个人在地上扭打翻滚。
紧接着,白苏扯落了天青老人的衣袖,从里面噼里啪啦地掉出几个白棋子,坐实了老人家“手脚不干净”的罪名。
“你个老狗,真偷我棋子!老子打死你!”
“你自己犯蠢没看见,还神医呢?我呸……”
天青老人和白苏再次不由分说地扭打在一起。
“师公,白神医,晚膳来……额,你俩要不再打会儿?”
玲珑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她和宝萝手持两个巨大的托盘进了屋,上面放着无数珍馐美味。
“不打了不打了,小老儿要开饭!”
天青老人立刻收手,一骨碌从地上翻起来坐到了桌前,恢复了绝世高手的逼格。
“春娟,本公子要洗手。”有洁癖的白苏也不恋战,一掀衣袍,回去净手净面再来。
“哦。”习以为常的春娟和小六去给自家公子打水。
凤轻彤:“……”
金蝉:“……”
天青老人跟神医白苏不愧是忘年交。
一样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