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天终是到来。
这一晚,天上的星星像钻石璀璨闪耀,拱卫着一轮迷人的弯月,为普罗旺斯编制了一张最完美最绚烂的夜色之幕。
这样浪漫的普罗旺斯之夏,正是薰衣草张扬铺染至极致的季节,可空气中那涌动着淡沁心脾的花香,却并不是属于紫色薰衣草的。那种香,像是一种引人追思的毒药,无论是谁进入蒙氏庄园,都会被它拉入朦胧如幻的遐思中。
法尔曼恭敬地背手站立在蒙毅面前,优雅地躬了下身,“已经按照少爷的吩咐,从世界各地空运了最新鲜的花回来,现在已经全部点缀装饰完毕。”
“很好。”蒙毅淡然地点了点头。“岑雪茹也准备好了吗?”
“是的,她也准备好了。今晚她看起来很开心。”
那个女人……
蒙毅面部的肌肉僵了僵,有几次他看她柔弱退避的眼神,都让他想起一个人——那芙尔,可,也许是自欺欺人,他不想再回忆起有关她的一切。
原因,很简单,心给了谁,便无法再去更改,那个曾经让他捧在手心呵护心疼的那芙尔已经退到了记忆深处,他的所爱,便只有蒙月一人而已。
“让她到更衣室等候。”
法尔曼颔首,“好的,少爷。”转身退出了装饰典雅的书房。
挑开窗帘,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蒙毅密密地注视着古堡入口处,看着打扮成海盗、蜘蛛侠、水手、白雪公主、美人鱼的贵族们微笑着走进庄园的大门。
心有丝失落,亦有些紧张。
那个活泼开朗的“令月蓉”,已经陪着令甫律在五分钟前走进了庄园。
而他的月,还有那个辰亦离都还没有出现。
狠狠捶了下玻璃,指间的血管清晰地绽露出来。距离舞会开始的时间只有五分钟了,这五分钟却让他像五十年那么难熬。
一个月,已经一个月了。
他所要等待的应该到了尽头,他的所爱应该在今晚回到他身边。
他自信,他所做的一切绝然会让她认出自己究竟是谁,他已经在心中埋藏了三千年的爱语也将在今晚对着她倾然而诉。
悠长的石道尽头终于缓慢地出现一辆黑色宾利加长轿车,那是辰亦离参加宴会专用的车子。
他深邃的琥珀色双眸紧紧锁住辰亦离身边那个娇小却倔强的身影,深情却带着微微的怒气。
“月,无论是三千年前的尼罗河畔,还是现在的蒙氏庄园,能够与你起舞并守候你一生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
扬起唇角,蒙毅缓缓地放下窗帘,迈动修长有力的双腿转身离开。
一路之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醉得熏人,仿若三千年前澈蓝的尼罗河畔月光下的莲花。
“亦离,是莲花的香气吗?”蒙月侧脸问向辰亦离。
“应该是。”
“普罗旺斯什么时候种植了莲花?”
“不太清楚……但这的确是莲花的清香,很美很悠远的味道。”
车子缓缓驶进了庄园的大门,仿佛某扇窗子后面隐藏着熟悉的影子,蒙月猛地抬起头,望向那里。黑暗中,那扇黑洞洞的窗户宛若只是一块沉默冷静的巨石,无情地、冷漠地吞噬着所有映射到它上面的光线。
呵。到了现在,她依然还存在着幻想与奢望,癔念恍惚的似乎随时她挚爱的比拉蒙就会出现在她眼前。微摇头,掐着掌心,心痛地嘲讽着自己,那干枯皱黑的木乃伊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究竟要怎样她才能死心?
“亦离,今晚所谓的赌局,是什么样子?”蒙月眸中渐渐冷了下来。
“不知道。我想象不出。你的选择不会他,对吗?”辰亦离不确定地偏过头,望着她。淡月笼罩下的她实在太美,如水晶般的紫眸像是蕴着月华,忧伤的、冷漠的、决绝的,可……为什么他的心空落的像要失去什么。
“没有人可以决定我的归属!我的爱,已经留在三千年前。”紫水晶的眸子映射出一道冷然的光芒。
握住她的手,宛若确定一种认可的存在,“月,请让我守候你好吗?”辰亦离的眼中涌着深深的情意。
蒙月唇角勾起一丝冰冷凄苦的笑,“亦离,我并不爱你。来这里唯一的目的你是知道的。即使到了到现在,你也可以选择退出,而不必顾虑我。”
“不!月,即使你不爱我,只要这一生可以陪伴你身侧,亦是我的快乐。无论未来会面对什么,我都无悔今晚的选择。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等待你的回心转意。”
蒙月闭上了眼睛,“何必那么执着呢?”
“月,你又何尝不是?”
叹息着,车子渐渐靠了边。
辰亦离从车子里扶下蒙月,让她挽着自己的胳膊。
定了定神,抬起头。
一片闪耀如月华的莹光刺痛着她的眼睛,酸酸的、涩涩的,眼前有晕眩的感觉。
心蓦然窒息般地停跳,呼吸仿佛被什么夺了去。
一朵朵美丽淡雅的莲花点缀在所有可以装饰的地方,每一片花瓣都精心地围覆一圈细若牛毛的冷光灯,宛若月光下一朵朵水晶之莲在梦幻的世界里绽放。
是巧合么?
是意外么?
普罗旺斯最美的,该是为全世界人称道的薰衣草,为何今晚偏偏要以莲花装点整个蒙氏庄园,映和着淡淡的月华闪耀着动人的光芒?
是月光下的莲花吗?
是那个对应她名字的月光下的莲花吗?
轻轻地,心尖处凝着的痛无法控制的铺展开来,眼睛生涩的只能以晶莹的泪水冲刷湿润。
藕臂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一丝僵硬落在辰亦离的臂上。
“月……”辰亦离关怀地偏过头,“不舒服吗?”
模糊地望着泪水中的他,蒙月紧紧咬了下唇,“没什么,眼睛飞进了沙子,擦一下就好。”
辰亦离体贴地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小心而又温柔地为她轻轻拭去睫中的泪珠,深情地,锁住紫色的眼眸,“还痛吗?”
“嗯,好多了。”偏开头,蒙月躲避着他的关注,只是再次挎起他的胳膊,眼睛往前方望去,“走吧。”
辰亦离心中微微的叹息,眸中闪过一丝受伤。
“辰亦离先生到——”
铜制大门一侧的欢迎侍者高声报着,舞厅中的人纷纷扭头看去。
待见到如壁佳人、长发如瀑的蒙月与他一起双双翩然入场时,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人们脸上的笑意透过面具浓浓地晕散到散发着浓烈酒香的空气中。
辰亦离文雅地对着众人点了点头,蒙月亦在唇角勾起礼貌却平淡的笑意。
“月姐姐——”
一个身材娇小戴着月野兔面具的女孩子穿过人群跑了过来,拉住蒙月的手,悄悄在她耳边低语:“我是小蓉哦。”
身后快速跟过一道高大的身影,不消说,那是路里瓦。
看着他们十指相扣,蒙月唇边的笑意柔和了许多,至少……他们还是幸福的。也许,她所做过唯一正确的是保全了他们之间的挚爱,而且幸福地活在当代。
“月姐姐,你怎么不戴面具呢?这位亦离哥哥也没有戴呢。”小蓉明澈的眼睛中透出好奇的神采,连带着月野兔的面具也生动起来。
辰亦离笑着望住蒙月,刚要代她开口——
“那是因为,你的月姐姐还没到楼上挑选今晚的舞会装——”蒙毅低沉暗哑的声音掺杂着一种复杂的期待,在四人身后响起。
四人纷纷回过头去。
即使空中的的酒香是那么浓烈,可属于他的尼罗河气息,依然神秘地透过空气,进入蒙月的鼻腔中,那么的霸道,那么的不可抗拒。
转过身,一双温热有力的大掌早已将蒙月的纤手执住,琥珀色的眼中似有缕深邃的目光锁住她的心房,让她难以呼吸。
明明,心中对这个强迫她回到现代的人充满了恨意,可,心仍然在手被他握住的刹那而有丝熟悉的轻颤。
痛恨自己心灵的动摇,痛恨自己意志的薄弱,蒙月突然狠狠往回抽手,妄图脱离他的掣制。
不想,蒙毅的力道远比她想象的要大的多,用力之下,非但手掌未**半分,竟扯得手腕有丝脱臼般的疼痛。眉间顿时蹙了起来。
蒙毅脸上浮上一抹心疼,掌中的力道不由得松了松,对着小蓉和路里瓦说:“诸位,蒙月很调皮的,我想现在该是带她挑选衣服的时候了,稍后,我们再见。”
拉住蒙月的手,又对着辰亦离道:“一起来吧。”
辰亦离淡淡地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推开二楼雕花的大门,一架架做工精细华丽无比的服饰和面具展现在眼前。
“想必,亦离已经把我的意思告诉了你。”蒙毅低首看住蒙月,眼中不掩自信与炽热。
别过头,蒙月淡漠的扫视着架上的衣服,“那又怎样?我的未来不由你做主!”语气生冷不带任何感情,如果他势必强来,她会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让他难堪。
蒙毅不怒反笑,这个让他跨越千年来苦苦追寻的女子,总是这般倔强不肯屈服,然,这样的性格正是他发自内心钟爱的。扬起眉轻轻拍了拍掌,一侧的大门打开,走进一个穿着瑰红旗袍的高挑女子,发髻高挽,容貌端庄,举手投足有着说不出的优雅,唇角微微弯起的笑意,仿佛春日最和煦的暖阳,“各位好,我是岑雪茹”。
蒙月和辰亦离寻着语声望了过去,不期看清她的容貌,脸上全都变了色,这袅娜走来的女子赫然生就一张与蒙月完全相同的脸,甚至连瞳色、身材、嗓音都不差分毫。若没有方才的一幕,仿佛让人以为置身于一场最诡异的复制魔术中。
一瞬,蒙月脑海中闪过似曾相识的一幕,那是生命攸关的时候,伴着拉美西斯深情的呼唤,这张脸出现在自己的意识中,那时的拉美西斯生生念念的都是那芙尔,眼前这个人是她的转世么?
心突然有些紧张,脸色也开始变得发烫不自然起来。
原来与她对视是那般的不自信。
仿佛自己只是一个闯入者,攫取了属于别人爱情的闯入者。
咬着唇,蒙月转向蒙毅,而他却只是对她微点了下头,然后绢狂地对辰亦离说:“今晚的游戏规则很简单。在互选舞伴仪式上,没有与月互选的那个不再有资格娶她。如何?”
辰亦离沉思中,蒙月突然冷冷的抗议:“我拒绝!我没道理陪你玩!”
蒙毅抿起嘴角,慧黠一笑,“月,如果我选错,永不再纠缠你,如果你选择的是他,我也同样退出。难道你都没有胆量尝试一下这个小小的游戏?毕竟,只是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而已,无论结果怎样,于你,没有任何损失。”
何等倨傲!何等狂放!
所提的条件无论从那方面看他都丝毫不占便宜。
辰亦离有丝忧忡,这样的感觉,只有三千年前那个霸道强悍的一代法老才会有,难道真是他的转世?复杂地看了一眼蒙月,眼神中流露出仿佛最后一次的痴恋。
“既然你那么自信,就恕我和亦离却之不恭了。”说着,蒙月把脸转向一边,咬唇不语。
“很好,那么就一刻钟后舞厅见。”
随着蒙毅和辰亦离的退出,早有仆人走过来服侍蒙月和岑雪茹换装。
上百套衣服中,独挑中了那一套,在心猛然燃烧的炽焰中,蒙月义无反顾的穿上,泪水刷地流了下来。
这,只是个巧合么?
半小时后。
灯光绚烂、光影迷幻,男女早已分成喧嚣的两排。
法尔曼优雅地站在话筒前,用最为温和却最鼓舞人心的语调宣布:“舞会正式开始!首先请蒙少爷和辰少爷邀请自己的舞伴。”
整个舞厅发出一阵热闹的尖叫声和鼓掌声,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望向舞厅最深处聚光灯底下的四个人。今晚,蒙毅将宣布自己的婚讯,这是所有来宾都知道的,谁能入主蒙氏庄园成为高贵的女主人,不啻是上流社会最震撼的重磅消息。
那个为天下仰慕,即将登上云端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一定就是那两名女子中的一个吧。
只见,一位身穿埃及法老服饰、手持王杖佩戴金色面具的男子率先而出,蒙毅和辰亦离体型差不多,并无法看出究竟是谁,但是依据常理,客人优先,这个埃及法老打扮的应该是辰亦离。
事实上,人们的猜测无误,这个人正是辰亦离。以蒙毅的自信、骄傲,又怎会容许有任何口实落到辰亦离那里?他一定会要辰亦离先去辨认,去确定,哪个才是蒙月,也一定会亲眼看着辰亦离输得一败涂地。月,那个他以三千年的孤独换来这一世守候的女子,怎会再容许这么轻易地错过?
辰亦离握着拳微有些紧张地向前走去,在她面前,他不想有任何失误,蒙毅的办法不能说不公正,蒙毅的用心不能说不良苦,如果是真正相爱的人,对方无论如何装扮掩饰,彼此间的灵犀也不会错认彼此。可是,这一刻,明明离她越来越近,他却没有一丝能够确定下来的感觉。两个女子,在璀璨迷离的灯光下,映衬的如穿越千年长河而来的双生神话,同样高挑的身材,同样柔美的身段,就是肤色也用了同样的蜜色装扮,为了呼应同样是完全相同的古埃及妆容。
些微的不同,一个穿着古埃及王后的服饰,眼中有淡淡的笑意,一个穿着古埃及最普通的平民装,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那么,究竟是哪一个才是蒙月?是笑着的那个,还是含泪的那个?
心中,瞬间无限纠结,汗从额头密密地沁出。
五米的距离,仿佛三千年的时光,漫长而又短暂,即使再慢,即使再想多些时间分辨,也已经到了尽头。
伸出手,在两个女子的中间,答案仍是无法确定,身后,蒙毅已经胜利般的的微笑了。
倏然,平民装的女子后退了一步,有些痛苦的摇着头,微笑的女子却伸出手,把娇小的纤手放在他的掌心,轻轻地呼唤着,“亦离……”
辰亦离怔忡地握着她的手,看了眼后退的女子,心也仿佛跟着退到不知何处,骤然紧缩。那女子,眼睛直直地盯着身后的不远处,蒙毅的所在,写满的是痴恋千年不忘的深情。那么,意味着……
就在这时,身着古埃及平民装的蒙毅,唇角勾着胜利的淡笑,一步一步深沉而又笃定地走过来,……
看到眼前那身一如三千年前的白色亚麻布平民装,心早已颤抖得不行,蒙月就那样摇着头后退了一步,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回到了三千年前的那个清晨。
那时,他们像两个偷跑出家门的孩子,穿着同一款式的白色平民装,快乐地在集市上徜徉。
那时,他俩就那样轻轻牵着手走到酒坊,共同饮下在那个时空的第一杯啤酒。
那时,她开心地举杯对他说,“Cheers!”告诉他,那是属于千年之后的礼仪。
这回忆,曾经让她痛苦绝望地再也无法回视,可是这一刻,好像整个花园为她开放,漫天的芬芳,漫天的花雨,他就那样站在自己面前,用着最为熟悉却更优雅的姿势伸出手,唇角微微地蠕动,“可以邀您共舞吗?”
一双星子般的双眸,透过面具将跨过千年的深情紧紧播撒在她的瞳中。
潮水般的掌声响起,华丽的假面舞会正式拉开雍容魅惑的丝绒大幕。
旋转……
不停地旋转……
热闹华丽的旋转中,两对翩翩的舞者有着完全不同的心情,天堂与深渊,光明与黑暗。
“你……你……是……”蒙月咬着唇,心脏像是被什么揪住了,疼得近乎窒息,蒙毅只是深邃柔情地锁着她的双眼,握紧小手,执著地等待着,“我是谁?”
“你……你是……比拉蒙。”万般的委屈化作滚滚的热泪,千年的眷恋找到最终的归处,蒙月再也忍不住,扑到他的胸膛哭了起来。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将她圈到怀中,恨不能揉进骨血。
“是,我是你的比拉蒙。”这一刻,他等待了好久,是三千年又三十天,怀中女子的气息一如三千年前无碍地融入自己的呼吸。
“呜……”如小兽在微风的夏夜里低咽,蒙月只是纵情地哭泣着,竭力在他怀里攫取着属于他的味道,仿佛深怕这是一场梦,梦醒后一切又化为泡影。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无论什么再也不会将我们分开,我的月……”蒙毅抱紧她,收紧胳膊的力度,用下巴轻轻地蹭着她的长发。天知道她的低咽啾啼,委屈控诉让他有多么的不舍与心痛,他发誓,这一辈子绝不会让她再掉一滴眼泪,他要用尽一生疼她爱她,直到天荒地老。
“嗯……”揽住他强有力的腰,蒙月紧紧地靠在他胸前,什么也不想说,这个比尼罗河还要宽广的胸膛,她已经失去了太久,就这么靠着,靠着,让她感受他的温度,让她感受他的心跳,从此再不离分。
“亦离……”一身埃及王后装的岑雪茹,淡淡地看了眼不远处那对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微微抬起头,对上辰亦离寥落的双眸。“为何不问我,为什么要伸手?”
辰亦离神色黯淡,声音嘶哑地说:“为什么?”
“因为,在你走到我们两个中间的时候,我就知道你错过了。”
“是么……”辰亦离眸光晦涩,意志消沉,“也许是吧。”是他和她没有足够默契,是他爱她不够多,所以他才会辨认不出她,所以他才会站在她俩中间犹豫不决?
苦涩地笑了笑,辰亦离半垂下眸。
“如果不能得到,退一步,试着祝福不是也好嘛?”岑雪茹淡淡笑着,王后的盛装衬托出几分雍容大气。
“你知道什么!”看着她的风轻云淡,辰亦离倏然有骨子无名火上来,自己的痛只有自己知道,她本来就是蒙毅的人,在这里和他装什么局外人。
“我?呵呵,我也爱过他呢,这就是为什么今晚我会挑中这套服装的原因,纳芙尔……你知道吗?”岑雪茹悠然雾起的双眸翩然悠远,带着淡淡的离伤和眷恋,扫了一眼蒙毅。
“难道你……你……真是……她?”他们的记忆都已经苏醒,纳芙尔重现此时,又有什么值得疑惑的呢?
“没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也许就是这些日子吧,前世的记忆突然苏醒了,曾经我和比拉蒙的热恋,后来对他的恨,灵魂无法安眠的痛,统统在一瞬间苏醒。在蒙氏庄园这些日子,我一直清清楚楚地看着他对蒙月深沉的爱和不知道为了什么的隐忍。本来,想帮一把,可是,又觉得他们终究会相知相守。因为,蒙毅对蒙月的爱太过浓烈,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实现愿望的步伐。所以,后来,我只是配合着他去做。今天挑中这套服装,也有一点小小的心思,就是想看看当纳芙尔和蒙月同时站在比拉蒙面前时,他究竟想的是谁。可是……呵呵,答案很明显,他根本连纳芙尔一眼都没看过,已经完全忘记了纳芙尔,他爱的只是那个蒙月。”
“抱歉……”辰亦离颔首,因为自己的痛苦无意勾出眼前人的伤心事,实非所愿。
“没什么好抱歉的。说出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既然他们那么相爱,就笑着祝福他们吧。这一世,我们也要有重新的开始啊。过去的留在过去,上一辈子的回忆,就让它留在上一辈子吧。”
暖如春风的话,如涓涓细流缓缓暖过辰亦离的心,眼前,这个明明资料里显示性格柔弱、弱不禁风的女子,此刻,看起来是那么华贵恬然,温润如玉。柔美的嗓音,如水妖的歌声,蛊惑着他的心灵。
“笑着祝福?”
“是啊,笑着祝福。这样,他们就会从我们的笑容里得到更多的快乐,我想蒙月一定不想见到伤心透顶,一蹶不振的你,她会真心渴望得到你的祝福。你不是因为三千年前救过她,就想着这一世要她以身相许吧?”
嗯?她眼睛里闪动的那是什么神色?为何他从如紫晶一样的眸光中看到一抹戏谑?
辰亦离瞪着眼睛努力分辨着她眼底的情绪,直到岑雪茹受不了地举手投降,“辰公子,你这样很无理哦,我会以为你在诱惑我。”
证实了蒙毅内心真实的想法,虽然也有着些许的酸涩,可是这一刻,她的心彻底放了开来。执着执着,执着对的才能相守,她何不洒脱精彩的活过这一世呢?眼中有熠熠闪烁的神彩,看得辰亦儒心底一动。
大厅里音乐转换,富有浪漫气息的法国香颂徐缓轻扬,一对对的人在浪漫绚烂的灯光下舞出最快乐动人的舞姿。假面之夜,掩饰的是人的面容,可是快乐的心情无法掩住,在美妙的音乐声中奔放的张扬。
“月,嫁给我吧?”蒙毅扣着蒙月的腰,圈得紧紧的,一双琥珀色双眸映耀着动人的深情,浑厚低沉的嗓音魔咒一样在她耳边诱哄着。
“不嫁。”方才骗了她那么多眼泪,她不原谅!而且,那日叫她“蓉”的时候,明明就认出他来,可是却被他无情地否认,现在又巴巴地请求她的原谅。是可忍孰不可忍?话虽这么说,他的求婚还是让她心燥,垂下头去,正好让蒙毅看见她发红的耳根。
“真的不嫁?”琥珀色有危险的加深,高大的身影倾覆下来。
感觉到不妙的危险,警惕的蒙月倏然抬头,红透的脸全部映入他的眼中。蒙毅心一动,她这副半嗔半羞的可爱模样只是让人想狠狠地欺负她,心念一动,行动早快了去了,根本就控制不住突如其来的情潮,大掌一伸一带,吻了过去。
“唔……你做……”
未尽的话,早就被蒙毅狠狠地吻住,湿热的舌头窜进她檀口,急切地搜寻着每一分属于她的甜美,温暖霸道的舌尖卷住柔软的丁香,略显急躁地吸吮着,刺激着她每一寸的敏感地带。
分离的太久,错过的太远,加上之前相见不能相认的煎熬,都化作浓浓的思念和,蒙毅扣着她的后脑,亲吻不禁变得霸道和野蛮,攻城掠地,夺去每一寸属于他的领地,激烈都蒙月几乎承受不住,身子绵软无力,要不是蒙毅撑着她,都要瘫软到地上。
空气,一点一点,从肺腔里挤出,可是,她留恋这个吻而欲罢不能,仿佛她的灵魂、她的一切,都深深的沦陷到这个吻中无法自拔。属于他的气息,是这般让她沉醉呵。
感受怀中人儿的异常,蒙毅倏然松开了唇,怀中的她眼神迷离,双颊酡红,惹得他忍不住又在她有些红肿的樱唇上轻轻一啄,方又戏谑地说:“一点不诚实,还不如以前喝醉时的你。”
一席话,更让已渐清醒的蒙月彻底红透了脸,轻咬了下她的耳垂,蒙毅哑着嗓子低语,“再这么下去,信不信要现在就要了你,而不必等到明晚婚礼洞房?”
“结婚?”蒙月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是,结婚!难道我还有时间和耐心等待吗?还是你认为今晚我根本不会赢,嗯,我的小平民妻子?”蒙毅沙沙地笑着,眉宇间一派霸气狂放。
攥起拳头轻轻捶上他的胸口,蒙月醉心地笑了,几千年了,这身架一点没不变,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
婚礼仪式上。
“真心地祝你们,幸福快乐!”
“祝你们幸福!”
望着十指相扣、四目纠缠的蒙毅、蒙月,辰亦离和岑雪茹诚挚地送上自己的祝福,蒙月开心而又感动地对辰亦离道了声,“谢谢!”
握手、放手原本是最简单的事情,可是,对辰亦离而言,也是挣扎了一宿拼命舔舐伤口的结果。昨晚,岑雪茹陪了他一夜,又听他讲了一夜的故事,一直细细地开导他,才有了此刻能够平静地面对这一对新人的可能。
所以,他眯起眼,感激地又侧首对岑雪茹说:“谢谢。”
岑雪茹淡笑不语,看了看面前幸福的新人,又看了看身侧俊挺潇洒的辰亦离,在心底长松了口气。
这样,多好。
相爱的人相守在一起,落单的那个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潇洒转身开始新的生活。往事,属于那些守着往事能够快乐的人,反之,则将往事抛却,找寻明天属于自己的快乐。她和辰亦离都有过爱,可是那份爱都不能收获结局,这一世,他们一起好好活过,活出精彩
三年后。
埃及国家博物馆。
同样大腹便便的蒙月和岑雪茹共同围在拉美西斯的水晶棺前,神情稍显肃穆,蒙毅和辰亦离紧张地站在身后,大气不敢出。
都要生了,居然突发奇想,两个小女人非要来最后看一眼她们的“比拉蒙”。
蒙毅紧紧皱着眉,看着水晶棺里那尊发黑的法老木乃伊生着闷气,好不好那不是他行不行,活生生的人站在这里,一具早已经风化了好几千年的丑陋木乃伊有什么好看,这具前世的木乃伊真是让他吃味。
辰亦离也是一脸苦相,不是说都放下了吗?怎么三年后,又突然惦记起这具木乃伊来。
“老婆——”
“老婆——”
两个可怜的男人一起开口,孕妇不能受累,他们的妻子已经在这里站了长达98秒了,吃不消,吃不消啊。
“闭嘴。”
“闭嘴。”
两个妻子同时恶狠狠回头示意噤声,“谁打扰了法老的安眠,谁就将遭到诅咒,我们的比拉蒙孤独了三千年,我们来陪陪他告个别都不成吗?”
到底谁打扰法老的安眠了,她们的声音更恐怖好不好?要不,这会儿——门口的大门轻轻打开,馆长探头惊恐地要求她们小声点,“打扰法老安眠会受诅咒的,请夫人们务必轻语。”
蒙月和岑雪茹彼此相视一笑,低头再次看着水晶棺,这曾经呵护过她们的人啊,即使是一千年,一万年,他能给她们的唯一诅咒也是爱的祝福吧。
“比拉蒙,我们有孩子了。你一定会开心的吧,我们诚挚地希望得到你的祝福,也祝愿你的灵魂永生,保佑着我们。”
两个女人虔诚地双手合十,合上眼睛,仿佛在和水晶棺里法老的进行灵魂的对话。一瞬间,法老眼眶处镶嵌的黑宝石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一个月后。
蒙月和岑雪茹在同一天同一时辰在同一间医院临盆,蒙月产下一个长着琥珀色眼睛、皮肤似蜜色的男孩,岑雪茹产下一个皮肤雪白,眼眸紫色的女婴。男孩像极了蒙毅,女孩则像极了她的母亲。
蒙月和岑雪茹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爱,在延续……
奇迹,仍会发生……——
终于结局了,带着对拉美西斯的眷恋和期待,留下这样一个可供想象的结局,希望亲们能够喜欢。突然无语了,不知道再说什么,原来要和剧中的人物说再见会是这样伤感,谢谢大家一路的支持。因为这是蝶的第一部长篇,我知道一定有很多稚嫩不成熟的地方,希望亲们可以包容蝶,容许蝶有一个成长的过程。当然,也希望亲们会继续支持蝶,蝶的下一部小说将推出中文的穿越古代篇,希望能够博得大家的喜欢。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