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以三千年的孤独为价,换取一世的牵手

“拉神,我诚挚地祷告”,四十岁的拉美西斯长跪在太阳神的祭坛,哀伤地双手合十,“我愿以三千年的孤独为价,换取一世的牵手。那一世,我只对她一个人好,我只爱她一个人,而她亦爱着我,只爱我一个人。”

年迈的图雅王太后已是满头白发,苍老如龙钟,“吾儿,这一世已然苦至若此,再若执着,怕是会更伤。”

拉美西斯缓缓转过身来对着图雅王太后道:“母后,多谢你这几年来对我的关爱,我懂你和你懂我都太晚了些。我只爱着她一个人,就像你所说,她该是唯一与我匹配的王后。我怕这一世太短,求来世一生的幸福。”

图雅王太后扶着手中的王杖,颤巍巍摇着头:“只是……你发这样的大誓,来世却不能将前生的身份告诉于她,那时她若不认得你,你又该怎么办?”

“再会亦不忘却往生……”他垂首低喃,“只要她不忘却往生,我愿等候她认出我来。”

……

“月……”,蒙毅轻轻扣住心脏,望着已经消失了的她的背影,“我是炽热的太阳之子,你是如水的新月,月是唯一与太阳匹配的星座,你可知,我爱你……”

****

曼陀罗山庄。

紫色的房间。紫色的锦被。紫色如蝉翼的轻纱。

所有家具、杯盏、饰物统统笼罩于或深或浅的紫色中。间或有白色的纹饰隐隐的相配。

有谁曾说过,紫色是高贵神秘的颜色,是略带忧郁的颜色,是让人不忍忘记的颜色。

铺身于这一片如普罗旺斯最绚烂的薰衣草色泽中,果然有淡淡的忧郁甚或是撕心裂肺的感觉扑面而来。

如果能够有一室的静默,那么她只愿此刻宁静地心老,不想再与这个世界有任何的牵连。

“月,你一定已经很疲惫了。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暂且休息吧。一切等明天太阳升起再说。”

太阳,那属于他的守护星座……

心口一阵的绞痛。

辰亦离轻轻退了出去,小心地关上了门。

他,一如三千年前那般温柔体贴。

只是……

比拉蒙,你却又身在何方?

狠狠地扑在紫色的锦缎大床上,泪水浸湿了身下的紫色。如果泪水可以翻作三千年前尼罗河上的浪花,如果思念可以化作渡过尼罗河的扁舟,她宁愿日日哭泣,夜夜生悲。

一幕幕、一回回,如流星、如倒放的电影全部在脑海中闪过,却不知,当初最开心的时刻全成了此时最痛苦最心伤的回忆。

“比拉蒙,你知道吗?我竟在今生看到了一个和你长着同一张脸的人,他赋予我新的名字,叫蒙月。可笑吗?若是……那是你的第一百个轮回,我该多么的感恩。月,与太阳同辉的星座,太阳唯一的伴侣……比拉蒙,我的记忆已经苏醒,你却又何时醒来,回到我身边?”

……

最浓的夜渐渐淡去,微微的白光出现在天际。

她的未来会有天亮的一天吗?他,踏着阳光,从温暖的光影中走来。

……

“请蒙小姐下来吃早餐吧。”

辰亦离优雅地坐在白色餐桌旁,呷了一口咖啡。

女仆恭谨地应了声走上转角楼梯。

一会儿后,蒙月穿着一件辰亦离的蓝条纹衬衫走了下来。

“月,呃……也许是蓉儿,我该怎么称呼你?”他阳光地对着她微笑。

“亦离,还记得我曾经问你,人如果真的有前尘往事,是否会选择记得,你说——”

“我说,如果,是快乐的,值得的,为何不去记得。如果是痛苦的,无谓的,记了有何用。是这样吧。”

蒙月点了点头。

辰亦离站起身,为她拉开凳子,轻扶着她的纤腰坐在对面的雕花白椅上。“所以,我的答案仍然不变,留住快乐的回忆,把痛苦甩于脑后。”

为她斟了一小杯摩卡,“正如这杯中的咖啡,它的味道是独特的酸味和柑橘清香气息的混合,甘醇中带有令人陶醉的丰润余味。不若曼特宁,虽然更有相当浓郁厚实的香醇风味,却带有较为明显的苦味与碳烧味。于我,自然会选择摩卡的轻松与清香,不会再去纠结曼特宁的苦涩。”

一时的怔忡。

辰亦离笑了笑,“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我们只活在当下。创世者之眼已经碎裂,我们谁也回不到过去了不是吗?虽然我不知道你和蒙毅在消失的那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可是,我相信,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只要把希望放在今天,我们仍然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蒙月低着头,转动着咖啡杯里的勺子。

全新的开始……

那她的比拉蒙呢?亦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吗?那个全新里面还会有她的影子吗?

摇了摇头,“不!我爱他!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踏着阳光来找我,亲自告诉我他对我的爱。”

“月,还是让我叫你月吧。至少我已不想流连过去,只想把握今生。如果,你还是那么执着,我想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见到他!”

“你说什么?”蒙月猛地站了起来,手中咖啡杯倾覆,洒了漫着清香的摩卡。“你……你知道他在哪里?”

“是的,但我只怕你……会失望。”辰亦离凝住她的紫眸,“如果你非要去,我希望在一个月后。”

“不!亦离,我现在就要去,我无法等待,真的无法等待。”蒙月眼中满是焦灼与哀戚。

“月,”他转过桌角走到她面前,扣住她柔纤的双肩,“请给我时间,因为,这亦非我个人可以决定的事情。相信我,我会尽全力为你安排。”

紧紧探寻着他眼中深沉的包容,她相信那是不容置疑的决定。

只是,真的需要一个月吗?她在心底幽幽哀叹。那是三十个日升月落,三十难安之夜啊,她的比拉蒙会将会继续孤独三十日,而她亦将望穿秋水忍受三十日的揪心与折磨。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辰亦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月,在这三十日中,你不可以再伤心,要将自己养得胖一些。否则,我会心疼不带你去的。而且我想他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眼中有抹浓浓的疼惜,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精致的面容,“你比以前……瘦多了。”未等蒙月避开,他的指已经收回,声音重新带上了阳光的感觉,“从今天开始,由我带你环游世界,把属于你的笑容重新带回,也许,我会邀请我的妹妹——令月蓉一同参加。”调皮的笑容飞上他明亮的眼睛。

一霎的茫然,而后,蒙月抑制不住地轻笑出声。

他,指的是哈图莎。

和着笑的泪珠终于从眼角滚落。

再世为人,已是斗转星移。

“走吧。”他优雅地伸出手,像是那夜邀请她跳舞般,唇角含笑,“如果不介意狗仔们的追逐,请允许我带你去挑身合体的衣服吧。估计今天下午,八卦就会传出我们即将订婚的好消息。呵呵。”

心底一阵纠结,感动地把手放于他的手中,蒙月心中盈起了期待与决意:她要开开心心地度过这三十日,正如辰亦离所言,她要以最饱满的精神,最开心的笑容去迎接她的比拉蒙,为他绽放最美丽的一瞬。

蒙氏庄园。

幽暗的火光在黑暗中一闪一灭,蒙毅烦躁地将自己抛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狠狠地吸着烟。身边到处是散落着吸了一半的烟蒂和烟灰。

该死的!究竟这种煎熬和折磨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那个辰亦离居然该死地又把她带走了。三千年前的因果竟然到了现在报应到自己身上——他成了当年的穆瓦塔尔!

可恶!紧握的拳头狠狠捣在结实的皮沙发上,发出砰的一声响。胸口的起伏剧烈又不规律。爱一个人,很难吗?

“叮铃铃——”管家法尔曼的专属电话铃声刺破了黑暗,让他的心猛地一跳。

刺耳!又令人暴戾!

眸子蒙上阴鸷的危险,已经吩咐过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要打扰他,法尔曼竟依然敢在此时扰乱他的心绪。管家学院一流的毕业生什么时候连主人的吩咐也不听了。

盛怒地抓起电话,对着话筒一阵威胁:“你最好有合适的理由给我电话,否则,你准备收拾行李吧。”

法尔曼的声音很平静,“少爷,刚才辰公子来电话,说之前和我们的生意取消了。”

暴怒的火焰升腾到极限,“就为这个?法尔曼你——”

法尔曼没给他接下去的机会,仍然用一种平静的声音截住了他:“另外,我们庄园门口有一位小姐要求与您会面。她——”

“去他妈的她!我什么人都不见!让她滚!”狠狠把电话摔在墙上,胸像炸裂了般鼓胀着。该死的法尔曼!该死的法尔曼!他今晚精神失常了吗?就为了这些琐碎的破事大胆地来扰乱他的主人?

“当当当——”没有一分钟,大门响起了三声礼貌温和的叩门声,只听这力道有度的声音,就知道是法尔曼在门外。

拿起水晶做的烟灰缸,狠狠扔到门上,蒙毅彻底暴怒到忍无可忍:“法尔曼,你给我卷铺盖走人——”

“少爷,是月小姐——”

“她回来了?”猛地从沙发上弹起身,蒙毅冲到门口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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